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想你，急救
遠處的海鷗盤旋鳴叫，貨輪的汽笛聲遙遙傳來。
而倉庫裡的血腥與混亂，霍凌霄的虧欠與愧疚，彷彿都被這片刻的擁抱隔絕在外。
容璃閉著眼，聽著他的心跳，任由自己暫時沉溺在這份難得的安寧裡。
或許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霍凌霄，還沒理清那些跨越二十多年的恩怨，但至少此刻，她不是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臉上已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只是眼底的紅痕還未完全褪去。
“回實驗室前，陪我去吃碗餛飩。”
宮祁岑垂眸，睇著她。
他修長手指情不自禁地捏起女孩尖細精緻的下巴，薄薄的笑從滾動的喉嚨裡溢了出來，淡薄的腔調染著不知名的愉悅：“好。”
……
城南老街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發亮，餛飩店的燈籠在暮色裡晃出暖黃的光。
宮祁岑和容璃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兩份餛飩。
搪瓷碗端上來時，熱氣模糊了玻璃。
容璃舀起一個餛飩，薄皮裡裹著整隻蝦仁，咬開的瞬間鮮汁濺在舌尖。
好吃！
宮祁岑遞過紙巾，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唇角。
容璃愣了一下，對上男人攝人心魄又引人沉淪的眸子……
她將口中的餛飩嚥下去，輕咳一聲，問起：“你怎麼知道我在城西碼頭？”
宮祁岑手肘撐在桌上，指尖轉著瓷勺，漆黑的瞳眸閃過一絲薄薄的笑意：“我想你了。”
嗯？
容璃盯著他。
所以……
找到她？
容璃大概明白了，這男人估計是在自己身上裝了什麼定位。
而且這男人隱藏的身份強大，想知道她在哪裡，一點都不困難。
她也就不再追問了，一種油然而生的信任感，讓她生不出反感來。
吃完後，兩人離開餛飩店，漫步在街道上。
容璃那婉轉複雜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恢復了往常的清冷。
唯獨面對宮祁岑，她總是忍不住用晶亮的美眸盯著他。
“宮祁岑，謝謝你陪我。”
白衣黑褲長身玉立的男人，俯身低頭，薄唇貼在她耳廓邊，聲音比夜色更溫柔幾分：“我更想你用行動來謝我。”
容璃眨眨眼，故做不懂：“行動？嗯……”
她一臉思考的樣子，然後道：“你喜歡什麼，我買來送你。”
宮祁岑凝視她，伸出的手落在女孩柔軟纖細的腰側，微微施了力道，再往自己身前一收。
女孩穩穩落進他的懷裡。
在女孩呆愣的瞬間，他低頭……
容璃驀然瞪大了美眸，隨後琉璃般的瞳孔深處，出現一張缺乏煙火氣的俊美面孔，不斷的放大……
一個熱吻，兩顆心靠近。
良久，宮祁岑情慵懶饜足，俊美臉龐添了絲魅惑。
修長手繞過女孩的背，落在她的脖頸後面，白皙修長的手指纏繞上一縷長髮。
他語調慢條斯理，細聽聲線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隱忍和喑啞，輕聲道，“這個吻，就當做謝禮。”
容璃迎著他漂亮純黑的瞳眸，看到了全是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頸間那塊兒白嫩細膩的肌膚，瀰漫上一層漂亮的緋色。
這一刻，她竟有一種害羞的感覺。
要命！
容璃趕緊推開他，故做一臉正色：“好了，很晚了，我該回實驗室了。”
睨了他一眼，“我走了。”
腳步匆匆。
宮祁岑色澤瑰麗的薄唇慢慢揚起一絲弧度，無聲地笑了下。
……
回到實驗基地
容璃穿上白大褂準備繼續工作，正準備進入實驗室，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警報。
是司少華輪椅上的生命體徵監測儀突然發出的警報。
她美眸一眯，立即朝著司少華的病房走去。
病房被推開，就看見司少華坐在輪椅上，毛毯滑到腰際，手腕上的監護儀綠線跳得像受驚的螞蚱。
他仰著臉笑，虎牙還亮著，只是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唇色卻淡得近乎透明：“容教授，今天的抑制劑反應資料，是不是又像我哥追姑娘時的心跳？亂得沒譜。”
就見他試圖抬手揉眼睛，手腕卻軟得發顫——那截露在外面的小臂，能清晰數出青色的血管。
“躺回床上去。”她轉身按滅警報，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最新的代謝報告顯示，你的臟器負荷又加重了。”
司少華轉著輪椅碾過地磚，聲線輕快得像在哼歌，呼吸卻有些發喘：
“加重就加重唄，反正我這身子骨，早就成了快散架的舊相機。”
他指尖輕叩試劑架，碰倒的試管在托盤裡轉著圈，“倒是容教授，你皺眉的次數，比我這月掉的頭髮還多——放心，我不怕死，真的。”
容璃的粉唇抿直。
她記得第一次在秘密實驗室找到他時，他纏喘著僅剩的微弱氣息，瘦弱的身軀幾乎被龐大的實驗裝置遮掩得無影無蹤，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像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帶著對未知世界無盡的好奇與渴望。
那時，他的笑容還純粹無邪，沒有如今這般藏著幾分苦澀與無奈。
“容教授不用擔心？”司少華突然傾身，喉間湧上一陣癢意，他偏頭咳了兩聲，指縫間滲出血絲，卻又立刻笑著抹掉，“就算我明天醒不過來，也是我的命？不怨你。”
他抬手晃了晃拔掉的電源插頭，監護儀的警報突然尖銳起來：“其實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我站在自家後院，櫻桃樹開花了……”
“閉嘴！”容璃突然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指腹感受到他皮下急速竄動的硬結。
那是被抑制劑破壞的神經結節，每動一下都彷彿在啃噬他的骨頭。
窗外的東西撞擊在玻璃上，那沉悶的響聲宛如他每次劇痛發作時，咬著牙壓抑的悶哼。
“警報響得這麼急，怎麼了？”俞晉清的聲音率先穿透走廊，緊接著，他帶著兩名醫護研究員快步衝進實驗室，白大褂下襬掃過地面發出簌簌聲。
容璃在瞥見監護儀上斷崖式下跌的曲線，當即沉聲道，“老師，準備急救！”
“好。”俞晉清讓身後的兩名研究員去準備。
兩名研究員應聲而動，急救車的滾輪在地面劃出急促的聲響，各種器械碰撞聲瞬間填滿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