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記憶晶體徽章
鄭月沒有回應。
她的動作如同程式一樣啟動。
冰霜結界再次收縮，溫度驟降，能量圖層顯示出“邊緣凍結率已達67%”。
林妄終於動了。
他沒有再用技巧，而是開啟了身體極限狀態。
皮膚下金屬纖維蠕動，骨架密度提速壓縮，肌肉膨脹率超過300%，全身外部硬化層開始翻卷，像是一根鋼索逐漸拔起、張弛、繃緊。
那一刻，林妄徹底放棄了“技巧”這個詞。
不再尋找最優路線，不再計算能量耗損比，不再盤點接下來還剩多少體力儲備。
他把一切臨場策略都收回。
只留下一個極致——
突破。
他的身體在鋼筋化全開狀態下幾近暴走，每一寸皮膚下的金屬神經束都彷彿要被撕裂，但他無動於衷。
前衝——
冰霜迎面而來，像是鄭月用意念在空氣中立起的無形利刃。
但他根本沒有迴避。
而是硬扛。
左肩瞬間抬起，用整個肩胛面壓碎冰鋒，右腿跨步的同時，冰面破出一道網狀裂痕，向外延展開來。
兩人對撞在冰心核心點，聲音沉悶得像是鋼鐵間擦出的啞音。
鄭月被逼退半步。
她第一次——往後退了。
現場一瞬寂靜。
就連觀察席上一向沉默的老教官都輕輕抬起眼，視線從監控終端中滑落，落在下方那個還在咬合呼吸節奏的身影上。
“他還在推進。”助教低聲說，“這種強度……她扛不住多久了。”
“她的神經介面會先過載。”另一人應道。
但林妄知道，鄭月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耐打。
她的能力不是戰鬥型別的爆發類覺醒，她是“持續式維穩型”。這種人，在能力開啟之後，身體往往並不承擔過多壓力，真正會疲勞的，是“意識中樞”。
但——
他也看出來了。
她快頂不住了。
鄭月呼吸頻率被拉高，從比賽開始至今，這是第一次她的胸腔呼吸頻次突破臨界值。
這意味著，她的精神壓制已經拉到了最大幅度。
她不是沒意識到林妄的能力“不止是硬”。
而是……她發現太晚了。
林妄不是“等她犯錯”，而是“製造她的錯誤”。
這一場對決，從一開始，他就在埋“失誤閾值”。
只是鄭月精密得幾乎沒有任何破綻，連換氣節奏都不帶錯拍的。
但沒有人能在持續高強度的精密控制下保持百分百機械式穩定。
人是有“習慣”的。
尤其是，身體。
林妄緩緩調整站姿，眼神掃過鄭月的肩線，依舊挺直，冷靜，宛如一柄被冷藏起來的刀。
但——
她的左手在剛才一次大範圍冰控之後，微微抽動了一下。
指尖摩擦過手腕內側，像是本能性的“放鬆動作”。
林妄眼神一瞬定格。
這一動作，他從錄影中沒看見過。
但他記得，在她和C班那個空間型覺醒者交戰的錄影中，她曾在激發一次全場凍結後，下意識地按了下左手的手腕。
動作很輕，輕得幾乎沒人注意。
但林妄注意到了。
那是她“能力銜接間隙”的反射動作。
一個“換擋期”。
他不知道這是肌肉應激，還是介面錯位後的修復手段。
但他知道，只要是“需要這個動作才能繼續維持輸出”的人，就一定在“動作完成前”無法重新啟動冰霜。
那一瞬間，是她最脆弱的間隙。
林妄再次逼近。
不是莽撞，也不是強攻。
而是把自己的“殺意”，像一塊高溫金屬一樣嵌入她的呼吸頻率裡。
鄭月動作一滯。
她被他看穿了。
身體已經想開始預設下一次凍結區域，但手腕卻先動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林妄在下一秒出手。
極致短距離衝刺，0.4秒內切至近身，肩部微旋，重心一壓，左膝內扣右肘橫掃。
不是殺招，但破位足夠。
鄭月試圖後退。
但她的手腕，還沒恢復。
林妄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抬手，掌心扣上她的右肩，一扭一拉，將她整個人斜拽出防線圈邊緣。
——淘汰判定觸發。
全場一片死寂。
直到系統語音提示再次響起：
【比賽結束，勝者——A班林妄。】
……
整個訓練館像是陷入短暫的“靜音場”。
然後，一陣連帶著不可置信與本能讚歎的低聲響起。
“他贏了？”
“靠近戰贏了她？”
“他是怎麼抓住……那一瞬的？”
像是一枚投入水池的石子，輕微，卻在幾秒鐘內蔓延成波瀾。
然後整個訓練館忽然就像被點燃似的，所有藏在體內的情緒被摁下了引爆鍵。
高聲喊叫，鼓掌聲此起彼伏，A班的成員衝進場中，有人差點撲到林妄身上，被他下意識一個偏頭躲開，但那人並沒惱，反倒興奮得笑出聲來。
“你他媽把她打崩了！”段合拍著他後背，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狂喜，“鋼筋對冰霜，咱A班真贏回來了！”
林妄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像是在順著他們的情緒給出回應，但眼神卻依舊平靜。
這種熱烈的氛圍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可也從不是他追求的。
他站在戰圈中央，目光越過人群，望向看臺上那一排沒有站起來的身影。
他的目光穩穩落在其中某人身上。
——何志涵。
人群在歡呼，他沒有。
他甚至連掌都沒拍一下。
他只是坐在那裡，身體紋絲不動，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而那張面孔上的表情——林妄看得清楚。
怨毒。
那不是簡單的不甘或失敗後的羞憤，而是一種極深的、被壓制到極限的失控。
那一刻，林妄知道：
他踩中了那人的神經。
不是作為對手，而是作為“變數”。
他讓對方投入數月乃至數年籌劃的那一盤局，在他一記肘擊的偏轉角度裡——崩了。
頒獎儀式開始得很快。
聯邦特設大學的頒獎流程向來高效、儀式感極強。
高臺升起，背景牆切換為淡金色資料流動介面，中央浮現【訓練營，個人戰，第一名】的字樣。
林妄被點名走上領獎臺。
風從訓練館頂棚過濾過來的縫隙中吹下來，打在他臉上，帶著細微的資料噪流。他的衣服還殘留著冰霜殘片，肩頭有一小塊裂紋沒完全修復。
他站定時，沒有多餘動作，只是目視前方，把那枚代表第一名的記憶晶體徽章接過。
然後低頭，重新掃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