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毫無線索
整齊的教學樓林立,雖然外牆破舊,但整體結構完好。
遠處還能看到穿著灰藍制服的學生在小廣場上訓練,雖然動作僵硬,但至少——
這裡不是廢墟。
“到了。”洛弦停下腳步,扭頭看他們。
他眼神在林妄四人身上掃過,最後在林妄臉上停了兩秒。
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
“你們自己回去。”他收起懶散的笑容,聲音低了下來。
“我得去向秦婭覆命了。”
說完,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就像來時一樣,突然,簡單,利落。
四人站在原地,沒有人叫住他。
風吹過林間的小道,吹得地上鋪滿一地落葉。
鐵鏽味和血腥味,終於被稀薄的晨光沖淡了一些。
林妄撐著斷棍,咬緊牙,一步一步地朝著宿舍區走去。
方瑜狸罵罵咧咧跟上。
“媽的,老子以後再出任務,寧願帶一車炸彈,也不想靠命硬撐了。”
鄭月抬頭看了眼天,冷笑一聲:“你以為你炸得過汙染者?”
“炸不死汙染者,至少炸死自己也能省點痛苦。”方瑜狸回嘴。
徐晚笑了一下,很輕,幾乎聽不見。
他們一邊吵,一邊拖著半條命往宿舍區走。
走進特設大學的主樓時,四周學生投來的目光像針扎一樣落在身上。
有人小聲議論。
有人面無表情地別開眼。
沒人上來問他們經歷了什麼。
沒人關心他們怎麼會傷成這樣。
這就是特設大學。
訓練生在這裡生存,靠的不是友情,也不是榮譽。
只看兩個字——活著。
如果你活著回來了,那你就是對的。
如果你死在外面……名字很快就會從名單上抹去。
林妄早就習慣了。
他一言不發,扶著欄杆,一步步往宿舍樓上走。
每走一級臺階,骨頭都像要裂開,但他始終沒有倒。
方瑜狸看得牙根直癢,最後還是一把攙住了他。
“靠,真是的,真把自己當不死的啊。”
林妄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樓道里很暗,天光被老舊的玻璃窗削得發白,像是隔著一層霧氣。
空氣裡瀰漫著汗味、血腥味,還有那種說不上來的疲憊感。
到了宿舍門口。
林妄倚著門框,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休息吧。”他聲音低啞,“明天……還有訓練。”
“訓練你個頭!”方瑜狸直接炸毛了,“老子先睡三天再說!”
方瑜狸一邊罵著,一邊也蹭了進去。
門砰地關上,林妄靠在門上,緩緩滑下來,癱坐在地板上。
另一邊,洛弦推開指揮樓的側門,走上二樓。
推開辦公室的門。
裡面很安靜。
秦婭站在窗前,背對著他,穿著一身簡潔的黑色制服,頭髮高高束起,剪影冷硬得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洛弦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框。
“回來了。”
秦婭沒有回頭。
“任務完成?”
“完成了。”洛弦把一小塊血跡斑斑的布料丟到桌上。
“截殺的人,基本清乾淨了。”
“剩下的,都被嚇跑了。”
秦婭輕輕點頭,“林妄他們呢?”
“傷得夠嗆,但活著。”洛弦笑著回答,“沒缺胳膊斷腿,算是奇蹟了。”
秦婭終於轉過身。
她的臉上並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神深處,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辛苦了。”
“這不敢當。”洛弦受寵若驚,“完成使命而已。”
秦婭嘴角微勾,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回去休息吧。”
林妄昏睡了一天一夜。
再醒來時,宿舍樓外,天色已亮。
破碎的雲層像被撕開的紗布,早晨的光冷冷地灑下來,落在光禿禿的操場上,也照進了昏暗的樓道。
林妄睜了睜眼,呼吸裡還有血腥味,骨頭像被人在體內生生掰斷過一樣,每動一下,就疼得直冒冷汗。
此刻他腦子裡清晰地迴盪著一件事——
那些蒙面襲擊者,到底是誰派來的。
他撐著身子,慢慢挪到桌邊,翻出筆記本。
螢幕開了又滅,閃爍著蒼白的光。
特設大學的內網很封閉,能查到的資訊少得可憐,大多數還得有許可權認證。
林妄手指敲擊鍵盤,簡單地調出了一些最近的出入記錄和傳輸資料。
什麼都沒有。
那些襲擊者,像是憑空生出來的。
沒有身份,沒有備案,沒有記錄。
像一群不該存在的影子。
他又試著往聯邦的公共檔案挖,查了一整圈,只掃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幫派名字。
而那些名字——
在兩年前就已經被官方通緝,然後全滅了。
資料上,所有人都標著兩個字:死亡。
林妄靠在椅背上,盯著螢幕發呆。
指尖輕輕敲著桌面,發出單調的咚咚聲。
一種說不上來的煩躁,從骨頭縫裡爬出來。
襲擊者死了個乾淨,連個活口都沒留下。
線索斷得徹底。
即使再怎麼查,也不過是在一堆早就抹除過的檔案裡自我欺騙。
林妄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猛地關掉筆記本,螢幕啪地一聲熄滅,宿舍裡頓時暗了下來。
他靠回椅背,閉上眼,長舒一口氣。
算了。
他心裡清楚。
有些東西,查不到就是查不到。
不是技術的問題,是許可權的問題。
是有人,根本不想讓他們知道。
強撐著翻舊賬,只會白白浪費自己那點本就所剩無幾的力氣。
更何況——
現在的他們,連喘氣都還困難。
林妄慢慢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
時間一點點滑過去。
宿舍樓外偶爾傳來別的學生在操場訓練的喊聲,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那種聲音,離他現在的狀態,遙遠得像隔了一個世界。
他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窗邊。
窗外,灰色的天空低垂著,教學樓之間掛著幾道快要掉落的防爆鋼纜,風吹過,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遠處還能看到訓練場上,一個又一個穿著作訓服的身影在奔跑、擊打、對抗。
林妄垂著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然後,他慢慢吐出一口氣,把那些浮躁都壓回了心底。
襲擊者的身份,先放下。
能活著回來,已經是極限。
剩下的,等自己能站得更高,再去算這筆賬。
站了許久,直到腿上傳來的麻木將膝蓋感徹底吞沒,林妄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到桌邊。
一堆灰撲撲的資料袋被胡亂堆在角落裡。
這是他從遮蔽區帶回來的全部記錄。
林妄把袋子拎到桌上,拍了拍,塵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