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生老病死
姬冉笑著看向嬴政說道：“這次我從孔雀王朝回來，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當初承諾你的畝產千斤的種子可算是找到了。”
嬴政聞言大喜說道：“先生可真是大秦之福，寡人派人尋找多年，蜃樓也在雲中君的操控下啟航十年，但是依舊杳無音信。”
姬冉聽到這裡哪還不知道，徐福這騙子是又捲款跑路，去了扶桑了。
姬冉心中想著：“也許我也可以在死之前去一趟那扶桑島，那個矮小齷齪的民族，實在讓人難以釋懷。”
“縱然我如今佛學修為高深，但是想起那屈辱百年仍舊咬牙切齒，那柄承載三十萬名字的扇子，是不是可以還給他們呢？”
在紫微宮中居住了三日的姬冉，在扶蘇的陪同下，開始遊歷如今的大秦帝國。不過在遊歷之前，眾人先回到了嵩山。
如今的嵩山看起來依舊寧靜清幽，不見世俗紅塵。寺內有僧數十，各有司職，山下嵩山縣百姓也是富足安康，姬冉甚至看到了數名耄耋老者，依舊硬朗的在地裡幫著幹一些力所能及的農活。
進入後堂中，姬冉只看到了病梅、老霜以及逆鱗劍，並未看到死心也就是跟自己同歲的韓非。
姬冉嘆息道：“那人已經去了嗎？”
病梅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死心師兄如今就是這柄逆鱗劍，他說師尊是可以透過逆鱗與他溝通交流的。”
姬冉又看向已經行動都困難的老霜問道：“老霜吾徒，這些年與這具年老的身體作伴有何感受？”
老霜爽朗的笑了起來對姬冉說：“年老的身體只能束縛我的行動，無法束縛我的靈魂。我的思想依舊自由，我的靈魂依舊健壯。”
說著一股澎湃激盪的劍意向著姬冉襲來，如大河濤濤，奔流不息。姬冉並未防禦，也未做任何動作，只是細細體悟這種感覺。
而後問老霜道：“所以身體只是束縛河流前進方向的河堤，而思想與靈魂就如同江水，可以肆意揮灑流動，一時興起，甚至可以衝出河堤而去。而受到劍意河流沖刷的我，似乎感覺到了你的一生，短短几息就好似過了百年。”
老霜說道：“沒錯，弟子覺得老的真意是時間的流逝，就如同河水奔流不息，弟子將這百年從小到老的變化與感悟都傾注在劍意之中，如果對方心智不堅，甚至一瞬間會感覺自己蒼老無比，就連身體也會生出對應的感覺。”
“而對於我自己來說，傾瀉這身心具老的劍意就如同精神衝破河流束縛一般，只要自身的心不老，就可以完美駕馭這股逝者如斯的老去之意。”
姬冉說道：“人生七毒之老毒，看來你已經解掉了，沒錯只要心不老，不論身體多麼老，人依舊是年輕的。無非是被束縛了一些念頭而已。而身體的老去也正是時間的顯化，恭喜你領悟了屬於自己獨特的道。”
“以我觀之，如今的你雖然身體上的修為是先天宗師巔峰，但是精神修為恐怕已經達到大宗師境界了。”
老霜笑了笑道：“自由的心不會被任何事物鎖住，也不會被任何事物束縛，修煉境界也不能。所以又何必強求大宗師呢？”
姬冉點頭道：“善！”
姬冉又轉頭看向病梅問道：“病梅吾徒，你的病如今如何了？這些年又有什麼感悟呢？”
病梅說道：“當初田光刺入我心臟的劍傷已經痊癒，這些年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天地的病症，用心去體悟感受，天地都在與我溝通，隨著這些年大秦的蒸蒸日上，我的心也感受到了天地的愉悅與快樂。”
“不過最近天地似乎有一些細小的病症出現，似乎是在南方，在大楚，師尊如果去看離殤師妹，不妨去曾經的大楚走走，也許可以幫助天地治好他的疾病。”
姬冉也很驚訝心中想著：“沒想到念端結合自己的心病與醫家的診治之能，竟然領悟了溝通天地，問診天地的能力。也對，所謂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大地山川河流，就是這九州的脈搏。”
“四季變化，就是這天地的律動，風霜雨雪就是這天地的呼吸。”
想到這姬冉對念端說：“看來病梅吾徒，心靈已經昇華，雖然不長久，但是卻可以短時間的與天地深度融合了。”
病梅點點頭，說道：“還要感謝當初師尊所留醫家經典，以及這些年參悟了一些莊子祖師的道理，才能走到這一步。”
姬冉微笑說道：“善！”
之後姬冉又與兩人交流一番，同時對兩人介紹了身後的胡亥，兩人也分別用自身的神意去試探了胡亥，得出的結論竟然是意志堅定，心無雜病。
姬冉聽到這些後也很欣慰，最終胡亥還是被自己改變了。而陪同姬冉前來的扶蘇，發現胡亥的變化也很是驚訝。當初那個陰冷暴虐的十八弟，竟然變得溫和恬淡，如同少林寺中那些修行小有所成的僧人一樣。
帶著承裝逆鱗劍的劍匣，姬冉回到了自己房中。盤膝靜坐後，無量星光從姬冉頭頂顯化，而後如銀河垂落，包裹住了整個逆鱗的劍身，畢竟逆鱗是一把斷成好多截的斷劍。
在星河包裹住斷劍的時候，姬冉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高冠博帶的謙謙君子，正是年輕時候的韓非。而曾經神秘非常的逆鱗劍魂卻消失不見了。
姬冉問道：“我該稱呼你死心呢，還是韓非呢，還是逆鱗呢？”
那高冠博帶之人開口道：“三者都是我，又都不是我，如今的我，是融合三者之後的全新之人，你可稱呼我為法祖，或者韓非子。”
姬冉笑了笑說道：“既然已經稱子，想來學問非凡了。不知道這些年你都學會了什麼呢？”
韓非子說道：“生死之間，死意瀰漫，死是一種詛咒，一種所有人都無法破除的詛咒，也是一種所有人都恐懼驚怕的結果，而與死相伴的，更多的是殺戮。我曾經去秦趙長平之戰的戰場，在那裡，我曾見到了百萬死靈。”
“如今，他們就站在我的身後。你！驚懼嗎？”
語落，姬冉似乎真的看到了整齊肅殺，刀戟林立的百萬大軍出現在了韓非子身後。不過姬冉只是輕笑了一笑說道：“這不過是你內心的一點恐懼罷了，與其說是百萬大軍，不如說是當初你我共同見到的秦軍方陣。”
“所以，死心吾徒，你到底領悟了什麼呢？”
聽到姬冉的話，韓非子身上的高冠博帶統統消失，最終化成了一個垂垂老者，而老者對著姬冉行了一禮說道：“果然瞞不過師尊，我確實領悟了一種死生之間的狀態，非生非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姬冉問道：“就如同如今的你嗎？”
死心點點頭，而後一揮手，逆鱗的劍魂也出現在這裡。死心說道：“我也是在生命垂危快要死的時候，常常可以見到他，於是借鑑他的存在，如今的我，也是這樣棲身於劍中，不生不死。”
姬冉說道：“生死無常，幻滅往生，不如稱呼你如今的這種狀態為無常鬼體。說不定未來還有復生之機。”
韓非驚訝的問道：“復生之機，此言何解？”
姬冉說：“這就是你跟那逆鱗最大的區別，他不會思考，雖然是人形，但是更多的只有本能，也許記憶都是不存在的。而你卻如真人一般，只是缺少了一具肉體。從你進入劍中之後的事情，你是否還記得？”
韓非點點頭道：“我還記得在這裡不見日月，很是無聊，於是我就以如今形態開始練習曾經看到的諸多武功，發現只有招式可以練，最終也只是更熟練，卻沒特殊效果。而後我又嘗試了師尊留下的孔雀觀想圖，我甚至還去找生靈要了幾根孔雀翎。”
“最終發現，果然有效果，最近幾月我甚至可以短暫出現在老霜的夢中。”
姬冉嘆氣道：“果然你們這些氣運所鍾之人，都是天賦異稟，一旦有了機會，都會有一番作為。”
韓非有些不解問道：“師尊此言何意呢？”
姬冉搖搖頭，說道：“一切都看未來吧！”
語落，星光長河回到了姬冉體內，而同時承裝逆鱗的劍匣包括逆鱗也消失不見了。
“據傳說這逆鱗劍乃是當初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高陽氏所有之神劍，騰空。最好還是幫助死心換一個棲息之地，傳說中的物件，還是少接觸的好，如果結下什麼大因果，麻煩是在將來。”姬冉心中想著。
於是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裡，姬冉並沒有動身去尋找其他弟子，而是與死心的靈魂溝通學習他的‘生死之間’。還好姬冉有過上一世死亡的經歷，以及這一世從田虔屍體上覆活的生之經歷。最終掌握了這一秘訣。
於是姬冉拿出了自己空間中的干將劍、莫邪劍、水寒劍以及自從得到就從未使用過的昆吾劍。在死心一一嘗試之後，發現干將劍與莫邪劍中已經有了微弱的靈，如同逆鱗一樣。
而昆吾劍中，存在一股讓死心非常不舒服的魔念，雖然是最合適的，但是死心最終還是選擇了水寒劍。
姬冉打算在嵩山供奉逆鱗劍，畢竟是有劍靈的存在，也許受了香火千萬年後，真的修成了香火神也不一定。
之後姬冉又開始了自己的旅途，令姬冉驚訝的是，扶蘇竟然也在嵩山呆了三個月，沒有返回洛陽。
姬冉問扶蘇道：“你如此荒廢政務，真的沒問題嗎？”
扶蘇笑了笑說道：“政務就在那裡，永遠處理不完，但是可以與大師相處交流的機會卻是難得。”
姬冉一聽就明白；“這是看到胡亥變化之後，扶蘇也有了緊迫感。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優秀，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與其說是跟著自己，不如說是觀察胡亥。可惜如今的胡亥看起來平和親切，不知深淺。姬冉也很難看穿胡亥如今的本性了。”
一日後，眾人踏上了前往距離五臺山最近的故燕國國度薊城。看到如今鐵軌縱橫，火車車頭也變成鋼鐵之後，姬冉似乎有一種回到了藍星現代的錯覺。
火車之上，看著道路兩旁的玉米與高粱，姬冉似乎回到了曾經的藍星，每逢寒暑假放假乘坐火車回家的時候。不自覺的，姬冉竟然在火車上睡著了，以他如今的修為縱然三日三夜不睡，也不會突然之間就睏意席捲。
姬冉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他坐上了回家的列車，與同學，室友一起唱歌、打牌、玩起了遊戲。而旅途的勞累絲毫不影響自己回家的興奮，數十小時的硬座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沒有難度。
甚至姬冉看到了火車上侃侃而談的上鋪好友，以及特別愛吹牛的同班同學……
下車的時候，扶蘇叫醒了姬冉。姬冉睜開眼後，環視了一圈又閉上眼睛心中嘆氣道：“可惜那已經是近二百年前的事了。”
扶蘇等人聽到姬冉的話也是一臉狐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看到姬冉如今蕭索闌珊的狀態，別人也不敢上前去問。
走在五臺山的山路之上，別人還沒什麼明顯的感覺，只是覺得姬冉的存在似有若無，總是會不自覺的忽略掉他。不過老霜卻是驚訝的看著姬冉，而後說道：“恭喜師尊，突破大宗師境界！”
聽到老霜的聲音，姬冉也是從蕭索闌珊的恍惚中清醒過來，開始檢視自身，隨後笑容也是流露在臉上，說道：“還要感謝大秦，給了我一場不錯的夢。”
其他人聞言也才知道，姬冉竟然在剛剛的這一段路上頓悟，突破瞭如今天下絕頂的大宗師境界。扶蘇也上前說道：“恭喜大師成就大宗師。”
姬冉平和的問扶蘇道：“如今天下還剩下幾位大宗師？”
扶蘇說道：“十年前，小聖賢莊的荀夫子離世。鬼谷子早已失蹤多年，如今的墨家矩子乃是荊天明，當初的墨秦子也不知是否還在人間。北冥子前輩隱居太乙山，前些年曉夢大師也曾下山遊歷，道家一向與世隔絕，不知詳情。”
“帝國唯一能確認的大宗師就是如今身在碣石宮的東皇太一，不知道為何當初東皇太一併沒有跟隨蜃樓離開，而是一個人留在了碣石宮。大師這一突破，帝國底蘊將再次增強，也不會因為東皇太一的強大而有所顧忌了。”
姬冉沉思了一會兒說到：“也許我知道東皇太一為何沒有離開碣石宮了。也罷，等見完你們七個後，我就去找他。”
聽到姬冉的話，除了病梅與老霜，曾經知道墨水存在的兩人，其他人依舊一頭霧水。
五臺山因為有五座山峰，東南西北中各一座而名五臺。而生靈所在，正是中臺。還不等眾人走到中臺山頂，天空突然變的胡黑暗，好似烏雲蓋頂，馬上就是電閃雷鳴的樣子。
不過想象中的霹靂閃電並沒有出現，出現在眾人頭頂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鳥群，群鳥中間一頭龐然大物，正是弄玉送給白鳳的超大白孔雀，寶鴿鴿。
白鳳從白孔雀背上一躍而下，到了姬冉面前，上前激動的說：“師尊，您終於捨得來看我了嗎？”同時趁著姬冉不注意，幾根羽刃，從姬冉的後面襲擊向姬冉。
姬冉微微一笑，毫無動作，就看羽刃到了姬冉身前三尺，竟然跳起舞來，就好像幾隻蝴蝶，翩翩而動，最終落到了姬冉手中。
姬冉點點頭說道：“嗯，不錯，功夫有進步，已經有半步大宗師水準了，未來大宗師有望。”
白鳳雖然驚訝，但還是不服氣的說道：“下次，我一定突破師尊周身的三尺領域。”
姬冉笑道：“你一定可以的。”
語落數只翼展十多米的大鳥落在了眾人身前，白鳳說道：“你們走的太慢了，帶你們飛上去，抓緊了。”
沒一會兒眾人就到了五臺山山頂的寺廟門口，看到寺廟上“百鳥寺”的名字，眾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當眾人看到數百鳥兒圍著白鳳飛翔做出百鳥朝鳳的行為時，卻都沒人再覺得這名字好笑了。
進入大殿後，眾人落座，姬冉照例問白鳳道：“生靈吾徒，這些年可有什麼領悟？”
白鳳說道：“生命是美好的，生命是自由的，生命是快樂的，生命也是悲傷的。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些都是生命。我們要熱愛生命，擁抱生命，與生命一起，它會給予你無窮的一切。”
姬冉總結道：“所以，你在生命中看到了世間一切，體會到了人之七情。”
白鳳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一指點向姬冉。當這一指命中了姬冉眉心的時候，姬冉閉目良久才緩緩睜開眼睛，問白鳳道：“這一指叫什麼名字？”
白鳳回答說：“逍遙無礙。”
姬冉說道：“善！我有入室弟子七人，唯你可承我衣缽。這逍遙真意，正是我師祖莊子所修，你可承襲我道脈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