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龍門
城主府內，暖融如春。
處處張燈結綵，鮮紅的綢緞自廊柱頂端垂落。
賓客喧譁，觥籌交錯。
絕美的女團舞姬身著一襲鮮衣，曼妙的腰肢隨著極北的風雪旋動，一派奢靡昇平的景象。
馬啟峰高坐於主位之上。
他身著大紅喜服，體型微胖，面色帶著縱慾過度的虛浮。
地龍門一行人來到廳堂時，他也並未起身，只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睥睨著南水水母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
“喲！本城主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地龍門的南大門主大駕光臨。”
他拖長了語調，聲音在喧鬧的音樂中格外刺耳。
“怎麼，今兒個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你們地龍門向來自視清高，不屑與我等為伍，如今竟也肯同流合汙了？”
此話瞬間引得周遭一些賓客發出陣陣低沉的鬨笑。
他們看向地龍門眾人的眼神或輕蔑，或貪婪，淫邪的目光流連在南水水豐腴的身段和南秋秋青春俏麗的臉上。
“一群趨炎附勢的酒色之徒。”
南秋秋小聲嘀咕著。
南水水卻是面色不變，語氣平和，聽不出波瀾。
“馬城主說笑了。城主大婚，乃龍城盛事，我地龍門也該來道一聲賀。”
話落，南水水示意弟子將賀禮奉上。
馬啟峰瞥都沒瞥那賀禮一眼，嗤笑一聲。
“的確是該來道賀，畢竟我那君臨天下的好兄弟一聽說本城主今日大婚，都不遠千里地親自趕來捧場。”
“只可惜，天高路遠的，誤了吉日，否則爾等今日便能一睹陛下天顏。”
南水水的面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微微頷首。
“城主大人說的是。”
馬啟峰很滿意南水水如今這般識趣的態度。
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晃著。
“南門主，我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本城主與陛下情同手足，這龍城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變不了天！”
“你們地龍門若是識相，早些低頭，或許還能有條活路。”
馬啟峰話音落下，席間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城主所言極是！”
“區區地龍門，也敢與城主府抗衡？真是不自量力！”
“南門主，趁早服個軟，馬城主寬宏大量，說不定還能賞你們一口殘羹冷炙。”
嘲諷與奚落如同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刺來。
南秋秋氣得粉腮鼓脹，雙拳緊握。
她作勢就要和那個草包反駁分辯，卻被母親死死按住了手腕。
“媽~~”
“退下！”
南秋秋只得撅著小嘴，不情不願地默默退回。
南水水依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問道：
“卻不知……馬城主想要地龍門如何低頭呢？”
聞言。
馬啟峰的目光徑直掠過她，落在南秋秋的身上。
“本城主今日大婚，若地龍門誠心歸順，擇日不如撞日，將你的女兒也一併嫁給我，如此也算是好事成雙。”
此話一出。
滿堂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更加刺耳的鬨鬧。
“城主大人好主意！”
“雙喜臨門！南門主，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令千金這般姿色，給城主做個妾室，也不算辱沒了！”
各種汙言穢語和奚落嘲笑紛至沓來。
南秋秋氣得渾身發抖，粉拳緊握，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南水水一把將女兒拉到自己身後，面色陰沉如水。
“城主此言，恕難從命！”
“賀禮已送到，告辭！”
撂下話後。
她拉起南秋秋，轉身便要拂袖離去。
“站住！”
馬啟峰猛地將酒杯頓在桌上，酒水四濺。
“南水水，別給臉不要臉！本城主能看得上你女兒，那是你們的造化！”
“今日你們若敢踏出這個門，便是公然與我城主府為敵！”
“後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南水水腳步頓住，緩緩回身，迎上馬啟峰兇狠的目光。
她的臉上毫無懼色，盡顯巾幗本色。
“城主這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馬啟峰冷笑，“在這龍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望門主好生思量！”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冰冷的殺意在大廳內瀰漫，連樂聲都不知何時停了。
南水水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怒極。
但她依舊挺直脊樑，斬釘截鐵道：
“我地龍門世代立足於龍城，靠的從來不是搖尾乞憐！”
“城主若想撕破臉，我南水水……奉陪到底！”
轟——！
伴著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城主府的朱漆大門被人硬生生踹得粉碎。
木屑紛飛間，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瞬間灌入暖意的大廳，吹得紅綢亂舞，燈燭明滅。
眾人不約而同地回首，向門外看去。
卻見御前親衛有如潮水般湧入府邸。
唰唰唰——
刀鋒架滿了偌大的廳堂。
“你……你們是什麼人？”
“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找死不成！”
龍傲天高舉御賜金牌，目光如電，掃過全場，厲聲喝道：
“奉陛下旨意，查封龍城城主府！上下人等全部羈押，聽候陛下發落！”
“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龍傲天的疾言厲色猶如平地起驚雷，在眾人腦海中炸響。
御前親衛迅速以雷霆之勢控制住局面。
先前還一派奢靡歡宴的大廳，轉眼間一片肅殺蕭瑟。
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城主府外，一道身影悄然出現。
皇朝緩步踏入府內。
所過之處，御前親衛紛紛垂首躬身，讓開道路。
在他身側稍後半步，亦步亦趨地跟著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那人正是本體宗金身鬥羅。
皇朝徑直走向主位，目光未曾在任何人的身上停留片刻。
直到坐定後，他方才微微抬眼，那雙深邃的眸子平靜地掃視全場。
所謂的不怒自威，在此時此刻此地，於眾人的眼前具象化！
“馬啟峰何在？”
聞言，馬啟峰渾身抖了一個激靈。
他連滾帶爬地從人群中擠出，“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臺階之下。
“臣……臣馬啟峰，參……參見陛下！”
皇朝不語。
指尖輕輕敲擊著座椅的扶手，發出規律的輕響。
“嗒、嗒——”
每一下，都好似一記重錘敲在馬啟峰的心頭上。
良久。
皇朝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淡。
“朕且問你，私自開採極北礦脈之事，可與你有關？”
“假借朕之名義狐假虎威，可是你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