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抵押
一個簡單的音節卻讓老闆感覺壓力倍增。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個巨大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滋生。
“小……小兄弟,”老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搓著手說道:
“你看,你這些彩票,零零總總加起來,數額不小。銀行兌付也麻煩,不如……不如我出一百七十萬,把你這些彩票全收了,怎麼樣?”
許陳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
那目光平靜如水,卻讓老闆感覺自己像是被徹底看穿了一般,渾身不自在。
“二百萬。”
許陳淡淡地開口,報出了一個新的價格。
老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二百萬?
他本以為對方年輕,或許會被自己一百七十萬的“高價”砸暈。
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暈,反而獅子大開口。
“小兄弟,你這……這也太高了……”老闆試圖討價還價,語氣卻不自覺地弱了幾分。
許陳不再看他,伸手便要去拿那些彩票。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老闆的心猛地一跳。
二百萬,雖然溢價不少,但……
他咬了咬牙。
“好!二百萬就二百萬!”
“成…成交!”
許陳的手指在彩票邊緣頓住,然後收了回來。
老闆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連忙開始操作轉賬。
看著手機銀行裡多出來的那一長串零,許陳的眼神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
彷彿這二百萬,與先前那幾十塊的中獎金額,並無本質區別。
他收起手機,轉身離開了彩票店。
只留下彩票店老闆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複雜地看著那疊彩票。
……
房門在身後“咔噠”一聲合攏,沉悶的輕響將走廊裡曖昧不明的燈光與竊竊私語徹底隔絕。
許陳輕吐一口濁氣,目光徑直投向房間角落。
在那裡,一柄用粗布隨意包裹的長條物什,斜倚在牆邊,安靜得像個被遺忘的秘密。
他緩步走近,伸手,指尖在觸碰到那粗糙布料的瞬間,動作裡便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鄭重。
布料被緩緩揭開,露出一截玄黑色的劍鞘,以及一段同樣深沉古樸的劍柄。歲月似乎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跡,卻絲毫不減其沉斂。
他握住劍柄,將長劍自鞘中抽出。
沒有想象中的寒光凜冽,劍身在酒店房間那盞色溫偏暖的頂燈映照下,竟像是將所有光線都貪婪地吸了進去,呈現出一種過分深邃的沉靜,彷彿一塊未經雕琢的墨玉。
許陳嘗試著試圖去感知這柄劍的內在。
但卻空空如也。
沒有任何特殊的氣息,沒有絲毫能量的波動。它就像是從某個古玩市場隨手淘來的仿製品,冰冷,堅硬,再無其他特異之處。
然而,當他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過劍柄上那些被歲月磨得幾近消失的紋路時,一股極其細微,卻霸道得不容抗拒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鑽入鼻腔。
那不是金屬的冰冷,也不是布料的塵味。
是季常秋的味道。
雨後溼潤泥土的芬芳,混雜著某種沐浴露的清冽皂香,交織在一起,熟悉得讓他瞬間卸下所有防備,心頭卻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微微發酸,微微發空。
這股味道,遠比任何視覺上的衝擊都要來得猛烈,如同一把鑰匙,徑直開啟了他記憶最深處的閘門,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卻又模糊不清。
季常秋最後,活下來了嗎?
“叮咚——”
隨著突兀的門鈴聲響起。
許陳眉心微蹙,將翻湧的情緒壓下,把長劍重新歸鞘,用布細緻裹好,這才起身去開門。
錢杉慶站在門外,依舊是那副樣子,身上的煙味還沒散,淡淡的笑起來。
“許哥哥?”他微微頷首,聲音平平的。
許陳側開身,示意他進來。
錢杉慶的視線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精準地捕捉到了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布包。
但他沒有立刻上前,而是不急不緩地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副薄如蟬翼的白色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
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刻板的嚴謹與近乎潔癖的規範,和他平日的作風差距極大。
“就是這個?”錢杉慶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目光卻緊鎖著布包。
許陳“嗯”了一聲,將布包遞了過去。
錢杉慶接過,即便是隔著手套與粗布,他似乎也在無聲地掂量著它的分量與質感。
他解開布包,露出了裡面的長劍。
他並未急於將劍抽出,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儀器,仔仔細細地掃過劍鞘與劍柄的每一處細節,甚至微微俯身,鼻翼翕動,似乎想從空氣中捕捉些什麼,但很快便直起身,神色未變。
“我們會立刻帶回總部進行加急研究。”錢杉慶的目光從長劍上移開,轉向許陳,語氣已經變成了不容置疑。
“最快明天早上,你會得到初步的結果。”
許陳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錢杉慶將長劍重新用布細緻地包裹起來,每一個褶皺都處理得一絲不苟,然後妥善地放入一個特製的長條形金屬箱內,“咔噠”一聲鎖好。
在他準備離開之際,腳步卻幾不可察地一頓。
他轉過身,視線在房間內不著痕跡地逡巡了一圈,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什麼讓他感到不適。
“許哥,恕我冒昧多一句。”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怪怪的。
“你這個房間的氣息……很不對勁啊。”
許陳的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眸光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喜怒。
“很強烈的陰氣。”
錢杉慶像是再次確定了,於是眼神驟然銳利了幾分。
“而且,這種陰氣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屬於你自身散發出來的。”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更準確的措辭:“你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或許與此有關。”
“我建議你,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換一個房間。”
許陳的視線掠過錢杉慶,最終落在他手中那個裝著長劍的金屬箱上,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焦。
精神的確有些恍惚,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塊,又像是被強行塞入了一些沉甸甸的,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
他收回目光,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多謝提醒。”
錢杉慶見他應下,便不再多言,只是在他轉身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許陳忽然開口。
“錢杉慶。”
錢杉慶停住腳步,回過頭,歪了歪腦袋。
“我家後面那片荒地,之前我去看過一次。”
“那裡的能量波動很強,非常不穩定,範圍不小,繼續發展下去,可能會波及周邊的居民區。”
他迎上錢杉慶的目光,眼神認真不帶絲毫玩笑。
“如果這是你們總部的分內之事,最好儘快派人去處理一下。”
錢杉慶聞言,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明顯的裂痕。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探究。
片刻之後,他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多謝……許先生提供的線索,我們會立刻核實處理。”
說完,他不再停留,提著那隻銀色的金屬箱,快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