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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只要你想

季常秋的心猛然一跳,她本想馬上掙脫開,卻鬼使神差的沒有動作,只是任由他的體溫一點一點流進她的手心。

奇怪,他怎麼這麼面色如常?

看著微笑的許陳,季常秋愣愣的,直到徹底離開旅館,手心的溫度抽離,她才反應過來,追上走在前頭的許陳,急切的想追問。

“你為什麼……”

許陳回頭:“嗯?”

“為什麼牽我手?”,她聲音一點點小下去,眼神卻真真切切,帶些莫名的執拗,手指蜷了蜷。

“啊…不想被她纏著嘛。”,許陳笑起來,放慢腳步讓季常秋跟上:“這種方法最有效啊,被纏著的話,會推延很長時間的。”

季常秋認真聽著,視線定定看著許陳的手。

“你不喜歡嗎?那我下次換個方法,冒犯了,隊長?”,許陳淡淡的又笑,看向季常秋,看著她的髮絲亂飛。

季常秋本來想搖頭,但又怕許陳問她為什麼,最後還是沉默下來。

算了,下次有機會她也去主動握握那隻手。

真暖和啊。

……

暮色像一塊深沉的墨硯,一點點暈染開來,夕陽斜斜的灑落下來很閃,不算太亮,但也足夠柔和了。

帶著深秋獨有的風,季常秋和許陳並肩走著,身影被拉長,又漸漸融入昏暗的光線裡。

他們默朝著既定的主幹路走去,正好是黃昏,那邊已經有些人煙了。

果然,一到入口處,喧囂聲浪就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耳膜淹沒。

鼎沸的人聲,討價還價的叫嚷,此起彼伏,像無數只鴨子同時聒噪。

小販們扯著嗓子,賣力地吆喝著,混雜著孩童尖銳的哭鬧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鍋沸騰到粘稠的粥。

不過五感中,還是令人作嘔的酸臭率先鑽入鼻腔,直衝腦門。

那是食物變質的腐爛味,汗液浸透衣衫的餿味,還有空氣中揮之不去的金屬鏽蝕的鐵腥味……

這裡的人煙實在讓人不太感到嚮往。

季常秋卻似乎熟悉至極,停下腳步,她站在一個簡陋的罐頭攤位前。

目光掃過一排排堆疊的罐頭,她最終拿起幾個標籤顏色黯淡、邊緣微微生鏽,鏽跡斑駁的的。

“這些快過期了。”

她轉過頭,認真的指著一個對許陳說。

“嗯……還有的已經過期了。”

“不過這些最便宜。”

她解釋著,手指在罐頭上輕輕摩挲,卻也顯得美感。

然而,她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人群就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面,瞬間躁動起來,波紋迅速擴散,由遠及近。

幾個衣衫襤褸的人影,如同餓狼撲食般,猛地衝向罐頭攤位,動作迅猛而充滿野性。

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野狗,眼睛裡閃爍著貪婪到近乎瘋狂的光芒。

……面色蠟黃,皮膚乾枯,眼窩深陷,顴骨高聳,身上帶著一股絕望的腐朽氣息,那是飢餓的味道。

哄搶開始——

攤位瞬間被人群粗暴地包圍,罐頭噼裡啪啦地掉在地上。

人群推搡著,為了幾個即將過期的罐頭一個勝一個的吼叫起來,場面瞬間變得混亂不堪,原始的求生欲暴露無遺。

季常秋抱著選好的罐頭,迅速退後幾步,她緊緊抱著懷裡的罐頭,讓開了攤位的位置。

還不忘口袋中取出沒給完的貨幣,輕巧的扔入人群正當中落入攤主的錢袋。

許陳當然沒有加入哄搶的人群,他淡淡看著,順便扶住正在後退的季常秋,看著銅板劃出的弧線。

唉,這個怎麼也學會了?

他眨了眨眼,嘴角噙了點笑,視線轉移,走到一個更加簡陋的攤位前。

這個攤位簡單到只是一塊破舊的布隨意鋪在地上,上面凌亂地擺放著一些零碎的物品。

種類繁雜,但都顯得破舊不堪,老闆摳著腳皮,吆喝都懶得吆喝。

不過許陳不在意,他只是想著,這裡的東西的確比城外要“豐盛”一些,至少種類更多,能給人一種,沒和世界脫軌的怪誕感。

不過這樣一座城,也有那麼多人連邁入的門檻都沒有嗎?

嘆了口氣,可惜沒有多少時間思考模擬世界的合理性,他目光停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堆放著一些用塑膠袋裝著的固體酒精塊。

他拿起幾塊,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後放進一個看起來還算結實的袋子裡。

打火機。

他又拿起一個造型粗糙的打火機,塑膠外殼磨損嚴重,但看起來還算結實,火石部分是金屬的。

價格高的離譜,幾乎比擬現實世界的手作高檔商務打火機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

呼吸間,他的目光又被一把刀具吸引。

那是一把用碎玻璃和木片拼湊成的刀,玻璃碎片被小心翼翼地鑲嵌在粗糙的木片中,用劣質的膠水勉強固定,刀刃不規則,鋸齒狀,粗糙,簡陋,卻依舊鋒利。

不過放眼望去,這裡好像確實沒什麼像樣的武器了。

還有一些缺了口,掉了瓷的舊廚具,破舊的碗,豁口的盤子,生鏽的勺子……

50ml純淨水?這價格是有點不純淨……

許陳一樣樣仔細挑選,認真檢查,然後付款。

終於,許陳買完所有需要的,直到塑膠袋子發出沉悶的摩擦聲,他轉身,才發現季常秋沒跟上來。

她一直頓在原地,望著不遠處一個破舊的攤位發呆。

攤位更像是一個隨時會散架的木頭架子。

上面擺著些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書籍,還有幾條鮮活著還在抽搐的魚。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頭髮亂糟糟的,像是很久沒洗過,衣服溼了大半,緊緊貼在身上,還在往下滴水,腳邊的水窪積了一小灘。

他抱著一個小女孩,女孩很小,臉燒得通紅,眼睛緊閉著,嘴唇乾裂起皮,呼吸微弱。

“怎麼了?”,許陳走過去,順著季常秋的目光,問她。

攤主卻更快的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佈滿血絲,看見許陳,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音嘶啞的開口:

“求求你,行行好吧……”

他的聲音像是乾涸的河床,字艱難擠出來:“我女兒她燒了好幾天了,沒東西吃…求求你們,給點吃的吧……”

他抱著女兒的手臂緊了緊,像是要把女兒揉進身體裡,眼淚混著雨水,在他蠟黃的臉上衝刷出幾道泥濘的痕跡。

“求求你們……”,他再次哀求,聲音更低了,帶著絕望的顫抖:“三天了……她三天沒吃東西了……我求求你們。”

季常秋歪著頭,看那個孩子,小小的一團,氣息奄奄,像一隻受傷的小獸,本能的蜷縮著。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生病的時候也是這樣,媽媽會抱著她,輕聲哼著歌,喂她吃藥,給她擦汗……

但是後來媽媽死了。

“我們……我們沒有生火的工具……”

攤主還在說著,語無倫次,帶著崩潰邊緣的哀求:“只能拿這個,拿今天剛抓的魚,換…換點吃的……求求你們了…只要八個聯盟幣…”

他一把擦掉臉上的淚,指向攤位時手指卻顫的厲害。

季常秋看了眼那些魚,又看了眼攤位上其他破爛的生活用品,心裡已經沒有情緒了,只是快速盤算著。

他魚的價格抬得很高,在這種地方,新鮮食物是稀缺品,但用罐頭換魚……怎麼算都不划算。

“不值得。”她想起許陳說過的話:“不要無條件的為別人付出,尤其是不值得的人和事。”

她看向許陳,想尋求他的認同,卻發現許陳已經從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幣,遞給攤主。

“魚我要了。”,許陳淡淡的說,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魚?……”,季常秋愣住了,她拉住許陳的胳膊,聲音有些不解:

“許陳,不值得。”

“我知道不值得。”,許陳打斷她,微微側頭,從這個角度,他可以很鬆弛的碰到她的臉:笑起來“但我想給。”

他看著季常秋:

“我有100枚硬幣,給你一枚,給我一枚,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但我想給你,也想給他,就這麼簡單。”

“當然如果你也有100枚硬幣,你可以選擇不給任何人,強制來說的話,沒什麼是正確的,優先順序永遠是,你願意。”

他聲音很低很輕,卻一個一個重重砸入季常秋心底,把那份行為守則砸成粉末。

“願意……”

季常秋喃喃重複著,她看著許陳,又看了看那個滿臉感激接過錢幣的攤主,突然有些茫然。

許陳不是在“付出”,只是因為“想”。

這個……才是正確的嗎?

許陳不僅買了所有的魚,還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罐頭,放在攤主面前,“這個也給你,孩子要緊。”

攤主愣住了,他看著那個罐頭,又看了看許陳,突然跪了下來,對著許陳不停的磕頭,嘴裡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側目,眼神麻木又好奇。

季常秋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攤主,看著他抱著女兒,瘦弱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心裡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下頭,沉默片刻,然後也從自己懷裡也拿出一個罐頭,放在攤主面前,聲音很輕:

“孩子小,多吃一點。”

說完這句話,她抬起頭,對著許陳,竟然露出一個很淡,很淡的微笑。

笑容很淺,甚至有些僵硬,不施粉黛,卻像是荒漠中突然綻放的花朵。

真實的,虛擬的,不屬於妖冶,不屬於吸血鬼的,屬於季常秋自控的,真心的,笑。

許陳愣了一下,隨即也眯起眼睛,揉了揉她的頭髮,“走吧,還要買點東西。”

兩人繼續在市場裡穿梭,揹包漸漸變得沉甸甸的,裝滿了各種“便宜”或“不便宜”的生活物資。

“許陳,我剛剛給他的,是唯一一個沒過期的罐頭。”

“嗯?這麼無私啊?”

“什麼是無私。”

許陳淡淡笑起來:“我說錯了,正確的意思是,你的【想】,特別讓人敬佩。”

“敬佩?許陳,我學習的是你。”

“嗯,那你也敬佩敬佩我啊。”

“我知道的,敬佩你,喜歡你。”

“……喜歡不是這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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