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值得回頭
“現在不累了！”
章瀅輕輕點頭，沒有再多言。
夜色深了，燈火在玻璃上映出兩人並肩而立的影子，靜靜地貼在一起，沒有拉開過距離。
這段距離，他們守得很穩，不進也不退，只為等一個真正屬於彼此的出口。
謝淮舟回到林家別墅已經是深夜，門口的燈還亮著，玄關整潔，鞋櫃上擺著一瓶新換的香薰，味道是他曾經不喜歡的玫瑰加檀木，但現在，他已經習慣了。
他進門換鞋的動作很輕，樓梯上方卻傳來一陣動靜，林晚晚披著一件長衫站在那裡，似乎已經等了一會兒。
她見他進來，開口聲音帶著一點自然的疲憊。
“你回來得比我想的還晚！”
謝淮舟將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抬眼看她。
“應酬！”
林晚晚輕輕嗯了一聲，下樓走到他面前，指尖無意地擦過他肩頭的皺褶，像是幫他理衣服，語氣卻依舊平靜。
“喝了酒？”
“兩杯！”他回得簡短。
“還要我給你泡醒酒茶嗎？”她問。
謝淮舟看著她的眼神淡淡的，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你已經演得很自然了！”他語氣平靜。
“比前幾天放鬆！”
林晚晚笑了笑，神色沒有變。
“我不是在演！”
“只是不想你太累！”
謝淮舟沒有接話，只轉身往樓上走。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背影緩步上樓，指尖卻悄悄攥緊。
她知道他的反應，他的冷靜，他的不屑，甚至他那一句“你已經演得很自然了”，都在試探她。
但她不怕。
她就是要讓他以為她還在演。
只要他還願意陪著看，那她就有機會。
她上樓的時候，樓道昏暗安靜，齊楓的房間門開了一條縫，露出裡面電腦螢幕的微光，他似乎在看什麼影片，耳機塞在耳朵裡，一邊整理檔案，一邊輕輕地哼著歌。
她沒有打擾他，只是停了一秒，隨後繼續走向自己房間。
半夜時分，別墅內一片寂靜。
齊楓坐在床邊，目光落在手機螢幕上，盯著林晚晚之前發來的一句簡短的話—
【最近演得不錯，別太多餘！】
他咬著唇，眼神慢慢冷下來，心裡一股說不出的煩躁翻湧著。
他不甘心。
他陪著演，也配合得滴水不漏，可他到底只是個道具，只是林晚晚的一枚棋子。
她要的是謝淮舟的回頭，而不是他的存在。
他不止一次在心裡問自己，到底圖什麼。
可轉念一想，若是真的能讓謝淮舟吃醋，如果真的能動搖他那點“從容”，那他也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於是，他默默關了電腦，起身走出房門。
走廊昏暗，只有樓梯口的感應燈亮著微光。
他走到陽臺，點了根菸，仰頭看著天上的星光，臉上的疲憊慢慢鋪展開。
第二天一早，林晚晚下樓時看到餐桌邊齊楓正在煎蛋，他穿著簡單的黑色短袖，頭髮還有點亂，嘴角卻掛著笑意。
“你今天起得真早！”她開口。
齊楓回頭，笑得自然。
“想著你前幾天不是說很久沒吃我做的早飯了嗎？就起來試試新食譜！”
“我不記得我說過這話！”她語氣淡淡的。
齊楓攤攤手。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記得你吃蛋喜歡七分熟，不加鹽，加一點點芝士！”
林晚晚沒回答，只坐到餐桌邊，目光落在盤子裡的那隻蛋。
齊楓看了她一眼，語氣忽然壓低。
“謝哥昨晚很晚才回來？”
林晚晚看他一眼。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齊楓笑笑。
“只是他回來時看了我一眼，好像有點不爽！”
林晚晚眉眼一沉。
“你別再故意刺激他！”
“我沒刺激他。”齊楓聳聳肩。
“我只是……存在而已！”
她沒說話，拿起刀叉開始吃早餐。
齊楓靠在桌邊看著她，語氣突然柔了幾分。
“晚晚姐，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很辛苦！”
“你那麼聰明，又能幹，可你卻要用這麼複雜的方式去抓住一個人！”
“他值得你這樣嗎？”
林晚晚沒抬頭。
“你不是說過，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身邊出現另一個人！”
“那我現在身邊就有你，你看他有沒有怕？”
齊楓啞然。
她抬起眼來，神色清冷。
“你別急，慢慢來！”
“我不指望他立刻心軟！”
“可他會慢慢察覺自己已經被架空，被挑釁，被取代！”
“他遲早會反應的！”
齊楓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你這是想逼他動感情？”
“我是想逼他亂！”林晚晚輕輕地說，聲音像一根冰冷的絲線，在空氣中輕輕蕩起一圈漣漪。
“他越冷靜，我越沒機會！”
“我只有讓他亂，才能讓他動心！”
她站起身，拿了手包，準備出門。
“你今天留在家裡，別亂跑！”
“別打亂我給他的節奏！”
齊楓點頭，目送她離開。
門關上的一瞬，他靠回椅子上，手裡把玩著一隻餐刀，眼神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聽得懂她的話，也明白她的用意。
可越明白，他心裡那點不甘就越深。
他終究不甘只是個棋子。
而與此同時，謝淮舟正站在沐嵐的一間模特排練室門口，看著裡面模特們試裝走位。
章瀅站在他身邊，目光落在最前方那個姿態極穩的男模身上，忽然問。
“你覺得齊楓這次表現怎麼樣？”
謝淮舟輕笑了一聲。
“他很努力！”
章瀅點點頭。
“是啊，很努力，像一隻學著抬頭的獵狗！”
“你不打算提醒林晚晚，她的‘乾弟弟’已經開始試圖把劇本改寫了嗎？”
“她不會信！”謝淮舟淡淡道。
“她太信自己的掌控力！”
“她會覺得齊楓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章瀅看著他。
“那你呢？”
“我在看她什麼時候開始驚慌！”
謝淮舟將視線從排練場移開，落在她身上。
“或者，什麼時候開始真正明白，自己其實早就失控了！”
章瀅輕笑了一聲，眼神沉靜。
“那我就繼續給你撐場！”
“你演得從容，我就陪你看熱鬧！”
他笑了笑。
“你不是在看熱鬧！”
“你是最清醒的觀眾！”
她看著他，眸中藏著一點不被人看穿的溫柔。
“清醒到……”她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