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來自女兒的“判決”
當薛洋拉著柳如雪的手，迴歸靜心島時，那股讓整個島嶼都為之凍結的恐怖殺意，也隨之煙消雲散。
庭院內，原本溫馨安逸的氛圍，又重新恢復了。
【爸爸！小姨！】
小女兒薛星瑤第一個發現了他們，像一隻快樂的蝴蝶，邁著小短腿撲了上來。
柳如雪蹲下身，緊緊地抱住這個小小的、溫暖的身體，感受著她身上那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的親情，心中因為姐姐而產生的陰霾，也被瞬間驅散。
她知道，為了這兩個孩子，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振作起來。
她笑著承諾：【瑤瑤乖，小姨以後，就留在這裡，天天陪著你好不好？】
【好耶！太好啦！】
薛洋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臉上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他所求的，自始至終，不過就是這樣一份簡簡單單的、屬於家的安寧。
不遠處的石亭裡，雪千尋看著那個被孩子和親人環繞的男人，看著他臉上那從未有過的、柔和放鬆的表情，心中那股翻江倒海的醋意，竟然也奇蹟般地淡化了許多。
她第一次產生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
【或許……和這個咋咋呼呼的小姨子‘和平共處’，也並不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薛洋為剛才在藍星發生的那場鬧劇，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走到柳如雪身邊，對她未來的生活，做出了一個全新的、充滿了善意的規劃。
【小雪，你雖然沒有陣道天賦，但你的心性堅韌、善良，神魂也比常人純粹。】
他看向不遠處正在和何訇討論天書的陣琉璃。
【以後，你就跟著琉璃，學習一些基礎的陣法之道吧。不求你成為大家，只求你能多一些自保的手段，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這番話，既是對她未來的安排，也是一種沉甸甸的、充滿了信任的託付。
【我……我明白了，姐夫。】柳如雪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這溫馨的氛圍即將徹底融化一切時。
薛洋腰間，那枚屬於柳如雪的、來自藍星的傳音玉簡，再次不合時宜地、固執地亮了起來。
是柳如煙。
她竟然又一次，發來了通訊請求。
庭院裡溫馨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雪千尋的鳳眸再次眯起，雷霄大帝也收起了笑容，連兩個女兒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下去。
薛洋皺了皺眉，本想直接捏碎。
但看到柳如雪眼中那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最終還是接通了。
一道光幕，在庭院中央亮起。
光幕中，出現了柳如煙那張憔悴不堪、失去了所有光彩的臉。
庭院裡的氣氛，變得無比微妙。
【薛洋……】
柳如煙的姿態，放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
她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聲音裡充滿了顫抖和哀求。
她沒有再提什麼大道，也沒有再說什麼情緣，而是直接丟擲了她認為唯一的、能讓對方動容的籌碼。
【星寒……星寒他……他快不行了！】
她哭著，將薛星寒昏死過去、氣息奄奄的慘狀，展示在光幕中。
【你抽走了他的血脈，他的天賦盡廢，道基也毀了！現在只有你能救他！求求你，看在他也是你兒子的份上，救救他！只要你肯救他，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面對她的哭訴和哀求，薛洋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淡漠的表情。
他只是平靜地，反問了一句。
【然後呢？】
【什麼？】柳如煙愣住了。
【救活了他，然後呢？】薛洋冰冷地解釋道，【然後讓他繼續鄙夷我這個‘廢物’父親？然後讓他繼續追隨你那可笑的‘無情道’？然後等他將來翅膀硬了，再來一次‘恩斷義絕’嗎？】
他看著柳如煙，眼神裡充滿了嘲諷。
【柳如煙，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當著全世界的面，宣佈與我恩斷義絕。是你，親口告訴他，我這個父親，只是他武道之路上的‘凡俗牽掛’和‘包袱’。】
【如今，他為了你的道，被我抽走了血脈，道基盡毀，生死一線。這，不正是你想要的‘斬斷因果’嗎？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求我這個‘包袱’，去救他？】
【你……】柳如煙被他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
【你……你怎麼能這麼無情？！他也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她崩潰地指責道。
【無情？】
薛洋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柳如煙，你一個修煉‘無情道’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無情’？】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光幕，那股無形的、屬於深淵君主的威壓，讓光幕那頭的柳如煙，都感到一陣窒息。
他發出了最後的、直擊靈魂的拷問。
【你當初，為了自己的道，做出選擇的時候，可曾問過孩子們的意願？】
【你當初，將他從我身邊帶走，向他灌輸那套可笑的‘強者理論’時，可曾想過，他會因此付出怎樣的代價？】
【你沒有。】
【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的道，只有你自己的前途。】
薛洋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將柳如煙那可憐的、最後的尊嚴與希望，徹底粉碎。
柳如煙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泣不成聲。
一旁的柳如雪，雖然心中不忍，但她緊緊地咬著嘴唇，沒有為姐姐說一句話。
因為她知道，薛洋說的，句句屬實。
【到此為止吧。】
薛洋看著光幕中那個崩潰的女人，眼中再無一絲波瀾。
他準備，結束通話通訊，徹底斬斷這最後的一絲聯絡。
【爸爸，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卻又充滿了力量的聲音，叫住了他。
是大女兒，薛星寧。
她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一切。
此刻，她站了出來。
【弟弟再愚蠢，他做出了再錯誤的選擇，但他，終究是我的親弟弟。】
她看著父親，眼神堅定。
【我不想他，就這麼徹底廢了。】
但她同時，也看向光幕中的母親，眼神冰冷。
【但是，我也不想爸爸再和那個女人，有任何的瓜葛。】
她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一個讓在場所有人，包括薛洋在內，都為之震驚的決定。
【所以，爸爸。】
她對著薛洋，深深地鞠了一躬。
【請允許我，親自回一趟藍星。】
【我要親手，治好我的弟弟。然後，將他帶回深淵。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人，真真正正地，生活在一起。】
她抬起頭，目光如電，直視著光幕中那個已經呆住的、名為“母親”的女人，下達了她作為姐姐、作為女兒的，最終“判決”。
【至於你……】
【就一個人，留在那個冰冷的戰神府，守著你那可笑的‘無情道’，自生自滅吧。】
這番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屬於強者的霸氣！
在說出這番話的瞬間，她體內那屬於永夜君主的血脈，彷彿被徹底啟用！一股微弱但卻無比純粹的君主意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薛洋看著自己的女兒，先是愣住，隨即，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無比欣慰和驕傲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女兒，長大了。
【好。】
他笑著，用充滿了讚許的語氣，回答道。
【不愧是我的女兒。】
【我，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