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到底能做到哪步
他的目光落在廖芷妍身上。她嘴角的血跡還在慢慢滲出，臉色也慘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下一秒就會暈倒過去。但她的眼神卻前所未有地冷靜，甚至帶著一種令人意外的……清明。
林妄沉默地站直，收回了已經快要踏出的腳步。
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
梁思傑站在他身後，嘴角動了動，像是在笑。
“她挺有意思的。”他忽然開口，語氣悠閒得彷彿不是在評價一個瀕臨戰敗邊緣的學生，而是在閒聊某個午後的陽光是否足夠溫柔。
林妄沒回應。
場中短暫地安靜了幾秒。
隨即是一連串爆裂般的動靜——第二隻神明終於徹底步入戰圈，它那柄鏽跡斑斑的釘錘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幾乎沒做預警地朝呂箴所在方向砸下。
“快退！”
廖芷妍咬牙大喊，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
呂箴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滾，驚險地避過了那一擊。
但戰局的節奏，明顯已經開始潰散。
“夠了。”
梁思傑終於出聲了。
他沒有提高音量，但聲音卻在整個模擬場上空迴盪，彷彿一下子掐斷了所有人的神經。
場中動作驟停。
陳中原還維持著半蹲的姿勢，滿頭是汗，臉上的神情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卻又不甘地咬緊了牙。
呂箴靠著掩體，大口喘息，連頭髮都被冷汗浸溼，狼狽得不成樣子。
而廖芷妍……她終於站不住了。
整個人如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膝蓋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
林妄動了。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戰圈邊緣，穩穩接住她的身體。
女孩眼神有些渙散，卻還是努力扯了下嘴角。
“我……是不是……拖了大家後腿……”
“閉嘴。”
林妄冷冷地丟下兩個字，手上的動作卻極為輕柔地將她放在了地面。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掃向四周，那目光彷彿帶著刀鋒，讓所有與之對視的人都不自覺低下了頭。
“既然打不好，就別丟人現眼了。”
聲音不大，卻如利劍般扎進每個人的心裡。
——
梁思傑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下一刻，他向前一步。
“林妄。”他叫了林妄的名字。
林妄偏頭，眉心微皺。
“我說過了吧，這些人終究是要你來帶。”梁思傑微微一笑，隨即揮了揮手，模擬場上方浮現出一道裂縫，一排整齊的資料與靈能濃度的分析報告自動彈出。
緊隨其後，是……
十道黑影。
十隻神明。
不是之前那種僅作干擾和壓迫的中等危險級別，而是從聯邦控制區“借調”過來的高風險目標。
這些神明各自擁有詭異莫測的能力，甚至在某些區域引發過大規模混亂，被劃歸為“不可控類”中的高危個體。
戰場瞬間陷入死寂。
“你一個人。”
梁思傑的聲音再次響起。
“試試看，能不能解決它們。”
林妄轉頭看他，眉毛抬了抬。
“你認真的嗎？”
梁思傑聳聳肩：“要不我上？”
林妄勾了下嘴角，沒再廢話。
他走進場中。
一步，兩步。
他的腳步不緊不慢，卻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那是一種不容置疑的節奏感，一種在危局之中也毫不動搖的自信。
十隻神明幾乎在同時感知到了“威脅”。
它們不約而同地朝林妄望來。
那些目光中，有狂亂，有冰冷，有扭曲，有飢餓——彷彿每一隻都在本能地告訴這個人類：你，已經走進了獵殺區。
可林妄站定了。
他抬起手，慢慢解開了手腕的封印帶。
下一秒——
狂暴的靈能如同暴雨驟然傾瀉，一圈圈擴散開來，幾乎在頃刻間壓制了整個戰場的氣息。
有人在吸氣。
有人在顫抖。
而林妄，已經動了。
他的動作快到幾乎只留下一道虛影。
第一隻神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道交錯斬擊擊中核心部位，發出嘶啞的嚎叫，化作霧氣消散。
第二隻神明剛想啟動空間撕裂，就被林妄精準預判，手中的短刃插入裂縫源點，將它的能力徹底封死。
第三隻、第四隻……
他彷彿不是在戰鬥，而是在精準拆解一場數學題。
每一步都像是演算過的答案，每一個閃避都剛好錯開生死邊緣。
沒有花哨，沒有廢話。
十分鐘後，戰場歸於沉寂。
十隻神明，全滅。
眾人目瞪口呆。
“他……這是人類嗎？”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語。
梁思傑卻笑了：“你們以為，他是怎麼進這個班的？”
他收回視線，朝林妄走去。
“幹得不錯。”
林妄搖了搖頭，拍了拍身上的灰。
“這些比之前的難，但也就那樣。”
梁思傑拍拍他的肩，語氣忽然變得嚴肅：“接下來的事，交給你。”
“什麼？”林妄挑眉。
“你來帶隊。讓他們一起幹掉那十隻神明。”
林妄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不是剛才才讓我打完了嗎？”
梁思傑聳肩：“打的那是‘演練組’。真正的主菜在後面。”
說著，戰場另一邊，再度開啟了新的通道。
十隻形態各異的神明緩緩踏入，個個都散發著比剛才更強的壓迫感。
林妄沉默了幾秒。
“我不能出手？”
“只能指揮。”梁思傑笑容不改，“幹不掉，就別想回學校。”
梁思傑說完這句話，便像個完成了手術縫合的外科醫生，拍拍手，轉身利落地離開了觀察室。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彷彿這場生死考驗，真的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午後課堂演練。
林妄站在那，表情還算平靜，可心底卻已經升起了無數句——操了個蛋。
他轉頭看向那群人。
一群原本應該是聯邦重點培養的種子戰力、能力各異的“未來之光”，此刻卻像被突然送上了戰場的新兵蛋子，個個神情錯愕，甚至還沒從“剛才林妄單挑十神”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面面相覷，空氣彷彿凝固了。
林妄還沒來得及開口，那股細微的情緒波動就已經開始在隊伍裡蔓延。
陳中原別開頭，咬著後槽牙，臉上帶著倔強的不甘；呂箴則冷著臉，一言不發地低頭扣緊武裝帶，明顯壓著火氣；
而廖芷妍，則是咬著唇，低聲喘著氣，眼神躲閃中又隱隱透著一絲被羞辱後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