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活著
另一邊，警局的門大開。
寒風肆虐，穿堂而過，在空曠的大廳裡嗚咽作響。
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許陳跌跌撞撞地衝進去，一路上幾乎是跑斷了氣。
他停下腳步，彎腰撐著膝蓋，粗重的喘息聲在空蕩的大廳裡迴盪。
靜。死一般的寂靜。
他緩緩抬起頭，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值班臺空無一人。電腦螢幕黯淡無光，那把轉椅孤零零地微微轉動著，發出吱呀的聲響，彷彿有人剛剛離開。
報警大廳的地面上幾張廢紙無聲地散落著，蒙著一層薄灰，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冷白色的光。
許陳的心沉到了谷底。
偌大的警察局，竟然像被抽空了靈魂，空蕩得令人心悸。那種壓抑感如同實質，幾乎讓他窒息。
他僵立在大廳中央，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一點點蔓延至全身。血液彷彿也在逐漸冷卻、凝固，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這情況似乎比他想的還糟糕。
前面沒有一條路可以走。
直到喘息聲都快要涼透了，壓抑的沉默，才終於被一聲突兀的電子音打破。
【滴——】
這聲音讓許陳猛地抬頭。
那個曾經熟悉的萌妹音此刻聽起來卻格外怪異，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模糊而失真。
【宿主……你的檔案……似乎剛剛出了點問題。】
系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彷彿卡頓的唱片，斷斷續續，每個音節之間都有微妙的停頓。
“什麼問題？”許陳立刻追問，聲音因為驟然升起的恐懼而微微顫抖。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我們【長生模擬器】不是什麼虛幻的東西吧。】
系統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突兀地丟擲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聲音中久違的機械感開始出現。
【在現實中，它也同樣真實存在。】
【這些超出常理的東西，你之後需要慢慢接受，還有很多……】
【現在你只需要知道，你妹妹的失蹤，不是什麼意外事故。】
許陳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聲音：“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空氣似乎凝固了。系統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警局大廳裡的老舊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許陳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幾乎要刺出血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對方的目的不是要她的命。】
終於，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像是連它也感到了某種恐懼。
【而且你妹妹只是個普通人，跟你不一樣。】
【對方的目標，肯定是你，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雖然我不明白你一個剛升到lv2的模擬者會引起什麼關注？】
【但那封威脅信上，確實是這麼說的……】
威脅信？
許陳的大腦飛速運轉，一把抓住這個關鍵詞。
“威脅信在哪？我要怎麼做才能救她？！”他的聲音幾乎是在嘶吼，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去，長期沒休息好的疲憊感在這一刻爬上面頰。
話音未落，一封通體漆黑的信件，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黑色不像是普通的墨跡，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漆黑，彷彿能吞噬一切亮色。
【嗯，很高興發現了一個跟永生局有關係的親屬。】
【我們需要的只是她的壽命而已。】
【若你能幫我們拿到一樣的東西，我們會很樂意放過她，你會答應的，對嗎？】
只有短短几句話，新的末尾卻掛著一個閃著特殊符號的連結。
【這個世界任務簡單，獎勵也足夠，要不要嘗試一下？只不過，可能要多花一些時間。】
【……放心，你的妹妹，我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
【看到了嗎？對方的目標是你。】
系統焦急勸阻，聲音急促：
【別衝動！這大機率是個陷阱，無論什麼勢力都不會輕易侵入正常人的生活的，你可以再等等我去申請……】
許陳沒有說話。
他只是平靜地注視著那封信，眼神逐漸從慌亂變得冷靜，從絕望化為堅定。
然後，手指沒有絲毫猶豫，點向了那個連結。
“去看看。”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浮。
系統愣住了。
它以為他會憤怒，會崩潰，會帶著無盡的恨意衝進去。
但他出乎意料的平靜，平靜得可怕，平靜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因果報應，很正常。”
許陳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決絕。他抬頭望向漆黑的警局天花板，彷彿能穿透它，看到自己的死期。
“在我看來，我多活的這些時間，本來就是偷來的。”
“而且現在就算滿腔恨意，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必須冷靜下來，搞定這次'刁難'。”
“因為我讓她染上災難。那也太可恥了。”
“不過，等我出來……”
許陳抬起頭，面無表情：“我絕不會放過那些人。”
許陳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彷彿正被某種力量拉扯進另一個維度。
警局的燈光在他眼前搖晃，模糊，最終化為一片虛無。
……
【載入程序100%】
【載入成功！】
【模擬器將帶領宿主穿梭於各個平行世界，體驗美好人生！】
【完成主線/支線任務，相關獎勵將發放至現實世界！】
【目前可模擬次數：0】
【滴滴滴——檢測到他人贈送模擬次數，已使用】
【自動匹配中……】
一串串資料流在許陳眼前飛速閃過，最終定格。
【匹配成功！】
【請確認是否進入難度（亖）（鬼）】
“是。”
【載入成功！歡迎宿主來到“鬼”】
【主線任務：活著。】
【支線任務：未知。】
系統的萌妹音突然變得不太確定，它小聲：
【這模擬世界……好像不太對勁。】
它語氣中夾雜著明顯的擔憂：
【這個世界不是你這個等級該匹配到的，對面真的在刻意為難你。】
【雖然看起來'活著'是個很簡單的任務，但這次跟你前面經歷的兩個世界完全不同。】
它停頓了一下，隨即語速更快。
【這一次你一開局就擁有了一個身份——【驅鬼師】，還自帶技能……】
【這跟前兩個世界是不一樣的，有身份就意味著你可能一過去就會牽扯到無數你說的那些因果裡，承擔你沒做過的事。】
【這個任務只會比你猜測的還要難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