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淨化者
暗金通道撕開萬法崩滅之墟邊緣紊亂的法則亂流，如同利刃劃開朽壞的綢緞，駛入了一片相對平靜，卻更顯詭異的星域。
這裡的星辰並非閃耀，而是呈現出一種黯淡的、如同蒙塵珍珠般的灰白光暈，死氣沉沉。虛空之中，瀰漫著一種粘稠的寂靜，連星辰運轉的軌跡都顯得格外緩慢、滯澀，彷彿整個星域都陷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沉眠，或者說……瀕死的掙扎。
“此地星辰……生機近乎斷絕，但並非被外力強行掠奪，更像是……本源正在自發地走向枯竭。”孟婆感知著外界，娥眉微蹙。這種緩慢的衰亡，比激烈的毀滅更令人心悸。
張九思負手立於通道前端，周天儀在身後若隱若現，絲絲縷縷的混沌氣與那新得的寂滅本源交織，不斷解析、適應著這片星域獨特的“衰亡”法則。蒼玄道人所贈的靈光資訊已被他初步梳理，其中關於“輪迴海”的記載最為模糊，只提及這片被稱為“永眠星域”的邊緣，可能存在一處與輪迴海氣息勾連的古老裂隙。
“自發枯竭？”張九思目光掃過一顆最近的、幾乎已完全石化的巨大星辰，“或許，這正是‘紀元協議’崩壞，失去‘大道之源’調控後，萬物運轉失衡的一種表現。生與死的界限模糊，輪迴的鏈條出現斷裂。”
他心念微動，通道朝著星域深處那片最為沉寂、星辰最為密集的區域駛去。根據周天儀的推演，那裡的“死寂”法則最為濃郁，若有異常空間節點，最可能隱藏其中。
飛行數日，沿途所見，盡是一片宇宙末路的蒼涼景象。偶爾能感知到一些微弱的生命波動，都如同風中殘燭，蜷縮在星辰核心或某些破碎的秘境中，苟延殘喘。
就在通道即將抵達那片死寂星域核心時，前方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幕奇景——
三顆呈品字形排列的、體積遠超尋常恆星的巨大死星，它們的引力場相互糾纏，形成了一片極其不穩定的扭曲空間。而在那扭曲空間的中央，並非絕對的虛無，而是懸浮著一座……城！
那是一座通體由某種暗沉神金鑄造的巨城，城體斑駁，佈滿了戰鬥留下的深刻痕跡與歲月侵蝕的坑窪。巨城風格古老而猙獰，與當前紀元流行的仙家宮闕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座戰爭堡壘。此刻，這座巨城被無數粗大的、閃爍著符文的暗紅色鎖鏈纏繞、束縛，那些鎖鏈的另一端，深深錨定在三顆死星的星核之中，彷彿是以這三顆星辰為樁，將這座城強行鎮鎖於此！
巨城周圍，濃郁的怨氣、死氣、以及一種不屈的戰意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神魂刺痛的力場。更令人側目的是，在巨城上空，懸浮著三尊高達萬丈的身影！
那三尊身影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由純粹的法則與能量凝聚而成的法相。一尊周身環繞著如同星璇般的符文洪流，一尊腳下踏著陰陽太極的道圖，最後一尊背後懸浮著萬千劍氣凝聚的青蓮。三者氣息皆浩瀚無比，雖不及巔峰時的寂滅佛主，但也遠超尋常仙帝，他們結成一個玄奧的三才陣勢，手中不斷打出道道神光，加固著那些暗紅鎖鏈，顯然是在持續施加封印。
而被封印的巨城之中，一股狂暴、混亂，卻又帶著某種悲壯蒼涼的氣息在不斷衝撞，試圖掙脫鎖鏈與三大法相的鎮壓。
“那是……‘隕星鎮魔鏈’？還有‘三清化道陣’？”孟婆認出了那些鎖鏈和陣法的來歷，面露驚容，“這是道衍仙宮、無極道宗、青蓮劍宗這三大無上道統的鎮派神通與至寶！他們竟聯手在此封印何物？那座城……莫非是傳說中，在上古道戰中叛逆，最終被剿滅的‘逆亂魔都’？”
張九思眼神微凝。三大無上道統聯手，以三顆死星為基，佈下如此驚天動地的封印，這被鎮鎖的“逆亂魔都”，當年是何等存在？
就在他思索之際，那三大法相似乎也察覺到了暗金通道的到來。其中那尊周身環繞符文洪流的法相，緩緩轉過來，一道威嚴而淡漠的神念掃來：
“此地乃三大道統共設之禁地，閒雜修士，速速退去！以免被魔氣沾染，萬劫不復！”
張九思尚未回應，他識海中的周天儀，以及體內那絲終結烙印，卻在此刻，同時捕捉到了一縷極其隱晦、卻與這片星域的衰亡法則，乃至與那被封印的“逆亂魔都”都隱隱相關的……奇異波動！
那波動，並非來自魔都內部，而是源自……那三顆作為封印基石的死星之一！在其近乎完全石化的星核最深處，似乎隱藏著什麼，正與周天儀內的寂滅本源產生微弱的共鳴！
“並非魔氣。”張九思開口，聲音平靜卻穿透虛空，直達三大法相心神，“此地封印雖強，卻阻不住星辰本源的枯寂。爾等以此瀕死之星為基，可知其星核異動，恐生變故？”
那三大法相聞言，氣息皆是一頓。那腳踏太極道圖的法相沉聲道：“星核異動？休得胡言！此三星雖瀕死，但其本源已被我三大道統秘法穩固，專為供養‘鎮魔鏈’而存，豈容你在此危言聳聽！”
他們顯然不信，或者說，不願相信。維持這封印代價巨大，若基石有變，後果不堪設想。
張九思不再多言，事實勝於雄辯。他操控暗金通道，並非衝向被封印的魔都，而是徑直朝著那顆傳出異常波動的死星飛去！
“放肆！”
“攔住他！”
三大法相同時怒喝，他們雖覺得張九思氣息古怪，但更不容許任何人靠近封印基石。那尊揹負青蓮劍氣的法相併指一劃，一道撕裂星河的煌煌劍罡便朝著通道斬落！劍氣未至，那凌厲的劍意幾乎要將人的神魂都割裂。
孟婆臉色一變，輪迴之力湧動，便要出手抵擋。
“無需。”張九思淡然道，他甚至未曾轉身，只是抬手向後輕輕一拂。
周天儀虛影在通道後方一閃而逝，混沌氣流席捲，並非硬撼那驚天劍罡，而是如同無形之手，在劍罡臨近的瞬間，撥動了其內部流轉的法則結構細微之處。
嗡——！
那足以斬滅星辰的煌煌劍罡，在距離通道尚有百里之遙時，竟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長龍，發出一聲哀鳴，驟然解體，化作漫天無序的靈氣光點，消散於虛空。
“什麼？！”
三大法相同時一震，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那青蓮劍宗的太上長老含怒一擊，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化去？此等手段，聞所未聞！
趁此間隙，暗金通道已如鬼魅般貼近了那顆巨大的死星。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星核深處的異常波動便越是清晰，那是一種……與寂滅同源，卻又帶著某種“歸墟”特有蠱惑力的吸引！
張九思目光穿透星辰厚重的外殼，直抵其核心。在那裡，他“看”到了——星核並非完全石化，其最中心，有一團不斷蠕動、變幻的暗影！那暗影如同有生命的活物，正在緩慢而堅定地吞噬著星辰最後的本源，並將其轉化為一種精純的、充滿墮落與終結意韻的黑暗能量！這能量的一部分支撐著“隕星鎮魔鏈”，但更多部分，則透過某種隱秘的渠道，似乎在向外界傳遞，或者……滋養著什麼東西！
“果然……封印的基石，早已被‘歸墟暗面’的力量侵蝕。”張九思心中明悟。這並非偶然，很可能是“歸墟”有意為之，一方面削弱封印，另一方面藉此汲取星辰殘骸的力量。
他指尖那縷灰氣再次浮現，這一次，他不再壓制，反而主動引導其氣息，與那星核中的暗影產生聯絡！
彷彿一滴水落入了滾油之中！
那團暗影猛地劇烈翻騰起來，散發出狂喜與貪婪的意念！它感受到了更高層級、更本源的“終結”力量，這對它而言是無上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