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從未有過這種駭人的感覺,他們從入伍以來作為將領的享受著剝削底下士卒利益自足,而作為士卒的忍受著上層的壓迫。
這一支僅僅兩百人的騎兵隊伍衝陣過來,卻像是奔騰的鋼鐵洪流,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前面騎兵全部被殺。
連主將都被擒,即使他們遠遠勝過對方的人數此刻也是四散奔逃,他們沒有留在原地等死。
在戰場之上的經驗便是站在原地,迎來的就是被對方計程車卒割去頭顱去領賞來邀功。
所以面對死亡的威脅,他們選擇了最為從心的決定那就是期四散潰逃。
這些縣兵也沒有繼續去追,他們身著重甲不是輕騎兵去追完全是耗費體力和馬力,他們並不是逆黨非要除惡務盡只誅首惡即可。
崔崇向來推崇的是論跡不論心,王具直到被擒都無法忍受這種現實,可是他也沒有勇氣自裁於此。
反而梗著脖子不言語,覺得對方沒有殺自己當然是顧及自己的身份,只是腰腹隱隱作疼,被那粗漢長槊的一擊橫掃,將他打落下馬。
他心中暗想只要自己有機會回到了晉中府,一定要請命鎮南王凋兵清了這不法之地,真是一個蠻夷不知教化的地方。
只是此時的他在一處暗無天日的地方,整個身體浸泡在渾濁腥臭的水牢裡,且身體長時間的浸泡讓他有些情緒崩潰了。
自小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裡受著這種苦難,他絕望的拍打著牢籠被拍打叮叮作響。
在不遠的牢籠之中,傳來幾聲咒罵:“哪裡來的小子,若是招惹來了那活閻王我們都得倒黴!”
王具大聲嘶吼道:“你們可知我是誰?我乃是晉中府知州嫡子,你們這些卑賤之人竟然敢如此與我說話”
隔壁傳來幾道嘶啞聲音的笑聲:“哈哈晉中府?若是論龍潭虎穴遠遠比不上這赤縣的鬼蜮裡,比起我們無生道還要危險!”
王具看不到他的面容,可是卻聽到了無生道三個字,這種邪道他如何不知沒有想到這赤縣竟然連這種人都能抓獲。
只見那人披頭散髮,身上各處都被鐵鏈穿透身子,琵琶骨還有腳踝處都用特殊的手法施以封禁。
即使陰神想要擺脫這具身體都無法做到,他的臉上畫滿了圖案符籙。
他正是那日控制周福作亂的無生道之人,可是沒有想到他也被擒住了。
就在王具思索之際,幾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腰間別著長刀,開啟了他鐵門的鎖鏈。
兩人用力拉拽著王具胳膊的鎖鏈,直接將他從水底拉了起來。
在水裡浸泡時間久了,身體的重力也會變得很大,這樣直接蠻橫的拉拽鎖鏈,他的胳膊也被勒的鐵青。
他吃痛叫喊了出來,旁邊的幾個水牢中的犯人笑道:“和小娘皮一樣柔弱”
王具雖然紅著臉,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要離開就沒有必要再忍讓著一群逆黨邪道。
大聲喝道:“我乃是晉中府知州嫡子,爾等不過卑賤之人且看著,我是如何離開這裡的”
他仰著頭像是已經看到對方低聲下氣的模樣了,他想著這個時候還是且低頭,到了晉中府再發難也不遲。
至於屠戮村莊的事情,那不過是一群逆黨作亂而已與自己何干,想到這裡不禁在心裡發笑起來。
可是沒有看到所謂的自由,而是被押解到了一處昏暗的房間裡,這裡只有一扇窗戶提供著光亮,整體透露著一種壓抑和沉悶的感覺。
置身其中像是快要窒息的感覺,而面前之人背對著他心裡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湧現,他想起了那些人看到自己離開時詭異的笑容。
只聽見那個背對著的身影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他搖了搖頭,有些乾澀的說道:“不知道”
身體的擺動使得身上的鎖鏈叮噹作響,他全身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作為一個武士層次的武者,即使其中包含水分可是此刻卻是想要奮力一拳都做不到。
“這裡名為無間地獄,來到這裡的人都是死人,死人又怎麼能返回人世呢?”
他平淡的話語就像冰冷的玻璃紮在自己的心上,將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碎。
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朝那個背影撲去,可是身體還沒有靠近到對方,身體竟然不能再進一步。
原來是鎖鏈固定了他的運動範圍,他的身體再也不能向前再進一步了。
“不能將我關在這裡,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
看著對方張牙舞爪的樣子,對方卻是巋然不動。
他慢慢轉過身來,正是李明啟他的眼神冷冷的看著他露出譏諷的笑。
他之所以畜養這些人,那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養料。
自從經歷了上次之事後,他明白了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他向崔崇求來了一門邪道修煉神魂之法。
萬魔噬魂,他需要不斷索取神魂的力量,所以這些人對於他而言都是養料。
他需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價值,否則終有一天自己也會有被拋棄的時候。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對於他而言於死無異,他輕輕的張開手那手掌灰濛濛的一片此刻的王具只覺得脊背發涼。
像是身體有蟲子在攀爬,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萎靡,意志也變得逐漸消沉下去。
他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失望的說道:“可真是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
“押下去”
那些身著勁裝計程車卒不僅僅沒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而是一個個露出豔羨和崇拜。
他們是親眼看見自己首領實力與日俱增的,他們並不考慮功法是真是邪只在乎是否能夠提升自己的實力。
他們顯然就像是兇惡的狼群一樣,崔崇從一開始畜養他們的目的便是如此,若是畜養一群綿羊又如何去辦事呢?
這世界的任何都抵不過利益,如李明啟父子為何堅定不移相信著崔崇,因為可以源源不斷的為自己帶來利益。
依附強者這是人的天性,在一處不知名的森林之中有一匹棗黃色的馬停在那裡,在旁邊的站著一位頭髮微黃,鼻樑高挺面部塌陷這並不符合大乾的審美觀。
他正是從那戰場上逃脫出來的王據,不過他更喜歡旁人稱呼他為烏爾登格,在北疆的塞人的意思是黎明之光。
還有希望的意思,他的母親乃是塞人的王之女兒,在一次襲擊之中被如今晉中郡的知州擄走。
最後生下來才有了他,他身上流著塞人的血脈,所以被自己的父親瞧不上,還有會被一些乾人恥笑。
從小母親就告訴他,你是蒼鷹落在了羊圈裡,你終有一日要離開這裡。
母親傳授他塞人的秘法,父親的偏頗讓他心裡的天平徹底倒向了塞人一邊,特別實在母親死後徹底下定了決心。
他要報復乾人,他要成為塞人的希望,那個註定被長生天所眷顧的族群,天生有強大的力量,還有驅使馬群的能力。
這些都是母親同他所說,自己的那個愚蠢的弟弟有如今的局面也完全是他一手促成的。
那個愚蠢的傢伙,就只是因為身上流著完整乾人血脈就能得到了一切他所得不到的。
他仰頭大喝一聲,周邊的樹木都在震動,散落了一地的桑樹枝葉。
等到情緒慢慢平定下來後,開始思索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他需要整合接下來的事情,如今那個蠢貨死了,自己將會獲得一切。
他駕馬驅馳向回趕,一些四散計程車卒看到他後紛紛向他靠攏了過來。
他們若是不隨著主將回去,僅僅單獨回城會被當作逃兵的,逃兵的下場就是斬首。
可是若是不回晉中郡,就只能選擇落草為寇,可是如今鎮南王落定晉中府,這附近的匪患基本都已經被平定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們都在尋找副將烏爾登格,他開始收攏其殘兵,這些人基本都是士氣低迷。
這樣的隊伍若是選擇回去,那便是活靶子待宰的羔羊了。
烏爾登格坐在棗紅色的戰馬上俯視著一些情緒萎靡計程車卒說道:“如今王具擅作主張已經被赤縣所殺,我們傷亡慘重無法予以還擊只能選擇暫時撤退”
這些人之中,那些騎兵基本都死在了城門下,按照常理說逃跑時死的基本都是步兵。
可是鐵浮屠衝陣的時候,那些騎兵都在最前列,後面有站著步兵當初想要逃跑的時候,甚至回頭還產生踐踏事件,那些鐵浮屠所選擇的目標就是那些騎兵。
因為只有騎兵具甲,而那樣步兵只能算得上衣甲,只要身上的一些要害部分鐵片防護。
聽到烏爾登格的話不用回頭反擊,他們終於暢然的舒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要命令他們回去,他們也只能服從命令,這就是府兵制度的悲哀之處了。
他們的家眷皆在城中,若是投降或者逃兵那麼便已經做好捨棄家人的準備。
就這樣這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時威風凜凜,回去時卻是比起雜牌軍還不如。
誰又能想象到這樣一支隊伍竟然是晉中軍所謂的精銳,因為他們對抗的乃是流民。
一群毫無抵抗能力的亂民,自然對於他們產生不了太大威脅,而若是遇上了雲蒙帝國的精銳,僅僅一個衝陣隊伍就會失去陣形。
不得不說王具指點江山的想法很幼稚,以他這種即使是士卒也是不合格的,更何況是指揮上百上千的將領。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並不是一句虛言,近千人的隊伍僅僅在兩百人的騎兵一波衝陣就失去抵抗能力。
這是因為他根本沒有任何應對的措施,而手下計程車卒就成了一團亂麻。
他所謂的基本軍事素養,第一次真正實戰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晉中軍的城門,看到令牌後選擇了立刻放行。
就在一處院裡,鎮南王洛晟就坐在一處亭內,看著演武場上兩名壯士正在肉身搏鬥。
如這種在鎮南軍中是經常會舉行的演武,勝利者會有獎賞而失敗者會有懲罰。
所以如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是卯足了勁想要證明自己。
懲罰是其次,軍伍出身的他們自然是誰也不服誰。
一位身著鱗甲的將領走了進來,來到了洛晟的身邊準備低聲說話。
洛晟道:“我女兒在旁邊,有何事便說吧!”
洛雲也不在意,饒有興趣的看著場上的比武。
他們皆是赤膊上身,露出那虯結的肌肉近身搏鬥,兩相角力他們每個人的境界都是相同。
“知州之子領兵一千,前往赤縣擅作主張進行了屠村,被赤縣縣令所殺”
洛雲聽到屠村眼神變得冷厲咬牙切齒的說道:“殺得好”
如屠村這種事情作為征戰無數的鎮南王而言眼神之中並沒有多少波動,多年大戰莫說屠村他屠城之事都做過。
甚至還會將敵人的首級做成京觀,與塞人的王在篝火旁吃肉的時候,覺得不盡興將一位塞人的護衛直接丟入了篝火之中。
在塞人的眼中這位鎮南王就是一個魔鬼,不過他們崇拜強者恨之入骨的同時,卻又在骨子裡崇拜他。
不過作為殺戮無數的他,對於將屠刀指向弱者還有自己人的行為還是頗為鄙夷的。
他平淡的說道:“參將王具無視律法屠殺百姓,派人去家人申斥其過”
下屬得到命令後道:“是”
洛雲道:“父王,你這般那王老狗可不氣的失去理智”
洛晟語氣霸道:“你覺得他敢嗎?”
洛雲笑道:“王老狗是一個老烏龜,並不敢”
他們父女心中實際是期盼對方有所作為的,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將對方拿下。
否則作為一府的知州,軍政一把手貿然殺死對方,只會引起朝廷的忌憚。
這種後果他可不願意擔責,於是想要逼迫對方先出手。
烏爾登格還沒回家,鎮南王的使者就先來到了王府。
上下一干人等紛紛跪倒在地,只聽見那身著鱗甲的將領將斥責說完。
那最為首的婦人聽到王具身死,一下子身體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身後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說道:“夫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