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傾覆一夜間
“臣……臣……”
馬啟峰略顯猥瑣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冷汗早已浸溼了內衫。
‘違抗陛下旨意的罪名，絕對不能認！’
‘必須咬死是手下人欺上瞞下……’
‘對！就說我毫不知情，全是江晟那幫人搞的鬼！’
‘還有母親與已逝先太后的那層關係……’
‘陛下總要顧及些許情面，說不定能網開一面……’
他在心中飛速盤算著。
然而，皇朝卻是已經等得頗為不耐了。
“放肆。在朕的面前，居然敢拒不答話，簡直目無君上。”
“來人，拖下去，賜自盡。”
馬啟峰猛地抬起頭，滿眼的不可思議。
眼見御前親衛作勢就要上前來將其拖出去，馬啟峰瞬間被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什麼算計，涕淚橫流地砰砰磕頭。
“臣說！臣什麼都說！”
“求陛下開恩！饒臣一命啊！”
他哭嚎著，聲音嘶啞變形。
如此搖尾乞憐的醜態，讓圍觀的眾多賓客大跌眼鏡。
‘城主不是自稱與陛下是好兄弟嗎？怎的如今卻……’
‘陛下這架勢，不像來賀喜的，分明是來抄家問罪的！’
‘看來傳言不虛，龍城的天……真的要變了！’
一時間，各種複雜的目光交織在磕頭如搗蒜的馬啟峰身上。
皇朝高踞主位，猶自氣定神閒。
他從容地端起親衛奉上的香茗，淺啜一口，淡然道：
“朕在聽。”
馬啟峰渾身一顫，知道自己再無退路。
他只得帶著哭腔，將自己如何覬覦礦脈、如何勾結商會及各大勢力、如何中飽私囊，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一一招供。
“……求陛下饒臣這條狗命吧！臣再也不敢了！”
皇朝放下茶盞，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目光依舊平靜地落在馬啟峰的身上，彷彿在看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朕且問你，你是如何將大量稀有金屬走私至日月帝國的？”
“他！都是龍城商會的會長一手策劃的，與我無關！”
順著馬啟峰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賓客席中，一名身著錦緞華服、原本故作鎮定的老者，瞬間面無人色。
此人正是龍城商會的會長。
方才，他還因為自家女兒與城主府聯姻而滿面紅光。
此刻。
只聞“哐當”一聲，酒杯應聲跌落在地。
老者渾身劇顫，踉蹌著從席間跌出，撲倒在地，聲音嘶啞尖利。
“陛下明鑑！陛下明鑑啊！”
“是……是馬城主！是他以權勢逼迫小人！”
“所有走私路線、交易賬目，皆由他一手掌控！”
“小人……小人只是被迫行事，所得利潤大半都進了他的私庫！”
“小人願交出所有賬本，只求陛下饒命啊！”
他老淚縱橫，與馬啟峰如出一轍的狼狽。
為了活命，他再也顧不得什麼姻親之好，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罪責反推回去。
兩人如同落水狗般互相撕咬，醜態畢現。
雙方漸至爭執不下的局面，皇朝卻是被他們吵得頭疼，不耐地打斷了他們。
“行了，事實真相如何，朕不關心。”
“朕只要知道，此事與你們兩家脫不了關係，那便足夠了。”
“將戰略物資大量走私他國，實乃居心不良，包藏禍心。”
“來人，將兩人拖下去，凌遲處死。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兩人聞言，如遭雷擊，瞬間癱軟在地。
眼中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死灰般的恐懼。
“陛下——！饒命啊陛下——！”
御前親衛得令，立刻上前，如同拎起兩隻待宰的牲畜般，就要將他們拖出大廳行刑。
“且慢！”
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身著華貴宮裝的美婦在侍女攙扶下快步走出。
她一襲絳紫色羅裙雍容華貴，肌膚保養得宜，雖已年過四旬，卻依舊風韻猶存。
看上去不似馬啟峰的母親，倒像是姐弟倆。
“娘！娘！救我！”
“陛下要殺我們全家！快救救孩兒啊！”
馬啟峰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掙脫束縛，連滾帶爬地撲到美婦腳邊，死死抱住她的修長玉腿。
堂堂七尺男兒，此刻竟哭得撕心裂肺。
美婦看著腳下不成器的兒子，眼中閃過一絲痛心與無奈。
但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掙脫開馬啟峰，上前幾步，對著主位上的皇朝斂衽一禮，盈盈拜下。
“臣婦韓玄靈，拜見陛下。”
“萬望陛下開恩，念在先太后與臣婦往日的些許情分上，留馬家一條活路！”
“臣婦願散盡家財，只求陛下能夠網開一面，降下天恩。”
皇朝淡淡地瞥了韓玄靈一眼。
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倒是一如自己記憶裡的模樣，並沒有多少變化，還是那麼的騷。
聽宮中老人說，這韓玄靈年輕時就喜歡仗著自己是母后閨密的關係，一個勁地往先帝面前湊。
若非如此，像她這樣的大美人兒，又怎會被髮配到龍城這麼遠的地方？
“原來是韓姨啊，別來無恙。”
韓玄靈甫一聽到這聲“韓姨”，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她仰起那張保養得宜、風韻不減的臉龐，語氣愈發親暱：
“陛下還記得臣婦，臣婦……臣婦心中真是……”
她似激動得有些哽咽，用絹帕輕輕按了按眼角。
“陛下小的時候，臣婦還抱過您呢。一晃眼，都長成這般頂天立地、獨當一面的君王了。”
“先帝與姐姐若在天有靈，定然欣慰不已。”
韓玄靈試圖用往昔情分來軟化皇朝，話語間充滿了刻意的親近。
皇朝聞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把玩著手中的杯蓋，語氣依舊平淡。
“韓姨記性真好。這麼多年，沒少念著皇宮裡的那點事兒吧。”
“陛下說笑了，臣婦只是懷念從前與姐姐一起……”
不等韓玄靈把話說完，皇朝便打斷道：
“既然韓姨如此思念母后，那朕就不得不成全你的一片忠心，讓你親自下去侍奉母后。”
韓玄靈臉上的哀婉瞬間凝固，轉為難以置信的驚駭。
侍奉母后？
那分明就是……賜死！
韓玄靈那保養有道的臉龐血色盡褪，嘴唇哆嗦著，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陛下！您不能……”
皇朝的聲音陡然轉厲，“都還在愣著做什麼？朕在等！”
“遵旨！”
龍傲天振臂高呼，聲若雷霆，“奉陛下旨意，夷其三族，一個不留！”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