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看得清
“你只是……害怕輸!”
林晚晚低頭,眼睫顫了顫,許久之後才低聲說。
“可我願意輸給你!”
謝淮舟看著她,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可惜我已經不是那個想贏你的謝淮舟了!”
他說完,站起身,走向樓梯。
林晚晚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胸口被某種情緒死死壓著。
她以為她還能掌控一切。
可她錯了。
她掌控不了的,不是局勢,是這個男人的心。
而他,早已不屬於她了。
她的手悄悄攥緊,卻沒再追上去。
她知道,今天她已經說得太多。
她要等下一次。
她會一點點把他拽回來。
哪怕他現在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她也要接著演。
因為她已經輸不起了。
夜晚,林家別墅外頭燈火通明,秋風輕掃過庭院的梧桐,枝影斑駁地灑在窗前的地毯上。
屋裡溫度恆定,安靜而整潔,一切看上去依舊如昔,可每一個角落似乎都藏著壓抑不住的波瀾。
謝淮舟回家時,客廳的燈已經亮著,林晚晚坐在沙發上,腳邊是還沒喝完的咖啡,電視開著,卻靜音播放著某檔財經頻道。
他換好鞋,剛要轉身上樓,她忽然開口了。
“淮舟。”她語氣柔和,帶著幾分刻意的自然。
“我有件事想提前跟你說一下!”
他側頭看她,沒有說話。
林晚晚緩緩起身,走近幾步,語氣裡像是帶著點無奈的委屈。
“齊楓那邊房子出問題了,暖氣管道出了點事,修復要幾天時間,他臨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住處!”
“我想著,反正咱們家空房也不少,就讓他暫時過來住幾天!”她頓了頓。
“你不會介意吧?”
她本以為他至少會皺眉、會冷眼、會露出不悅,可謝淮舟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靜地說道。
“你安排就好!”
他的語氣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通知。
林晚晚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原本以為,他就算再裝,也不會真的無動於衷。
哪怕不表現出明顯反對,哪怕只是一句冷嘲,她也都預想過。
唯獨沒想到,他居然連情緒都懶得給。
那一瞬,她彷彿被人輕描淡寫地劃了一刀,疼得不深,卻滲透骨裡。
“……他只住幾天!”她重複了一句。
“不會打擾到你!”
謝淮舟點頭,轉身上樓,背影乾淨利落,彷彿對這個家裡任何人的去留都不再關心。
林晚晚站在原地,指尖微涼。
她知道,單靠示好是不夠的。
謝淮舟不是那種被幾頓飯、幾句溫言軟語就能輕易拉回心神的人。
所以她要加碼。
她要讓他動.情,也要讓他動怒。
她要用最熟悉的手段喚醒他最深的情緒。
夜深時,齊楓帶著一隻行李箱出現在別墅門口。
林晚晚親自下樓開門,看見他時,他一如既往地笑著,臉上帶著一貫的謙和與親暱。
“這麼晚讓你過來,辛苦了!”
齊楓提著箱子,笑得溫和。
“我巴不得你叫我來呢!”
林晚晚側身讓他進來,目光卻壓低幾分。
“從現在開始,別像之前那樣了!”
齊楓一愣。
“你是說—”
“別再像以前那樣靠得太近,說話太輕,表情太明顯!”她一字一頓。
“別再動不動就想親近我!”
“你現在,是我最信任的乾弟弟,不是我的‘人’!”
“至少在他面前,不是!”
齊楓眼神閃了閃,但沒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
“明白了!”
“你要裝,我也陪你裝!”
“可我總要知道,咱們最終的目標還一樣吧?”
林晚晚淡淡一笑。
“當然!”
“我要讓他重新為我動心,重新站到我這邊,然後……”
“然後我才好親手,把他從這個家徹底踢出去!”
她的聲音不輕,但壓得極穩,幾乎聽不出半點情緒的波動。
齊楓勾唇一笑,臉上的溫柔瞬間被鋒利取代了幾分。
“你就放心吧!”
“接下來,我安安分分,演一個懂事的乾弟弟!”
“偶爾提一句你的辛苦,偶爾誇一句他能幹,偶爾再露出一點點羨慕他的位置!”
“我就不信他不動心,不吃醋!”
“男人嘛,最怕的不是女人不愛,而是女人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林晚晚沒回應,只轉身替他拿了換洗的毛巾。
樓梯口,謝淮舟正好經過。
他站在最上方,俯視著樓下那對在昏黃燈光下交談的人影。
他看著齊楓將行李箱拎上樓,看著林晚晚替他鋪好客房床褥,甚至聽見齊楓笑著說了句。
“晚晚姐,這床墊比我以前那張舒服多了!”
謝淮舟嘴角微微一勾,笑意冰涼。
他沒有回房,而是走進書房,開啟監控回放。
畫面裡清晰地記錄著剛才樓下的一切—齊楓嘴角的壓抑不住的得意,林晚晚眼裡掩藏不住的算計。
他一幀一幀看著,指尖輕輕敲在桌面,聲音細碎。
“想讓我動怒?”
他低聲喃喃。
“那就再試試!”
他關閉螢幕,起身下樓。
齊楓正好端著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他,略帶一點小心的笑容。
“謝哥……睡了嗎?”
謝淮舟走過他身邊,淡淡道。
“我聽說你住進來了!”
齊楓站直了身子,語氣放得極低。
“是……臨時住幾天,暖氣那邊出問題了,我這兩天在外頭也不方便!”
謝淮舟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我不在意你住在這兒!”
“只要你別太吵!”
“還有。”他目光落在齊楓手裡的水杯上,語氣輕得幾乎聽不出鋒利。
“少說點話,少做點事!”
“你要真想演個‘乾弟弟’,就把這點規矩記牢了!”
齊楓臉色僵了一下,隨後強笑道。
“是,我明白!”
“我一定注意分寸!”
謝淮舟沒再看他,轉身上樓。
林晚晚站在樓梯轉角,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也沒說話。
她知道謝淮舟什麼都懂。
可他依舊留下來了。
這就足夠了。
只要他還在,他們這場戲,就可以一直演下去。
直到她贏,直到他再也無法分清真假,直到他心甘情願地,為她再賭一次命。
哪怕他現在冷漠如冰,她也有辦法讓他再次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