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分頭搜尋
徐晚掃了一眼四周，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不太對勁。”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死死盯著實驗室左側的一排黑影。
那是一排……培養罐。
巨大的，透明的，高度幾乎接近天花板，每一個直徑超過兩米，被冷光映得像幽靈的眼球，死死吊在那裡。
罐體上覆蓋著一層厚重的霧氣，看不清內部。
但不知為何，三人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一種近乎壓迫性的寒意。
林妄沒動，他只是慢慢靠近。
腳步不快，每走一步，空氣中的味道就更濃一分。
那不是腐爛味。
是更深層的肉體發酵，細胞崩解，還有……某種非人生命體的殘留氣息。
“林妄。”徐晚低聲，“這罐子……”
“別說話。”林妄聲音低啞。
他已經站到離罐體最近的位置。
手掌一伸，啪——貼在玻璃外殼上。
那一瞬，冷意透掌而入，像是碰到了冰封的屍體。
林妄用袖口一擦，那罐體外的霧氣頓時褪去一片。
然後，畫面——清晰了。
他看到了。
也在第一時間啞然。
玻璃罐內，一個人影靜靜懸浮在液體中央，白色的液泡中，沒有呼吸，沒有波動，宛如雕塑。
可那張臉。
那張臉林妄再熟悉不過。
就是他半個小時前追進這片鬼地方的那道身影。
一模一樣。
哪怕閉著眼，那種詭異的對稱美，那種不屬於人類的冷淡線條，都精準地複製了出來。
“操。”林妄低聲爆了句粗口。
鄭月走上來，看了一眼，也是罕見地沉默。
“怎麼回事……”徐晚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這是……複製的嗎？”
“還是說，我們追的那個神明……”她嚥了口唾沫，“只是這些裡面的一個？”
沒人回答。
因為誰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鄭月眯起眼，手指輕輕敲了下罐壁。
那聲音，空蕩蕩的。
“沒有生命反應。”她低聲，“全是胚胎。”
“未成熟。”
她走到第二個罐子，又擦了擦。
裡面，依舊是那個臉。
一樣的輪廓，一樣的表情。
甚至連手指的位置，都一樣。
“克隆？”徐晚聲音發澀。
“不。”林妄卻忽然笑了。
那笑意，說不上冰冷，也說不上譏諷，更像是從喉嚨裡一點點翻滾出來的惡意。
“這不是克隆。”
“這是……量產。”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
他們之前不是沒懷疑過聯邦的研究底線。
可誰能想到，這幫披著正義皮囊的瘋子，竟然幹到了這一步。
製造神明。
不是收容，不是研究，更不是馴化，而是創造。
人造神明。
徐晚死死盯著那張封在玻璃罐中的臉，嗓子發緊。
“我們以前得到的情報裡，只說聯邦對神明做過樣本提取和結構複製……”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從來沒有一句話提過複製實體。”
“沒人敢提。”鄭月眼神平靜，“敢提，就不是活人了。”
林妄沒接話，他只是慢慢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像刀子一樣在那整排培養罐上來回剖。
每一個，都一模一樣。
像是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瓷偶。
空氣裡那點殘存的毒霧沒再飄動，但那種被什麼東西盯著的窒息感，卻越來越濃。
鄭月冷眼打量著那整排的罐子，眸光一點點沉了下去。
“有問題。”她輕聲說。
“這不是一般的失敗品。”徐晚皺著眉，“失敗的實驗體，聯邦一向是直接銷燬的，不會留到現在。”
“可這批……”她頓了頓，“看樣子從未被動過。”
林妄沒有急著回應，他靠近其中一個罐體，輕敲了一下。
沉悶的回應從罐子內部傳來，帶著一種非金屬又非玻璃的厚重感。
“罐子是新的。”他判斷得極快，“至少三年內的裝置。”
“新罐配舊胚。”鄭月冷靜道。
“這批失敗品，不但沒被銷燬，反而被重新儲存了一次。”
“問題來了。”林妄低聲笑了下，“他們保著這些幹嘛？”
徐晚聲音有些發澀：“再利用？”
“不。”林妄搖頭，“是備用。”
“備用？”鄭月跟上思路。
林妄指了指操作檯下方几乎看不清的系統介面：“你們沒發現，這裡不像廢棄倉庫，更像儲藏間？”
“是他們自己說這些實驗失敗了。”他冷冷一笑。
“可看看這些罐體的保護層、溫控系統，哪個不是聯邦近年的標準配置？”
“像是怕這些東西壞了似的。”
“可真正的失敗品，會有人用這麼高規格的裝置保著？”
三人沉默。
片刻後，鄭月冷冷總結了一句：“他們說這些是失敗的，是為了讓外人以為它們已經廢了。”
“而實際上，它們一直被當成……第二方案。”
徐晚咬著牙，聲音已經壓到了最低。
“神明造出來之後，若是不聽話怎麼辦？”
“失控了怎麼辦？”
“死了怎麼辦？”
“當然不能光靠收容。”
“所以，他們準備了後手。”
“再來一批。”
“又或者，一批不聽話，就換一批新的。”
她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看向林妄。
“你說……我們追的那神明，會不會就是他們丟出去的那一個？”
“這批胚胎裡的某一個，被啟用了，然後……”
“跑了。”林妄接過她的話，語氣卻淡得可怕。
“你見過實驗體越獄，不封鎖第一時間清理？”
“你見過兵種逃跑，聯邦派幾個人去清繳？”
“這任務，從一開始就不正常。”
幾句話落地，空氣彷彿驟然凝住了。
鄭月沒接話，眼神如冰，死死盯著那一排罐子，一動不動。
徐晚則輕輕咬住後槽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槍托。
這片實驗區帶給她的壓迫感，遠比任何一次任務都重。
不是恐懼，也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深到骨頭縫裡的本能警覺。
像是進了某種不該來的禁地。
幾秒鐘的沉默後，鄭月開口。
“我們分頭搜尋。”
“我盯通道，防止有東西過來。”
“徐晚，你查查西側那幾臺沒燒壞的主機，看能不能查出它們記錄了什麼。”
“林妄——”
她話音頓住。
林妄正站在那排量產神明的培養罐前，背對著她們，像是根釘子一樣杵在那裡。
聽見聲音，他抬手揮了下。
“我在。”
“我看看這罐子底下有沒有什麼機關。”他語氣不重，聽起來像是真在做任務。
鄭月點頭，不再多言。
徐晚也沒追問，轉身朝左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