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親的例外
深淵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演武場上的黑暗與死寂也隨之消散，陽光重新灑下，卻再也驅不散眾人心中的寒意。
柳如煙癱坐在地，失魂落魄，口中仍在無意識地重複著那幾個讓她靈魂戰慄的字眼。
“深淵大帝……他是深淵大帝……”
她的道心，在這一刻，已經瀕臨崩潰。
“住口！”
一聲厲喝，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是冰心戰神。
她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恢復了幾分理智，眼神狠厲地掃視全場，聲音冰冷地說道。
“那不過是異域邪神降臨的偽裝！此魔頭潛伏在如煙身邊多年，所圖甚大！今日，如煙大義滅親，勘破其陰謀，才引得他狗急跳牆，暴露真身！”
她顛倒黑白，強行給薛洋扣上了一頂“異域邪神”的帽子，把柳如煙那決絕的背叛行為，瞬間扭曲成了“為民除害”的英雄壯舉。
“沒錯！對！是這樣！”
柳如煙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她開始瘋狂地進行自我說服。
【我沒有錯！我不是背叛！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天生的敵人！我只是……我只是揭穿了他的偽裝！】
這個虛假的理由，像一劑強心針，讓她那即將破碎的道心，重新粘合了起來，儘管上面已經佈滿了裂痕。
“姐姐說得對！”小舅子柳乘風也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附和著這個可笑的謊言，“我們柳家，是揭穿魔頭陰謀的英雄！我們是整個大夏的功臣！”
他們一家人，抱團取暖，用一個彌天大謊，來掩蓋自己的背叛和恐懼。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參與了這場自欺欺人的狂歡。
薛星寒站在一旁，看著狀若瘋癲的母親和舅舅，又回想起父親離去時那平靜到可怕的眼神。
他心中那堅不可摧的“強者信念”，第一次，產生了深深的迷茫和懷疑。
自己的選擇，真的對嗎？
而小姨子柳如雪，看著眼前這些醜陋的嘴臉，聽著那些顛倒黑白的話語，眼神中充滿了徹骨的失望。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向著與家人相反的方向，落寞地離去。
從這一刻起，她與這個自欺欺人的家族，產生了無法彌合的決裂。
柳如煙看著妹妹離去的背影，眼神一寒。
她猛地抬起手，一掌拍向不遠處那片他們一家曾經居住過的、充滿了薛洋生活痕跡的學院家屬區。
“轟！”
恐怖的戰神之力，將那片充滿了過往回憶的區域，瞬間夷為平地。
她試圖用這種物理上的毀滅，來抹去自己心中那無法磨滅的記憶。
……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深淵王座之上，薛洋和他的兩個女兒，正在無盡的虛空中穿行。
王座周圍，有一層看不見的柔和光罩，將所有時空亂流和宇宙輻射都隔絕在外，營造出一個絕對安全而奇幻的旅途環境。
窗外，是光怪陸離的星雲和飛逝的星河，美得令人窒押。
“爸爸……”大女兒薛星寧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臉上帶著一絲擔憂，“我們……是不是也成了別人眼中的‘壞人’？”
薛洋笑了，他將女兒攬入懷中，薛洋笑了，他將女兒攬入懷中，溫柔地梳理著她微亂的髮絲。
“寧寧，記住，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只有不同的立場。”
他看著女兒那雙清澈的眼睛，認真地解釋道：“對那些想要傷害我們的人來說，爸爸就是最可怕的‘壞人’。但對你們而言，爸爸永遠是爸爸。這就夠了。”
他坦然地面對自己那個令萬界聞風喪膽的“反派”身份，並用最溫柔的方式，安撫著女兒心中可能產生的困惑。
“唔……”
懷裡的小女兒薛星瑤揉著惺忪的睡眼，醒了過來。
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瑰麗星雲，小臉上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充滿了新奇。
“爸爸，我們是在坐宇宙飛船嗎？”
“可以這麼說。”薛洋笑道。
“那……剛才那個發金光的媽媽，和那個白頭髮的壞奶奶，是不是就是怪獸？爸爸是奧特曼，把她們都打跑了？”
小女兒用她那天真無邪的、奧特曼打怪獸式的比喻，瞬間驅散了薛洋心中因背叛而殘留的、最後一絲陰霾。
是啊，在他女兒眼中，他不是什麼深淵大帝，不是什麼異域邪神。
他只是打跑了怪獸，保護了她們的“奧特曼爸爸”。
這就夠了。
他親了親兩個女兒的額頭，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堅定。
“從今天起，你們要記住。”
他鄭重地對兩個女兒說。
“在外面，我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深淵大帝，可以是魔頭，也可以是你們口中的奧特曼。”
“但是，在家裡，在這個王座上，我只有一個身份。”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那就是，你們的爸爸。”
他用這種方式，徹底重塑了這個新家庭的內部角色定位。
無論他在外界是何等偉岸或恐怖的存在，在這裡，他只是一位父親。
“哦……”大女兒薛星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她仰起小臉，問出了一個充滿童趣，卻又無比深刻的問題。
“爸爸，老師以前教我們說，做人要謙虛，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您是屬於‘天’裡面的那個，還是‘天外’的那個呀？”
這個問題，展現了她超越年齡的聰慧，也帶著孩子獨有的好奇。
薛洋被女兒問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颳了刮女兒的小鼻子，藉機對她們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教育。
“寧寧問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對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來說，都是適用的。所以，你們以後長大了，待人接物，一定要保持謙虛，不能因為自己比別人強，就驕傲自滿，知道嗎？”
兩個女兒認真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爸爸。”
看著女兒們乖巧的模樣，薛洋話鋒一轉，語氣裡充滿了無限的寵溺和足以讓宇宙都為之失色的霸氣。
“但是……”
他微微一笑，眼中是無盡的星辰。
“你們的父親我啊……”
“是個例外。”
在女兒們驚訝而崇拜的目光中，他給出了那個最終的、顛覆所有規則的定義。
“因為，我就是那個……負責制定‘天’有多高，和‘天外’有多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