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孫班主
孫班主已經年過六旬，但精神矍鑠。他的兒女們都繼承了這門手藝，臺上唱戲的都是他的親眷。解放前，他們的班子在方圓百里都是響噹噹的存在。如今雖然不再四處遊走，但這門手藝一直在家族中傳承。
“要不是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會再登臺了。”孫班主端起酒杯，目光中閃過一絲追憶，“十年前的事，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原來那年孫班主被土匪堵在山裡，是孫老爹帶人救了他。這次特地來唱這臺喜戲，也是為了報這份恩情。
酒過三巡，賓主盡歡。因為明天還要演出，大家都沒有貪杯，草草收了席。月光下，村子裡一片寧靜，只有幾聲犬吠遠遠傳來。
孫青山和大哥一起送孫班主一家去村部後面的客房安頓。夜色已深，但他們還是細心地送去熱水，確保客人住得舒適。
第二天一早，晨霧還未散盡，孫青山就帶著大哥和歐德勝進山，準備收取昨天下的藥餌。山間露水未乾，打溼了他們的褲腿。
寒風凜冽，大雪封山。
孫青山站在雜木林邊緣，目光掃過眼前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積雪覆蓋了山野，將原本斑駁的色彩統一成純淨的白色。他撥出一口白氣，搓了搓已經有些發麻的手指。
“這鬼天氣，連站都快站不穩了。”歐德勝縮著脖子，跺著腳取暖。
孫青山沒有應聲，只是專注地打量著前方的雜木林。這場大雪已經持續了很多天，對於野豬這樣的動物來說，積雪並不算什麼。它們天生就喜歡拱土覓食，多拱幾下照樣能找到吃的。但對於林中的飛禽來說，這場雪卻是一場災難。
“這些鳥兒只能在樹根附近找點種子充飢。”孫青山輕聲說道，眼底閃過一絲算計，“昨天撒的餌料應該差不多了。”
“你說真能行嗎？”歐德勝將手揣進懷裡，“這麼大的雪，那些野味會上當？”
“放心吧。”孫青山嘴角微揚，“飢餓的野獸，總會被食物的香味吸引。”
兩人沿著積雪的小徑向林中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花填平。寒風呼嘯，樹枝在風中搖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青山，你說咱們今天能收穫多少？”歐德勝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氣。
“保守估計，野雞和山雀雞加起來得有上百隻。”孫青山笑著說，“婚宴上總得讓大夥吃個夠。”
話音剛落，前方的景象讓兩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大量的野雞和山雀雞，甚至還有幾隻傻狍子倒在雪地上。
“成了！”歐德勝興奮地喊道。
“別嚷嚷。”孫青山壓低聲音，“先把這些裝上爬犁。”
幾人忙活了一陣，光是野雞和山雀雞就撿了二百多隻，還有一家五口的傻狍子，兩隻青羊。雪地上留下了雜亂的腳印和拖拽的痕跡。
“沒想到這雜木林還有青羊。”孫青山檢查著獵物的狀況，“運氣不錯。”
“這些夠明天的婚宴了吧？”歐德勝擦了擦額頭的汗。
“再去榛樹林看看。”孫青山拍了拍手上的雪，“昨天那邊也撒了不少餌料。”
兩人拖著裝滿獵物的爬犁，向榛樹林進發。積雪讓行進變得格外艱難，但想到即將到手的獵物，他們便有了更多動力。
榛樹林中的景象和雜木林差不多。不同的是，就剩下那呆萌的狍子和溫順的青羊還在喘氣，其他小動物都被夜裡的低溫凍死了。
“這餌料只有致暈效果，但架不住這鬼天氣。”孫青山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總歸是要進鍋的，凍死砍死都一樣。”歐德勝倒是看得開。
裝滿獵物的爬犁緩緩駛向松樹寨。遠遠就能聽到村裡的喧鬧聲，戲臺上的表演吸引了不少村民。有人站在凳子上看戲，有人乾脆爬上了牆頭和樹枝。
“青山回來了！”有人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孫青山。
看到爬犁上的獵物，村民們又是一陣羨慕。不過想到這些都是為明天的婚宴準備的，大家心裡也就平衡了。畢竟，孫青山的婚事可是村裡近年來最熱鬧的一樁。
進了院子，孫師傅已經帶著徒弟們在忙活。鍋碗瓢盆叮噹作響，爐火熊熊，香氣四溢。
“孫師傅，又麻煩您了。”孫青山掏出煙遞了過去。
“你的婚宴，我這個廚子不來能行嗎？”孫師傅笑呵呵地接過煙，眼角的皺紋堆成一團，“你現在可是青山灣一絕。”
“孫師傅過獎了。”孫青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過獎什麼，就你這身手，其他炮手都該找根繩子上吊了。”孫師傅打趣道，“聽說上個月你一槍就放倒了一頭大野豬，連老獵人都說服了。”
兩人又聊了會打獵的事，孫青山才問起獵物要不要現在處理。
孫師傅看了看院子裡已經殺好的野豬、馬鹿和青羊，擺擺手說：“夠了夠了，這些活的就留著養著吧。”
孫青山點點頭，把傻狍子和青羊牽到後院。大夥兒忙著燒熱水處理獵物，剝兔子皮。院子裡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孫師傅指揮著徒弟們分割肉類，挑選魚類。婚宴上少不了糖醋鯉魚和整雞，還要做些丸子，圖個團團圓圓的意頭。
“就是青菜少了點。”孫師傅皺眉道，“得找木廠食堂要點豆芽。”
孫青山找到大哥孫紅軍，沒一會兒的功夫，一百斤豆芽就安排妥當了。
院子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論著明天的婚宴。孩子們在雪地裡追逐打鬧，歡聲笑語不斷。
孫青山百無聊賴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孫師傅忙碌的身影。廚房裡熱氣騰騰，各種調料的香氣混雜在一起，不時鑽入鼻腔。
這位名廚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專業的韻味，刀工利落，火候精準，每一個細節都顯示出深厚的功底。他將一塊五花肉切成薄如蟬翼的肉片，刀刀均勻，令人歎為觀止。
“孫師傅，這料包裡的味道真香。”孫青山湊近聞了聞，鼻子微動，“這些都是什麼配料？”
二十餘種中藥的氣息撲面而來，有甘草的甜香，有當歸的濃郁，還有桂皮的辛辣。這些藥材巧妙搭配，讓他不禁暗暗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