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安西需要出海口
李賢非常慶幸，天方帝國的統帥哈賈吉是真不瞭解火炮，在他擁有這種不怕死亡的瘋狂戰士，只需要拼著傷亡，哪怕再加一個萬人攻擊隊，不，別說一萬人，就算四千人，李賢都要放棄第一道防線，率領赤焰軍撤退了。
因為他們的火炮已經到了極限，雖然火炮可以用水來冷卻，可問題是，巴吉德山谷缺水，不僅天方人缺水，唐軍其實也缺，包圍在巴吉德山谷三個出口的唐軍將士，飲水需要二三十里外取水。
可偏偏哈賈吉不知道火炮不能連續發射，一旦炮膛過熱，就會有炸膛的風險，他在李賢快要下達撤退命令的時候，居然停止了進攻，給了赤焰軍將士喘息之機。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支天方帝國是被杜懷寶嚴重削弱過的軍隊，無論是奴隸士兵哪怕是貴族將領，狀態都不好，畢竟他們缺水也缺糧食，如果是這支軍隊在全盛時期，哪怕五萬步兵，也有可能衝到火炮陣前，因為那個時候的天方帝國進攻速度會更快，只是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如果按照他們最初的規模，他們的騎兵有八萬多騎，現在只剩下三萬多騎，其中五萬多騎兵的戰馬，都被他們當成糧食吃掉了。
很難想象，如果八萬多騎不顧一切衝上來是什麼結果，以往大唐在面對其他敵人的時候，光依靠床弩、弩機、弓箭組建遠中近三重打擊，能夠衝上來的敵人已經沒有多少了。
可問題是，天方帝國軍隊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就算在打掃戰場的時候，那種身受重傷的天方帝國，也會暴起發難，襲擊唐軍士兵，反而給唐軍士兵造成了傷亡。
哈賈吉逃跑了，這才是讓天方軍隊士氣崩潰的真正原因，可問題是，作為多年領兵出征的老將，他在決定跑之前，還是留下了殿後的部隊。
現在他們被堵在山谷裡，想要逃跑，可不是調頭就行，需要爬上那陡峭的山坡，這段時間他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山坡非常陡峭，幾乎沒有路。
他留下了侯賽因這個心腹愛將殿後，天方軍隊開始後退。
可問題是，山谷本來就這麼長，他們想退還能退到哪裡？僅僅二三十里的縱深，看著他們撤退，唐軍自然是全線壓上去。
“大王，給末將一個機會，讓赤焰軍的兄弟們歇歇！”
赤焰軍將士非常辛苦，這個時代的火炮雖然有了炮鋤，但是山谷不是土地，根本就無法固定，每發射一炮，他們就需要把火炮推回原來的位置，固定再裝填火藥，裝真炮彈，不少將士都累出汗了。
李賢看著鎮西軍渴望戰鬥的眼神，終於還是點點頭：“都小心點，你們的命可比天方奴隸值錢多了！”
“謝大王關心！”
薛思明、陳懷仁以及秦克敵等率領三個折衝府約七千餘人，或是揮舞著橫刀，或是排成整齊的隊形，舉著長槍，朝著天方軍隊殺去。
在鎮西軍將士的步步緊逼之下，天方軍隊一邊後退，一邊迎擊。等到雙方士兵正式接戰，天方帝國軍隊悲哀地發現，他們手中的刀，從唐軍的橫刀短了三分之一，他們手中的長槍更是短了將近兩尺。
這就更要命了，在冷兵器時代，大都是排成密集陣衝鋒，根本就沒有閃避的空間，雙方都是一命換命，天方帝國軍隊士兵手中的長槍，還沒有刺中唐軍士兵，他們的身體率先被刺中，
整個天方帝國軍陣都被衝得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穩住了陣腳，唐軍軍陣中又殺出了數百上千名兇悍絕倫的橫刀手，揮舞橫刀虎入羊群般撞入他們中間，橫刀上下翻飛，血沫四濺，如屠犬羊。
天方帝國全軍都已經疲憊不堪，最重要的是他們為真神而戰的必勝的信念，被火炮炸得粉碎了，現在又遭到幾千鎮西軍將士的猛烈突擊，哪裡還支撐得住，他們被一層層的砍翻，橫刀手所到之處屍橫遍地，捱上他們一刀至少也得攤個殘廢，手臂甚至大腿一刀就斷，脖子的強度跟甘蔗似乎沒什麼區別。
不少天方士兵甚至是被攔腰斬成兩截，內臟暴露在空氣中，格外的恐怖。鎮西軍的弓弩手，更是在長槍手和橫刀兵身後拋射箭雨，一個接著一個的天方軍陣開始後退，唐軍將士看到這個情況，就驅趕著大量被他們擊潰的天方士兵向裡面壓去。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杜懷寶和黑齒常之率領的唐軍以及大量的安西青壯，呼嘯著從後面殺了過來。
安西各部的青壯，讓他們打硬仗不行，他們沒有唐軍有堅韌，可問題是，讓他們打這種順風仗，安西各部青壯比唐軍府兵還勇猛，畢竟安西各部青壯，都是一個個的窮鬼，人一旦窮的極致，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可是他們不可多得的發財的機會，這些安西青壯們，衝得比唐軍將士還猛，衝得還兇。
那些安西騎兵直接衝向天方步兵方陣，天方那原本就穩不住陣腳的步兵方陣，瞬間就被衝得大亂，這些安西僕從軍越戰越勇，槍刺刀砍，鐵蹄踐踏，所到之處血肉橫飛。
現在的天方軍隊茫然四望，只覺得唐軍步騎軍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衝上來，彷彿衝上內陸的洪水一般將他們一個方陣一個方陣淹沒，一個方陣一個方陣地衝垮，最後輪到他們自己了……
如果是可以逃跑的曠野中，他們早就潰敗了，可問題是，他們現在身後也是唐軍士兵，根本就跑不掉。
他們也想投降，扔下兵刃跪在地上，可問題是已經殺紅了眼的唐軍士兵或安西士兵，根本就沒有留手。
一名侍衛道：“大王，天方軍隊投降了！”
李賢轉過身子，裝作沒有聽見。
這名侍衛有些不死心，接著又道：“大王，天方軍隊投降了……”
李賢轉身望著身邊的侍衛道：“記住這話不要再說了！”
侍衛有些茫然在道：“為什麼？”
石破天望著侍衛道：“你閉嘴！”
“到底為什麼？”
“你這樣容易捱揍！”
石破天壓低聲音道：“兄弟們跑一趟容易嗎？這些屍體首級都打爛了，根本就不算軍功，你擋著兄弟們發財，你走夜路的時候小心點……”
李賢道：“傳本王令，一個不留。”
“大王英明，大王萬勝！”
唐軍爆發出天崩地裂般的怒吼，攻勢越發的凌厲，
漢人是一個奇特的民族，拿起武器訓練，就能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戰士；給他機會經商，他就能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商人之一；給他機會求學，那麼他將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學者之一；拿起工具，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工匠之一；拿起鋤頭種田，他就能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農民。
可問題是，這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前往安西，隨便找一個漢人，稍微一打聽，他們大都是父輩或是祖輩，最多也是曾祖輩從內地遷徙過去的，調查一百個人，一百個人裡面全部一樣，沒有例外。
這個原因，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不方便說，早在漢朝時期，中原就開始往安西遷徙人口，特別是唐朝末年，五代十國混戰，安西人口達到巔峰，多達四百餘萬人，可問題是，這些人都哪裡去了？
可怕人種替代，已經人遺忘了，原兇是誰呢？
答案是天方帝國，他們一手經書，一手屠刀，不信教是殺，都是一群瘋子。
李賢非常清楚，大唐絕對不能退縮，一旦退縮，那就是幾百萬上千萬人的無辜枉死。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山谷裡的廝殺聲終於慢慢停止了，用刀槍殺人，遠不如火炮高效，赤焰軍對天方帝國造成八九萬人的殺傷，僅僅用小半個時辰，可六七萬唐軍卻用大半天的時間這才結束戰鬥。
“先補刀，再打掃戰場！”
平心而論，李賢是真看不上天方帝國軍隊的那些裝備，李賢雖然看不上可唐軍士兵卻能看著，雖然在火炮的轟擊下，已經沒有完成的鎧甲了，也沒有像樣的兵器，可問題是，隨著安西的工業發展，安西出現了不少皮鞋廠，可以把鎧甲上的牛皮、或者是鎧甲上牛皮，重新加工，製作成皮鞋，也算是廢物利用。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更何況除了破爛的皮甲，鐵甲的甲葉片、殘破的兵刃，那都是鐵器，都可以回收利用。戰場上的繳獲，本來就是唐軍將士的收入之一，如果李賢不讓他們打掃戰場，他們肯定會有意見。
唐軍將士打掃戰場相當熟練，而且絕對不像其他軍隊，個人單打獨鬥，而是以隊為單位，分別包片，他們就像收穫莊稼的農民一樣，將屍體上的鎧甲、鞋子、衣服全部剝掉，分別裝在大車上，經過清洗，高溫消毒，這些衣服也可以充當千層底的原料，做出鞋子，要知道唐軍將士耗費的鞋子數量是非常驚人的。
唐軍將士打掃完的戰場，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光著屁股的無頭死屍，首級是計算戰功，當然需要相對完整的首級，主要是記錄參軍考慮到，如果半顆腦袋也算一個軍功，士兵們會把首級劈成兩半，這樣以來就一顆變成兩顆。所以在記錄戰功的時候，首級必須完整。
哪怕是無頭的屍體，也不會放在地上，而是收集起來，直接築成京觀，那些被記事參軍記錄過的首級，經過藍色的染料塗抹，就形成了築京城的原料。
唐軍築京觀的手藝非常高超，在山谷中最大的一座京觀，築成了一百多米那麼高，隨著寒風一吹，鮮血就凍成了冰，在火光的照耀下，異常猙獰。
杜懷寶向李賢彙報道：“大王，有一股天方士兵爬上山，沿著山脊逃了，末將這就準備率軍去追……”
李賢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天空道：“他們跑了多少人？”
“人數還真不少，看樣子有兩三萬人！”
“跑了這麼多人？”
杜懷寶道：“大王，接下來怎麼辦？是停止追擊就此收兵回京城報捷，還是繼續追擊？”
“當然是乘勝追擊，趁他們病要他們的命！”
李賢點點頭道：“地圖！”
王勃身後的一名士兵，從背上取下一塊碩大的地圖，地圖由兩名士兵扯著展開，在火把的照耀下，李賢用手指了指著地圖的距離道：“我們大唐想要佔領這裡，天方帝國肯定不會任甘心！”
杜懷寶難以置信地道：“這一次我們消滅了他們三十多萬軍隊，他們還敢打？”
李賢苦笑道：“你是不太瞭解他們天方帝國，他們是奴隸制國家，跟吐蕃一樣，只要是奴隸制國家，承受傷亡的能力極強，他們只需要頒佈一道政令，可以赦免奴隸為自由民，他們馬上就可以獲得幾十萬，甚至幾百萬青壯精銳部隊。”
這一點，李賢對此是深有體會。
李賢與吐蕃的對戰中，大非川之戰，因為李賢的原因，薛仁貴反敗為勝，雖然沒有達到戰略目的，卻給吐蕃人造成了五六萬人的傷亡，接著就是裴行儉對贊婆造成的十數萬人馬的傷亡，李賢在安西也對吐蕃造成了數萬人的傷亡。
短短三年之內，僅僅李賢就對吐蕃人造成了二十多萬人的傷亡，二十多萬人的傷亡，別說吐蕃這個僅有一千餘萬人口的國家，哪怕是大唐，也會感覺疼肉。
可問題是，吐蕃的軍隊很快就補充上來了，因為他們有大量的奴隸，只要赦免奴隸，或者是奴隸一個機會，就可以對比章邯率領的驪山刑徒。
天方帝國也是一樣的，三十多多萬人看似不少，可對於擁有大量奴隸的天方帝國來說，他們補充會很快，比大唐更快，當參軍成為高危職業的時候，朝廷不容易召到兵，但是奴隸不同，奴隸本來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們更希望可以透過戰爭，改變命運，當然還有宗教的加持。
“大王的意思是繼續追擊？”
李賢點點頭，指了指地圖道：“杜帥，你看，從疾陵城往南，大約一千多里（五百八十公里）就是阿巴斯，如果下一次天方帝國再入侵波斯都督府，我們大唐再從安西支援波斯都督府，還需要長途跋涉四五千裡！”
“若非大王在安西屯田，也有三年積累，這一次大唐不僅沒有能力支援波斯，更何況行軍困難，補給更困難，這一次咱們運氣好，是冬天行軍，水源可以透過積雪解決……”
“但是如果是夏天呢？本王希望你們和黑齒常之將軍兵分兩路，一路負責追擊天方軍隊殘部，順便把整個呼羅珊都拿下來，一路則是南下往南打，一直打到阿巴斯，大唐發生需要一個出海口，波斯都督府也需要出海口！”
杜懷寶也知道其實天方帝國的商人已經從海路來到大唐，很多崑崙奴走的並不是絲綢之路，畢竟海路更省錢。
杜懷寶點點頭道：“末將明白了！”
對於大唐軍隊而言，千里遠征與四五千裡遠征，困難程度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一旦在阿巴斯建立港口，事實上，此時的天方帝國海軍戰鬥力和規模，遠不如大唐，一旦讓李賢的計劃實現，大唐不僅可以在阿巴斯設立海港，同時還可以在卡拉奇、瓜達爾佔領這一片海岸線。
大唐的海軍也可以裂土開疆。
一旦大唐透過海軍給安西軍補給，就不再太可能出現安西孤軍奮戰半個世紀的情況。
至於說，戰場的繳獲和打掃戰場，赤焰軍全程充當看客，他們沒有軍功，因為他們不在大唐作戰序列裡。
李賢望著赤焰軍將士道：“將士們，你們打得過癮嗎？”
“過癮！”
李賢淡淡地笑道：“本王不會虧待你們，此戰，全軍大勝，現在沒有統計出戰果，但是你們每個人，五轉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