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回島了,遇到了阿爾忒彌斯
心臟猛地跳快了半拍。
他攥著魚往海面遊,那魚在他手裡掙扎,金色的鱗片蹭得他掌心發燙,可他卻攥得更緊了——
輪迴冷卻清零,意味著他能立刻再進一次輪迴,
能再得一次機緣,甚至可能找到更強大的神力,或是能幫愛麗和露西亞快速啟蒙的方法!
沒一會兒,修恩就帶著魚衝上了岸。
岸邊是片無人的沙灘,沙子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
他找了些幹樹枝,用神力引了點火星,很快就生起了火。
魚不用處理,直接架在火上烤——
金色的鱗片遇熱後發出“滋滋”的響,滲出的油滴在火裡,冒起陣陣帶著神力的香氣,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暖融融的。
等魚肉烤得金黃,修恩直接上手撕了一塊——
肉質細嫩得像雲朵,入口即化,一股精純的神力順著喉嚨往下沉,瞬間湧遍四肢百骸,比阿爾特米斯的神力更烈,卻又溫和得不會灼燒筋骨。
他三兩口就把整條魚吃完了,連骨頭都嚼碎嚥了下去,生怕浪費半點神力。
剛吃完,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介面——那是隻有他能看見的“輪迴冷卻”介面。
之前還顯示著“剩餘48小時”的數字,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掉,最後“叮”的一聲,徹底變成了“0”。
修恩的呼吸頓了頓,隨即笑了起來。
海風捲著沙灘的熱氣撲在臉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神力不僅更充盈了,連靈魂深處都像是被溫水泡過,變得更輕盈。
現在,他隨時可以再次踏入輪迴。
愛琴海的浪還在拍打著沙灘,遠處的海平面上,幾隻海鳥正慢悠悠地飛過。
修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裡滿是亮閃閃的期待——下一次輪迴,又會帶給他什麼?
摹擬!
這次林北進入模擬。
發現自己不是從海上開始。
而是讀檔了。
【你開始了阿爾戈號遠征】
......
【你結束了遠征】
【你打算回到無形之島】
【你把這事告知了美狄亞和伊阿宋】
遠航的終點並非榮耀的殿堂,而是另一段征途的起點。
當阿爾戈號龐大的船身緩緩駛入熟悉的港灣,拋下的鐵錨砸起渾濁的浪花,修恩站在船舷邊,目光卻已越過喧囂的碼頭,投向遠方那片被迷霧永恆籠罩的海域——無形之島。
他轉過身,將決定告知了同生共死的夥伴。
伊阿宋臉上的得意尚未完全舒展,便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打得措手不及。
那副總是混雜著野心與虛張聲勢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卻又在尾音處洩了氣,流露出連他自己都厭惡的不確定:
“哈?在這種時候……你要回去?”
他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劍柄,指節發白,“……也是,我沒理由攔著你保護家人。
可是……”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像被海風吹散的嘆息:“……我那叔叔,他是盤踞在權力之座上的毒蛇,絕不會鬆口。
沒有你在……我……”
後半句話消失在海風裡。
一路航行,血與火的試煉早已將殘酷的真相烙進他的骨子裡——修恩,這個沉默卻可靠的同伴,他的劍與智慧才是真正支撐著“伊阿宋”這個英雄名號沒有崩塌的脊樑。
失去這道脊樑,他彷彿能聽見自己那紙糊的勇氣在風中嘩嘩作響。
正因如此,這份感激與依賴交織成更深的無力感,讓他無法將挽留的話說出口。
家人的安危,是任何英雄都無法拒絕的理由。
修恩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總是洞察一切的眼眸裡沒有責備,反而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嘆息的情緒。
他忽然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力量,穿透了伊阿宋的不安:
“說什麼傻話。
伊阿宋,阿爾戈號的船長,你的名字如今在七海迴響,難道你自己聽不見那些傳頌你‘英勇’的詩篇嗎?”
他微微偏頭,語氣裡帶上了一絲銳利的反問,“你真的認為,走到今天這一步,所有的榮光、所有的勝利,全都……是依靠別人嗎?”
伊阿宋怔住了。
修恩的目光掃過周圍或明或暗注視著他們的英雄們,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彷彿不是在回答伊阿宋,而是在陳述一個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若不是你第一個喊出那個看似不可能的夢想,若不是你擁有第一個衝向那片未知海域的——哪怕是愚蠢的——勇氣……”
他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像是冰原上掠過的一絲暖風,“……你以為我們這群眼高於頂的傢伙,為什麼會踏上阿爾戈號?”
“我們啊,”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種罕見的、認命般的坦誠,“不過是一群被你那個閃閃發光的蠢夢吸引,自願跟著一起發瘋的……更大的笨蛋罷了。”
“看,”他最後總結道,目光重新落回伊阿宋臉上,“本質上,我們並沒區別。
都是追逐幻影的愚者。”
伊阿宋是慾望與自大的集合體,一個時常看不清現實的愚者。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是英雄。
正是他那份近乎偏執的夢想和敢於誇下海口的勇氣,如同磁石般吸引了眾多能人異士,成為了阿爾戈號的靈魂。
他的行動力、統帥力,乃至在關鍵時刻的判斷,都證明了他絕非凡俗。
他所欠缺的,或許只是在沒有支柱時,依然相信自己能夠站直的……最後一點自信。
此刻,那點自信,被修恩的話語猛地擦亮。
修恩的話語像一把重錘,敲碎了伊阿宋心頭的冰殼。
那冰殼之下,並非全是虛榮與怯懦,也曾有過熾熱的、足以點燃星辰的夢想之火。
伊阿宋愣了片刻,眼中的迷茫與不安如同被陽光刺破的晨霧,迅速消散。
隨即,他猛地仰起頭,發出一連串不再是偽裝、而是發自肺腑的、暢快甚至有些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說得對!
謝了,修恩!”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彷彿要將那份失落的勇氣重新捶打回身體裡,眼中重新燃起那種混合著野心和天真的火焰,“我是什麼時候……居然把最初那個敢做白日夢的自己給忘了!”
他張開手臂,彷彿要擁抱整個世界的質疑與嘲笑:
“就算沒有你幫忙,本大爺的史詩也一定會繼續寫下去!
儘管嘲笑吧!
儘管辱罵吧!
我就是這樣……無可救藥的大笨蛋啊!!”
那副熟悉的、讓人恨不得揍他一拳又忍不住會被其純粹所吸引的模樣又回來了。
看著這樣的伊阿宋,修恩眼底最後一絲擔憂悄然隱去。
這才是他認識的阿爾戈號船長,那個能用不切實際的夢想將一群怪物般的英雄凝聚在一起的“愚者”。
但這並不意味著修恩沒有留下後手。
在轉身融入港口的陰影前,他留下了一句低語,如同在命運的棋盤上,為摯友預先埋下的一顆活棋:
“如果……如果真的遇到連你都覺得棘手的麻煩,渡過海灣,去科林斯。
找到那裡的王。
你應該能獲得所需的幫助。”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記住,伊阿宋,你並非一無所有。”
伊阿宋或許並不完全明白“科林斯”意味著什麼,也不完全理解這承諾背後沉甸甸的分量與未竟的預言。
但他將摯友最後的話語,如同烙印般死死刻在了心底。
這是一種超越了言語的信任,是比任何誓言都更牢固的羈絆。
他並不知道,這句簡單的話,將在未來風雨飄搖的日子裡,成為照亮染血王座之路的、唯一一道冷酷卻可靠的光。
一顆名為“科林斯”的種子,就此埋下,靜待破土之日。
【美狄亞想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這次會遭遇危險】
【你拒絕了】
港口的喧囂漸漸沉澱,海風裹挾著鹹溼與離別的氣息。
當修恩最終做出返回無形之島的決定時,美狄亞上前一步,月光在她深色的眼瞳中漾開憂慮的波紋。
“讓我與你同去。”
她的聲音清澈,卻像出鞘的短劍,斬斷了周遭的嘈雜,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修恩沉默了片刻。
返回那座島嶼的念頭本身就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不祥的漣漪。
那並非遊子歸鄉的期盼,而是一種近乎本能預警的悸動,彷彿能感知到前方瀰漫的、肉眼不可見的血霧與災厄。
他幾乎能預見那島嶼被絕望和恐怖徹底浸透的模樣。
讓美狄亞一起去?
這個念頭僅僅浮現一瞬,就被一種更深沉、更尖銳的情緒徹底碾碎——那是一種絕不容許她沾染半分那汙穢與危險的、近乎偏執的保護欲。
他抬起眼,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絕。
“就在這裡,等我回來。”
他試圖用未來的許諾編織一張溫暖的網,兜住離別的沉重,“等我處理完島上的事,我就帶你去見她們……我的姐姐們。
她們……應該會喜歡你的。”
“姐姐大人們……是怎樣的呢?”
美狄亞仰起臉,努力讓語氣顯得輕快,試圖從他眼底捕捉更多關於那些佔據他過往歲月的親人的痕跡,同時也想驅散自己心中那絲細微的、酸澀的漣漪——那是嫉妒,儘管她不願承認。
她早已渴望與他締結神聖的婚姻紐帶,而修恩堅持要得到那三位姐姐的見證。
修恩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飄遠,彷彿穿透了時間和海霧,落在了那座孤寂的島嶼上。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一個極淡、卻真實無比的弧度。
“斯忒諾啊……她很腹黑,總喜歡設下些讓人頭疼的陷阱,看著你中招後在一旁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尤瑞艾莉,活潑得過分,但情緒像海上的風暴,說變就變。
她們兩個……都特別喜歡捉弄人,嘴巴也毒得很,說起來簡直渾身都是缺點……”
他頓了頓,那點笑意裡滲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溫情,“但她們……其實沒有惡意。
只是……表達方式比較特別。”
然後,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易碎的夢:“至於美杜莎……她不一樣。
她很安靜,非常……溫柔。
幾乎和斯忒諾、尤瑞艾莉是徹底的反面。”
他那份毫不掩飾的、深埋於回憶中的懷念,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
這讓美狄亞心底那絲酸澀愈發明顯,卻也讓她更理解了那座島嶼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不僅是家人,更是他心中最初與最終的愛與錨點。
“到時,把阿塔蘭忒也叫上吧。”
修恩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補充道。
美狄亞輕輕哼了一聲,那點小情緒找到了出口:“也是。
若不叫上她,下次見面,那位女獵手的箭矢,恐怕真要釘穿我的胸口了。”
他們就這樣,像是尋常夫妻般聊著瑣碎的家長裡短,試圖用這些溫暖的碎片對抗不斷逼近的離別時刻。
但鐘聲總會敲響。
修恩終於還是轉身,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投向城外未知的遠方。
美狄亞凝視著那即將融入夜色的輪廓,一股巨大的不捨和挽留的衝動哽在喉頭,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繩索將他捆住。
但她知道,攔不住。
那座島,是他無法割捨的過去與責任。
“修恩大人,”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份強撐的鎮定下是無法掩飾的愁容,“答應我。
你一定要……安全回來。”
她強迫自己收回那幾乎要伸出去、想要抓住他衣角的手。
一種冰冷而詭異的錯覺如同潮水般漫上心頭——彷彿不用盡全身力氣抓住這道背影,他就會像月光下脆弱的泡沫,徹底消散在海風裡,再無蹤跡。
修恩的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
他的聲音穿過逐漸濃重的夜色傳來,不高,卻像鋼鐵般堅定,烙印在空氣裡:
“嗯。
只要我還活著,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真正的英雄無需冗長的告別,一句承諾,便已傾盡所有未能言說的情感與重量。
最終,美狄亞只能站在原地,望著那背影徹底被黑暗吞噬。
鹹澀的海風吹痛了她的眼睛。
她在心底,默默地將所有能想到的神祇之名都祈禱了一遍,將所有的祝願與不安,都獻給了那片吞噬了她愛人的、深不見底的大海。
【你準備好了遠行的船隻】
【在你即將踏上船帆前往無形之島時,另一股無法忽視的氣息突然出現】
【那是白色如同月亮一樣的長髮,還有潔白肌膚】
【無與倫比的美麗】
【月之女神,阿爾忒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