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異象
許陳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著。
為此，他今天請了病假。
理智告訴他不該冒險回到案發現場尋找，畢竟那不是他的職責範圍，任何不合常理的舉動只會引來更多懷疑。
可如果不做點什麼，難道就等著被發現嗎？
許陳想喝一口米酒來平復心情，卻發現酒壺已經見了底。
他將酒壺重重地放回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煩躁的情緒在胸腔裡翻湧，許陳感到體內的重力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洩。
桌上的墨硯微微顫動，筆架搖晃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閉上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三次後，才睜開眼，眼神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堅定。
既然這邊的局是無解的，那就正好轉移注意力，將精力放到另一個謎團上。
那片密林裡的異常。
想到這裡，許陳的思緒回到了昨日的探查中。
那片區域內的所有妖，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隻老鼠都不曾見到。
更詭異的是，一股不好說原有的死氣在那裡蔓延，程度，已經誇張濃烈到令人窒息了。
似乎還有毒在從某處散發，只要稍加接觸，就會讓附近的樹枝麻痺。
若不是他感知敏銳及時用重力術將自己帶離，恐怕也難逃一劫。
至於在乎這毒的原因——是因為那毒氣的氣息，與他之前追捕千年鬼魅時所遇到的如出一轍。
當時那隻雞妖遇到這種毒氣，幾秒內就暴斃而亡。而雞妖逃竄的方向，恰好是千年鬼魅所在的山洞。
所以他下意識認為那毒氣與千年鬼魅有關，可現在，那千年鬼魅已經被他親手斬殺，這種毒氣卻又出現在了另一處地方。
這不合常理。
“是我漏掉了什麼？”許陳喃喃自語，眉頭緊鎖。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徹底檢查過那個山洞。
當時他專注於斬殺千年鬼魅，事成之後又因身體緣故匆匆離去，根本沒有深入洞穴探查。
如今想來，這個疏忽……可能導致了更大的危機。
“不能再拖了。”許陳下定決心，站起身來。
他迅速換上一身便於行動的深色衣衫，腰間別上那把伴隨他多年的短劍。
猶豫片刻後，他又從暗格中取出幾張符紙，小心地收入懷中。
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轉入一條僻靜的小巷，許陳的腳步逐漸加快。
他不想浪費任何時間，那山洞裡可能藏著的秘密，每一刻都在牽動著他的神經。
找到新的發現，也是他現在能用來平復自己煩悶不可控心情的唯一辦法了。
小巷盡頭是一片荒地，再往前走便是城郊。許陳沒有猶豫，徑直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穿過郊外的農田，越過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前方的山林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許陳加快了步伐，內心的不安卻隨著距離的縮短而愈發強烈。
進入林中，許陳立刻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熟悉的，刺鼻。
這片林子比他記憶中的更加寂靜，樹葉間甚至聽不到蟲鳴鳥叫。
警惕心提到了最高，許陳屏住呼吸，謹慎地向山洞方向前進。
許陳踏上了熟悉的山路，卻立刻感受到和幾天前的不同。
腳下的土壤不再鬆軟，而是僵硬龜裂，記憶中的濃廕庇日已然不復存在。
眼前的林木如同被一場無聲的災難洗禮過，樹幹枯萎扭曲，樹皮呈現病態的灰黑色，斑駁剝落。
樹葉早已凋零殆盡，光禿的枝椏如同無數伸向天空的枯骨。
許陳面無表情地掃視著這片死寂的景象，心中盤算著時間線。
從他殺死千年鬼魅到現在，不過短短數日，這片區域卻已完全變了模樣。
他並未在沿途浪費時間細查。既然決心找尋源頭，那一切異象必將在終點處得到解答。
體內的重力能在他心念一動間湧動起來。
前方擋路的一截枯木被無形之力拉起，重重砸向一旁。
接著是第二截，第三截——許陳踏著均勻的步伐，沿途的障礙物不斷被清除，彷彿前方不斷有人在奔跑著，為他開闢道路。
但死氣卻隨著腳步，越來越濃重了。
許陳眉頭緊鎖，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貼在自己的衣領上。
符紙微微發光，在他周身形成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隔絕了部分死氣的侵襲。
山勢逐漸陡峭，許陳的速度不減反增。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靈活跳躍，幾乎不曾停頓。
終於，那個令他念念不忘的山洞入口出現在視野中。
許陳停下腳步，凝視著洞口。
洞口依舊如舊，粗獷而陰森，似乎與他記憶中分毫不差。這種不變感與周圍環境的巨大變化形成了鮮明對比，帶來一種極強的割裂感。
明明才過去幾天，這一切怎麼可能？
許陳心中默默思索著。千年鬼魅照理說是這裡的毒瘤，它的存在本該是周圍環境惡化的根源。
可現在這妖物已死，環境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急速惡化，這明顯是與常理相悖的。
更令人費解的是那種毒氣。如果說那種毒氣不是千年鬼魅所為，那又會是誰的手筆？
許陳的思緒飛速運轉，隱約指向一個不願面對的答案——那個始終在暗處，借刀殺人，操控一切的存在。
神色凝重地取出幾張符紙，許陳在自己周身佈下一個簡單的防護陣法。
符紙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在空中漂浮片刻後停在了特定位置。
防護完畢，許陳深吸一口氣，跨步進入了山洞。
濃重的陰氣撲面而來，即便有符紙護身，許陳依然感受到一絲寒意滲入骨髓。
洞內比記憶中更加陰冷潮溼。
石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折射出詭異的光澤，地面凹凸不平，暗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但一旦許陳的目光投去，那片區域又恢復了寂靜。
許陳謹慎地向前邁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忽然，他的目光被一旁的廢墟吸引。
那堆石塊看似雜亂，但許陳卻立刻看出其中不自然之處——有人翻動過這裡。
更令他警覺的是地上的一灘暗紅色血跡。
許陳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那灘已經乾涸的血跡。一股另類而熟悉的氣息隨即傳入他的感知——是那隻小狐狸。
然而，血跡中還混雜著另一種氣息，是裴漢。
這意味著當時小狐狸確實是被裴漢重傷了，出血量不小，由於這裡沒有屍體，說明小狐狸要麼被帶走，要麼逃走了。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預示著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