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惡多端
猴妖思來想去，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畢竟他自己也清楚，這些年作惡多端，遲早會引來修道之人的追殺。
不過方才他在周圍仔細探查過，既沒看到生人，也沒聽到異常動靜。
但謹慎起見，這次或許該換個地方下手。
他正處於化形的關鍵階段，只要吞食了這批孩童，就能徹底化作人形，隱去那顯眼的四耳，從此隱匿人間。
不必再終日東躲西藏，不必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這正是他冒險讓李德全蒐羅孩童的原因。
只是有一點他想不通：這麼多孩子失蹤，周圍的修道之人怎會毫無反應？
那些丟失孩子的農戶為何不去報官？
這一年來，今天還是頭一次疑似碰到修道之人。
轉念一想，也可能是其他妖怪在作祟。
或許是某個道行更深的妖怪，看上了那群娃娃。
看那禁制的手法，對方道行恐怕還在自己之上。
至於為何不立即享用祭品，多半是想守株待兔，等自己上鉤；又或者是在等農戶們運送更多孩童進去。
想到這裡，猴妖眼中寒光一閃，冷聲質問道：“我問你，這些娃娃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李德全跪伏在地，顫聲答道：“回稟猴仙，前些日子靖南城鬧饑荒，餓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小的見機不可失，便以一斤糧食換一斤孩童的價錢，陸續收了些孩子來。”
“此外還有幾個相熟的人牙子，每日約莫能送來六七個孩子...”
猴妖聞言眉頭一皺，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你哪來這許多糧食？”
雖說他有行雲布雨之能，為這百草堂及山下村民施雨，但收成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餘下的糧食，至多隻夠這些人勉強果腹，哪還有餘糧去買孩子？
李德全連忙解釋：“猴仙容稟...距此一百二十里的春燕鎮，每逢雙日便有一群妖怪運糧而來。它們不僅收銀錢，也做以物易物的買賣。”
“若是兩樣都沒有...便讓它們摸頭取些壽數與精氣，如此便能換得一週的口糧。所以下山那些農戶，都讓家中女眷...用精氣壽數去換糧食...”
原本這些女子力氣小，在村子裡不受待見，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地位與牲畜無異。
家裡的男人稍不順心，便是一頓拳腳相加，她們也不敢吭聲，只能默默忍受。
可自從那群換糧的小妖立下規矩。
只准婦人去換糧換米，村裡的情形便漸漸變了。
起初，男人們還疑心這些小妖是不是有什麼古怪癖好，可日子一長，婦人們不僅沒因被取走精氣壽數而虛弱，反倒因糧食充足，身子骨越發硬朗起來。
更奇的是，她們在家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男人們再不敢隨意打罵，遇上事情，竟也開始和她們商量。
究其緣由，無非是家裡的田地所產，勉強只夠交稅和祭祀，剩下的連一窩耗子都喂不飽。
真正撐起一家子肚皮的，反倒是婦人用精氣壽數換來的糧食。
也正因如此，靠著這群換糧小妖，這村子才能有今日的規模。
猴妖眯起眼睛：“用糧食換壽元的妖怪？”
他確實見過這些傢伙。
近來不少村鎮都與他們有所往來，據說都是從什麼彩霞山上下來的。
當初他也曾動過投奔的念頭，可那群妖怪一見他渾身妖氣沖天，兇相畢露，二話不說就把他拒之門外。
他也曾動過歹念，想去那山裡偷幾個幼妖來打打牙祭。
畢竟一個能修煉的妖怪，可比凡人滋補多了。
可惜...
一來不識得去彩霞山的路，二來有了李德全這個懂事的，日日供奉孩童，他便也懶得去費這個功夫了。
猴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暗自思忖：“給萬子樓下禁制，倒確實像是那群傢伙的手筆。”
他聽聞，這群妖怪不僅做買賣，還順帶給周圍村子維持太平。
哪處有妖怪吃人作惡，村民只需在換糧時指個方向，不出一個時辰，禍害必除。
許多村子想供奉它們，卻都被婉拒，說什麼“只是買賣，各取所需”。
這般作風，在其他妖怪眼裡簡直離經叛道。
但凡有落單的，必遭群起攻之，分而食之。
那些妖怪之所以遲遲不敢對彩霞山動手，全因一個傳聞。
說什麼赤靈大王曾獨戰膾妖堂千百邪修，那一日火雲遮天，落石如雨，將一直壓著妖族一頭的膾妖堂屠了個乾淨。
“呵...”猴妖不屑地嗤笑一聲。
什麼赤靈大王？
在他看來，不過是彩霞山放出的幌子。
他早打聽清楚了，那山上最厲害的不過是個與他修為相仿的豬妖。
至於那赤靈大王？
幾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八成是當年那一戰重傷不治，早死透了。
猴妖眼中兇光閃爍，心中已有了盤算：“待我這次化形成功，定要去會會那豬妖。奪了它的山頭，當上大王，到時候抓一城人族來打牙祭，豈不快活？“
它轉頭陰森森地盯著李德全，連哄帶嚇，逼他設法從萬子樓弄出來孩童。
交代完明日祭祀照常進行後，猴妖縱身一躍，從視窗竄出，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德全癱軟在地，直到那妖猴的氣息徹底遠去，才長長舒了口氣。
他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這才驚覺自己的腿骨怕是已經斷了。
“來...來人啊！“他扯著嗓子朝門外喊道，聲音裡還帶著未消的顫抖。
幾個下人聞聲慌忙跑進來，一見自家老爺狼狽地趴在地上，腿還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頓時嚇得愣在原地。
“愣著幹什麼？！”李德全疼得冷汗直流，厲聲呵斥，“還不快扶我起來！”
下人們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他攙扶到床榻上。
李德全癱在錦被間，臉色慘白如紙，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強撐著精神，虛弱地揮了揮手：“去...把老大他們叫來。“
“是，老爺。“一個下人連忙應聲，快步退出房門，急匆匆地去尋那幾個郎中。
......
此時，劉世安正伏在百草堂的外牆上，藉著月色仔細查探這座宅院的佈局，想要找出可能藏匿孩童的其他地方。
忽然，他瞳孔一縮，只見一道黑影從老爺寢間的視窗竄出，幾個縱躍便消失在遠處的山林中。
那身手，絕非人類所能及。
“這老東西，竟然還養了妖怪？”劉世安眼神一凜，心中頓時瞭然，“難怪要蒐羅這麼多孩童，原來是給那妖物準備的。”
想到這，劉世安腳下一鬆從牆上跳了下來，化作一陣風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