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元芳,你怎麼看(新年快樂!)
聽到舒怡的話,趙明濤陷入了幾秒詭異的沉默。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在停頓過後,開口反問:
“為什麼問這個?”
“任拓幹了什麼,要給你許諾這些東西?”
“該不會……你落水這件事,有他動的手腳吧。”
舒怡的眉毛略微抬高了些,唇角也從先前抿得筆直的形狀變得有了弧度,雖然那弧度仍然細微難以察覺,但她面部肌肉的放鬆,還是透露出了幾分輕鬆。
以趙明濤的性格,如果任拓騙了她,或者對方根本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角色,那趙明濤連問都不會問,更不會順著往下猜測她跟任拓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這隻能說明,不管為什麼,至少任拓在無雙高層的眼中是很有存在感的,否則趙明濤就算要問點什麼,也會在後面加上一句諸如“想錢想瘋了吧”之類的譏諷。
她低頭輕聲笑笑,說:
“別緊張,我就是問問。”
“我也知道這種事你應該做不了主,所以,你可以單純當我是在求證,別的事不會讓你辦的。”
“不過,我和任拓之間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告訴你也無妨。”
“我落水確實與他有關,當時我跟他同乘一隻槳板,他突然說下面有東西在撞板子,驚慌之下整個槳板都被弄翻了,我也落水拼命掙扎,救生衣繩子沒繫好,很快就從我身上脫出。”
“在水裡,我看到任拓往我這邊游過來,緊接著就失去意識,再醒過來就已經是被搜救成功,人在遊艇了。”
“據說救我的是韓非,他距離我們翻船的地方最近,趕過來跳海里撈的我,我完全不記得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醒了之後韓非試探著問過我,看那意思,像是懷疑任拓動了手腳。”
“任拓也來找了我,兩人都有點試探的意思,感覺是還有沒有水下的記憶。我確實記不得發生了什麼,因為當時已經昏迷了,不過這路數,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任拓有問題吧?”
“任拓沒有明確表示什麼東西,只是讓我來找你,告訴你,等下了節目、事情結束之後,會找無雙影視給我資源,具體給哪些、給什麼,倒是還沒定下來,但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之前你來醫療室找我的時候,我就想問你這個,可那時候有陸思源的事情擋著,我就等到了現在才找機會問你。”
“但是現在也不需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說完,舒怡再次笑了笑,就想轉身離開。
她來找趙明濤說這個,並不是真的要他說個一二三,告訴她任拓的身份,又與無雙有什麼糾葛。這些東西對她而言不重要,甚至可以說,她根本不打算聽任何相關的事。
有時候,知道越多就越危險。
只要能從趙明濤的態度裡確定任拓有那個本事,就已經足夠了。
她這幾天跟這些人攪和在一起,日子就跟坐過山車似的,跟趙明濤搭上線時的感覺像是突然躥上天,被爆緋聞、被毆打甚至差點溺死時,又像是墜入深淵,所以現在舒怡已經打定了主意——
拿完好處就離這幫人遠點,越遠越好!
然而趙明濤忽地喊住了她。
“舒怡,等等!”
舒怡疑惑地停住了轉身動作,看向他:
“怎麼了?”
趙明濤似乎有點糾結,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半天才下定決心。
他往前走了兩步,將自己跟舒怡之間的距離拉到僅有幾釐米,隨即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如果你真的想拿他許諾給你的這份資源,那就在錄製結束之後找專業的人,把你從業以來的所有賬目全部盤一遍,盤清楚,一丁點的偷漏稅都不要留下。”
“還有,這些年可能會被翻出來的法律問題,找律所諮詢諮詢,所有可能踩線的都算,自審自查弄明白,就算短時間內沒法解決,也要儘量降低影響,做出查漏補缺的姿態。”
“上面說的所有事情都要留下痕跡,別管有沒有這類問題,只要沒涉及到刑法方面,其他違規的事情都可以用積極態度爭取寬鬆處理。”
“你聽懂我意思沒有?”
舒怡愣住了。
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有點困惑:
“聽倒是聽懂了……但,為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會被別人整?誰……任拓?!”
看她已經有點懵了,趙明濤抬手搓了把臉,深吸一口氣。
“今天我願意提醒你,不是因為我跟你之間有多少感情,你別誤會,當然,沒誤會最好。”
“之所以這樣,第一是因為我們的緋聞鬧得很大,這節目現階段熱度也非常高,一年半載之內你出任何負面新聞,都很可能扯到我身上,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其次,你雖然偶爾也挺糊塗,但總的來說,已經是藝人裡難得比較聰明、比較有野心的了,如果你能扛過這一次的事,我覺得你應該有機會簽到無雙旗下,進行深度合作。”
“反正在這個節目裡,你絕對比陸思源聰明得多,他已經差不多廢了,我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接棒人,你能挺過去的話,還是有機會接手某些資源的。”
“舒怡,我都說你是個聰明人了,更多的話,不用說了吧?”
是的,舒怡是個聰明人,不管是她自認,還是在別人眼裡,這次出事除了她本身的貪婪與野心之外,她並沒有在步驟上犯什麼實質性錯誤——這裡的錯誤並沒有指道德和法律層面,而是行動層面。
所以她當然能聽懂。
在短暫而巨大的震驚之後,舒怡回過味來,聽懂了趙明濤這番話的全部意思。
之前任拓答應她的資源,她都能夠得到,不管是合同還是待遇,大概都會是業內頂級,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拿到資源進而飛昇今年明年的爆火小花了。
正相反,在雙方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利益之後,任拓很可能會將期間蒐集到的舒怡的所有黑料都放出來。
舒怡沒有經歷過多少跟公司扯皮的麻煩,但她在這圈裡混了幾年,身邊多多少少有熟人或是朋友遇到這樣的問題,官司打得那叫一個噁心人。
而顯然趙明濤所說的事,比跟公司扯皮打官司還要噁心。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問出口。
“我覺得我應該是明白你意思了,但我不太確定,因為這種事……怎麼說呢,我身邊好像沒有人遇到過,就算是得罪了資方被整,也無非是掉商務掉代言,或者已經談妥的劇本被丟給其他演員之類的。”
“說好聽一點,資方還是有點逼格的,像這種潑髒水的事,也只有陸思源這種真小人能做得出來,要是資本搞人還需要從黑料方面動手腳的話,這是不是太掉價了?”
“噢,當然,我說這些的前提是,從你剛才的話裡,感覺任拓應該是屬於資方那個階層的,他想動手不至於這麼玩吧……”
趙明濤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嗤笑。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那片大海,難得認真正經了點:
“你覺得,把自己僅僅是看不順眼、沒有什麼過節的明星弄進海里,殺人未遂,事後不慌不忙地用對方最在意的東西收買,這種人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舒怡我告訴你,不要把資本想得太高階了,你接觸的是許慶安家裡那種商人,沒接觸過娛樂圈內真正的資本本身,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私下裡是怎麼整人的。說得難聽點,我也只是因為家庭背景才能碰一碰、看一看這些東西,真要動手,我都還不夠格。”
“這幫人遵循的是最原始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有個屁的逼格!”
“你以為坐在財富金字塔頂尖的都是精英,實際上呢?上去看一圈,只能看到他媽的類人群星閃耀時。”
“一條命很珍貴嗎,對有些人來說,不過就是一條命而已,是貓是狗是小白鼠,或者是你這樣的人,沒有區別的。”
說到這裡,趙明濤冷笑著踹了欄杆兩腳,轉身直接走進了一層的吧檯。
他得去喝點酒了。
牆角拐彎處的韓非和許慶安死死捂住了彼此的嘴,生怕對方發出什麼動靜,讓趙明濤發現他們倆在這裡偷聽。
幸好他們有過在一層甲板上偷聽陸思源牆角的經驗,這回改進了偷聽方式,找了個掩體更佳的觀賞位,在偷聽的同時隨時觀察這倆人動向,感覺有轉身的苗頭就趕緊躲到牆的拐角後,這才沒有直接撞上趙明濤。
等趙明濤徹底進入船艙,裡面傳來他與調酒師溝通,要了一杯龍舌蘭的聲音,韓非和許慶安才齊刷刷撒開手鬆了口氣。
兩人躡手躡腳地繞著船艙,走到遊艇側面的狹窄船舷邊,才算徹底放鬆。
遊艇上最寬敞的地方是甲板,其他地方都挺小的,哪怕是面積最大的船艙房間也不會特別大,因為如果遇到海上的大風大浪,房間越小,被甩飛的距離就越短,越能保障安全。
但要說這艘遊艇裡最窄的地方,莫過於外圍的露天走廊了。
這個走廊並不是給乘客們看海觀景用的,更多的使用場景還是讓船員們檢修,或是緊急情況下當做求生通道,只能容一人透過,非常窄,以至於韓非和許慶安走到這外面之後,只能艱難地並肩扶著船舷欄杆說話。
在欄杆上爬了一會兒,兩人相顧無言,片刻後,還是許慶安沒能憋得住。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韓非:
“你……怎麼看?”
韓非翻了個白眼:
“我是元芳嗎狄大人,還我怎麼看,用眼睛看啊!”
許慶安滿臉茫然:
“什麼元芳,什麼狄大人,你在說啥?”
韓非:……
媽的失策,忘了這個世界沒有神探狄仁傑這部劇,更沒有元芳你怎麼看這種臺詞了。
他擺手敷衍過去:
“不重要不重要,你當我腦子抽抽了吧。”
“說正經的,你剛問我怎麼看,指的是哪方面?是舒怡,還是趙明濤,還是任拓,又或者是娛樂圈內部?”
許慶安吹了幾分鐘的海風,酒勁兒已經退了不少,如今只有臉還有點紅,但狀態好歹是恢復正常了。
他撓了撓天靈蓋,又撓了撓後腦勺,最後把手放在鼻子那一頓揉,感覺就跟頭上有蝨子一樣到處都在癢,撓了半天才說:
“都有吧……”
“剛舒怡說,你懷疑她落水是任拓在搞事,這個我都沒聽你提過。”
“雖然說你沒義務跟我說這個吧,不過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覺得這已經涉及到刑事案件上,為什麼要瞞著大家,打算自己調查?”
“先前我就覺得任拓那個手骨折得很怪。你別看我釣魚很菜,但我也沒少在海上玩,海魚傷人的事情多了去了,有被咬的,有中毒的,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問題是我沒聽說過有什麼魚又能頂翻槳板,又能把人的手撞骨折,搞這麼麻煩,連下口嚐嚐味道的行為都沒有,這他媽合理嗎?”
“顯然不合理啊。”
“上船那會兒我聽李導大致說了來龍去脈,還以為是因為舒怡自己作妖,李導不好意思說。不是我汙衊前任啊,是因為舒怡有些時候真的很不靠譜,腦回路很神奇,我感覺不對勁,就下意識覺得不對勁的人是她,沒想到居然是任拓。”
“任拓就更奇怪了!”
“剛才趙明濤跟舒怡說的那亂七八糟的事裡,好像任拓是個什麼很位高權重的人一樣,又是有權利把無雙的資源給舒怡用來捂嘴,甚至有點類似於買命錢,而且看樣子,趙明濤知道他手段向來不乾淨,連消除隱患的辦法都給舒怡說清楚了,很可能任拓以前就做過類似的事。”
“這種人吧,你說放在十年、二十年前,我覺得不奇怪,那會兒啥人都有,但打擊那麼多次,現在管得那麼嚴,任拓這搞得還像個黑白雙修的……這尼瑪能是在咱們國家出現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