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壞了就丟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他身邊的副手，低聲開口。
“長官。”
“要處理一下麼？”
副手的語氣，帶著幾分遲疑。
畢竟，再怎麼說，那也是訓練營的重點選手之一。
現在被打成這副樣子，連自己人都不要了。
聯邦官員卻只是淡淡掃了一眼。
“處理？”
他嘴角似笑非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怎麼處理？”他反問。
副手沒敢接話。
只見那人慢條斯理地從懷裡抽出一張資料板。
上面，是剛才整場戰鬥的各項資料。
攻擊、爆發、藥劑承受上限、精神值波動、暴走持續時間、能量錯亂百分比……
每一項，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聯邦官員淡淡道，“該看的，看了。”
“該測的，測了。”
“至於他……”
他頓了一下，像是隨口丟垃圾一樣。
“只是個耗材而已。”
副手渾身一震，“耗材……”
“壞了就丟。”
聯邦官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法反駁的冰冷。
彷彿他口中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麼潛力之星、訓練營的主控、老師口中的天才。
只是——實驗室裡的一件試用品。
一個用來觀察，暴走、失控、反噬的，活體樣本。
副手沒有再說話，只是心底，忍不住發冷。
而何志涵已經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訓練營主場。
背影孤獨，疲憊，甚至顯得有些……可憐。
而曾經他最瞧不起，最想踩在腳下的林妄。
此刻，正站在頒獎臺上。
陽光落在他肩頭，像是替他披了一層金。
他只是低頭拋了拋獎牌，甚至連多看B班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這場鬧劇，終於算是落了幕。
可有些事，落幕了，不代表真的結束了。
特別是像何志涵這種人。
林妄不信，他會甘心。
他太瞭解這種心高氣傲又輸不起的傢伙了。
所以，等他隔了兩天，隨手刷著訓練營的內部論壇，看到最新的一條匿名留言時，眼皮微微一挑。
【聽說了嗎？】
【何志涵，徹底廢了。】
帖子下面，回覆炸開。
【真的假的？不是被周教官除名了嗎？怎麼又廢了？】
【是有人動手？】
【我聽說是出門的時候，被一個蒙面人攔住了，打得他連站都站不起來。】
【關鍵是，那人動手前還留了句話。】
【“動我學生？”】
【“你也配？”】
【牛……牛逼了，這是哪個狠人？】
【誰家學生這麼金貴？直接找上門廢人了？】
【聽說連何志涵的家裡都不敢追責，壓得死死的。】
一時間，論壇上的瓜越傳越離譜。
有人說是林妄乾的。
有人說是曾遊旭搞的。
甚至有人乾脆胡編，說是林妄背後還有什麼大佬罩著，早就看不慣何志涵。
林妄看著這些評論，嘴角倒是勾了勾。
“呵。”
他心裡清楚，這事……和自己沒關係。
但那句動我學生？卻著實讓他玩味。
他記得很清楚。
他A班的這批人，除了顧衍那嘴欠，程澄皮，靖川悶，萬籟冷，真要論誰能幹出這種護短到上頭還出手廢人的——
他只想到了一個人，梁思傑。
他那位，看著吊兒郎當，實則藏著瘋勁的班級指導員。
於是，當天下午，林妄直接去了訓練營後勤區。
那裡有個老舊的茶水間，基本是指導員們喝茶抽菸摸魚的老巢。
林妄一推門，就聞到了熟悉的菸草味。
果不其然，裡面那張散亂的茶桌旁，梁思傑正一邊翻著報紙，一邊低頭泡茶。
穿著鬆垮的T恤，腿架在凳子上，半點不像個正經指導員。
他瞥了一眼來人，挑了挑眉。
“喲，大名鼎鼎的林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林妄拉了把椅子，直接在他對面坐下。
“有事。”
“噢？”梁思傑慢悠悠地撇了一口茶，“說。”
林妄開門見山：“何志涵。”
梁思傑手指頓了頓，茶葉翻了個身，浮浮沉沉。
“哦。”他聲音拖得長長的，“挺有意思的名字。”
“有傳言。”林妄盯著他，慢慢開口。
“有人把他廢了。”
梁思傑沒抬頭，繼續攪著自己的茶。
“哦。”
“那人說了句話。”林妄繼續，“動我學生？你也配？”
茶水輕輕盪開。
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了。
林妄不急，就這麼看著他。
隔了好一會兒，梁思傑才不緊不慢地抬起眼皮，笑了。
“然後？”
“我就想問問。”林妄一字一句，“這學生，是不是指我？”
梁思傑聞言，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像是被問樂了。
“你覺得呢？”
林妄沒笑，眼神沉著。
“你知道。”
“嘖。”梁思傑笑著搖頭，“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敲了敲桌面。
“現在的你，不需要知道。”
林妄挑眉。
“等哪天，你真有資格讓我不藏不掖地出手了……”
梁思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悠悠地勾起嘴角。
“你想知道多少，我都告訴你。”
空氣裡，似乎有某種無形的東西落了下來。
壓得人心口一沉。
林妄盯了他幾秒，沒說話。
但他知道，這事，梁思傑不認。
就是認了，也不會明說。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梁思傑的聲音卻在身後悠悠響起。
“林妄。”
林妄回頭。
梁思傑還是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
“何志涵這種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訓練營，不缺天才。”
“也不缺瘋子。”
他頓了頓，輕描淡寫道：“但能走到最後的，只有一種人。”
“知道是什麼嗎？”
林妄靜靜看著他。
梁思傑勾了勾唇：“知道什麼時候閉嘴，什麼時候出拳。”
“更知道，什麼時候該認，什麼時候該翻臉。”
他說完，低頭，繼續擺弄他那杯廉價的茶。
像是什麼都沒說，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林妄沒再問，轉身離開。
回到訓練營的日常後，這場對抗賽帶來的餘波，也終於漸漸平息。
B班徹底安靜了。
何志涵的事，像一場讓人發寒的笑話，被人提了幾天後，就沒人再說了。
沒人追究，也沒人同情。
這個名字，在整個訓練營，像是被人迅速地從版圖裡擦掉。
消失得乾乾淨淨。
取而代之的，是B班那群原本戰戰兢兢的學員，開始低調得不行。
哪怕有人心裡再不服，也知道現在的A班，尤其是林妄，不是他們能隨便招惹的。
畢竟，瘋狗不怕，怕的是瘋狗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