第55章 這就成了？
陽光透過破舊的廠房窗戶，斑駁地灑在水泥地上，工人們佝僂的背影被拉得老長，他們的目光如同枯井般絕望。
餘福生咬了咬牙，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還是狠下心點了點頭，額角的青筋隱約可見。
他知道，繼續留在這裡都是無濟於事。
走出一段距離後，陳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三人道：“三位，你們稍等一會兒。”
說完，他轉身一路小跑回到大門前，來到了符新豪幾個工人面前。
他對著符新豪嘴唇微動，不知道低聲說了些什麼。
就在餘福生等人疑惑之際，陳偉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鈔票，塞進了符新豪的手裡。
看到這一幕，餘福生等人恍然大悟，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陳偉這是於心不忍。
如果他們知道陳偉和中年男子的對話，恐怕會氣得吐血。
此時，陳偉一臉“悲痛”地拍了拍符新豪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剛才演得非常好，我給你加錢。”
他的嘴角繃緊，彷彿在極力剋制某種情緒。
“謝謝老闆。”符新豪的悲痛卻不像裝出來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剛才一想到家裡，有點剎不住車了……”
他的眼眶通紅，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這是生怕把事情弄砸了。
陳偉點點頭，轉頭瞥了餘福生一眼，“做得不錯，等這筆生意談成了，你們的工作肯定有著落。”
“老闆，這錢我不要，你只要給我們工作就行了！”符新豪急忙上前一步，粗糙的手掌在空中揮了揮，彷彿要推開那疊鈔票。
身後的工人們都圍了上來，髒兮兮的工作服上全是補丁，紛紛點頭附和，“對，我們只要工作！”
“放心，你們等我的好訊息。”陳偉沉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符新豪的肩，“這錢你們先拿著，好好改善一下家裡的生活。”
他的眼神短暫地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符新豪沒有再拒絕，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感激，又像是無奈。
陳偉沒再多說，揮了揮手，轉身回到了餘福生等人的身邊。
“陳偉，你的心還是太軟了。”餘福生見陳偉回來，突然嘆了口氣，目光復雜道。
一旁的殷永瑞跟著點點頭，粗聲粗氣地插話，“說的沒錯！你能幫他們一時，難道還能幫他們一世？”
“我這是但求問心無愧，其他的無所謂。”陳偉輕輕一笑，目光坦然，語氣灑脫。
餘福生等人互相望了一眼，眼中全是對陳偉掩飾不住的欣賞，這個年輕人給他們帶來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殷永瑞直接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陳偉的肩膀，咧嘴笑道：“你小子是真對我胃口！這件事情幹得漂亮！”
陳偉依舊神色如常，只是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去下一個地方看一看吧！”
孔俊宇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後直接傻眼了，心裡嘀咕，還真讓陳偉給矇混過關了？
他攥緊了手中的檔案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聽到餘福生的話後，他又緊張了起來，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滑落，“下一個地方……陳偉做好準備了嗎？”
這時，餘福生大手一揮，袖口帶起一陣風。
他神情激動，聲音洪亮如鍾，“我覺得沒有必要了，直接談合作吧！”
說完，他看向許耀和殷永瑞，目光中帶著徵詢。
剛才的事情給他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再說大豐船廠有擴張的打算，他願意個陳偉一個機會。
許耀看了殷永瑞一眼，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微微頷首，露出一口白牙，“確實沒這個必要了，我們直接談合作！”
“陳偉，就衝你剛才的舉動，我可以把訂單給你！”殷永瑞拍著胸脯，聲音洪亮得像是打雷。
孔俊宇聽到後，眼睛瞪得滾圓，嘴唇顫抖著，低聲道：“這……這就成了？”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彷彿怕驚醒了這場美夢。
餘福生和許耀對視了一眼，最後都微微搖頭。
在他們看來，殷永瑞的激動太過於感性了。
他們剛才確實被中年男子的行為所打動，但理智還是存在的。
想要合作，還是要經過一系列的洽談才行。
直接答應合作，這是他們做不到的。
許耀看著陳偉，指著剛才大門的方向，“他們的遭遇非常可憐，我們的手底下也有一大群人跟著吃飯，為了這群人，我們必須慎重，不能因為感情左右決定。”
他們已被陳偉的舉動觸動，在最終決定前，仍保持著商人的謹慎。
陳偉笑著點點頭，“我可以理解，買賣不成仁義在，不管接下來成與不成，我們都是朋友。”
這一番話說的很漂亮，再次獲得了餘福生三人的認同。
事實證明，有些事情看起來非常困難，但一旦開啟缺口，就會變得異常簡單。
如何獲取餘福生等人的信任，是擺在大豐船廠面前最困難的事情。
陳偉利用國企下崗工人的慘狀，成功在餘福生等人心裡撕開了一道口子。
有了這道口子，接下來的合作便水到渠成。
大豐船廠經營了十幾年，技術方面根本無需懷疑。
孔俊宇洋洋灑灑講了一個多小時，從生產流程到質量控制，說得滴水不漏，徹底打消了餘福生等人的疑慮。
這筆訂單，自然而然就談了下來。
“孔廠長，陳偉，我們可就把訂單交給你們了。”餘福生站起來，主動伸手，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
剛才的一番交流，船廠的技術方面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加上規模即將擴大，還有陳偉的印象加分，餘福生三人都非常傾向於將訂單交給大豐船廠。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在談判中提出了一個條件：規定時間內若未及時完工，大豐船廠需賠償一大筆錢。
面對如此大的訂單，孔俊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聲音因激動而略微發顫，“我們一定按時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