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還是硬不過鋼鐵
“思明！”
李賢拍了拍薛思明的肩膀道：“你們來晚了，天方軍隊的突圍暫停的，不是讓你們守西北口嗎？你怎麼過來了？”
薛思明發現李賢的臉上有些黑，事實上，不僅僅是李賢，就連很多赤隱軍將士也是如此，他很想問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是回答了李賢問題：“是杜帥發現西北口不是天方人突圍主要方向，擔心大王這裡威脅，就派末將過來支援！”
“你們來得正好，鎮西軍還沒有經歷過大戰，戰場上的屍體太多了，需要清楚一下，赤陷軍將士太累了，你們辛苦一下！”
李賢看著薛思明輕裝而來，身邊幾乎所有人連鎧甲都沒有披，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僅拋棄了輜重，還卸掉鎧甲，這也是多虧了薛思明是李賢的執杖親衛出身，這是真正的自己人，有事的時候，他們是真上。
可不要以為卸甲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大唐的府兵裝備分發下來，就是府兵的私人財產，屬於他們個人所有，一套鎧甲需要十四五萬錢，比一匹戰馬還要貴。哪怕府兵們富裕，他們也不捨得丟掉鎧甲。
不要以為打掃戰場是一件辛苦活，事實上，這裡面有著極大的油水，雖然火炮之下，天方帝國軍隊幾乎沒有完整的屍體，運氣好還是可以撿到首級的，這是戰功。
當然，赤焰軍沒有戰功，在大唐所有軍隊作戰序列裡，可沒有赤焰軍這個番號，倒是有赤水軍。
“多謝大王！”
薛思明自然知道這是李賢對他及時救援的獎勵，他興奮地道：“兄弟們，幹活！”
自火炮出現，戰爭的模式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別說天方軍隊，就連大唐軍隊，現在其實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不過大唐可不會那麼瘋，也不會想著用密集陣去消耗敵人的箭矢。
這是由唐軍的軍制所決定的，大唐滿打滿算全國才六七十萬軍隊，雖然有唐一朝，動用十萬，十數萬軍隊的戰役不少，可問題是，這裡面大部分都是虛數，真正的府兵可真沒有那麼多。
就在薛思明帶著鎮西軍將士進入戰場開始打掃戰場。
王勃拱手道：“大王，這次我們是大獲全勝了啊！”
李賢道：“這我知道，你不必再重複了，說點我不知道的，比如說現在還有多少炮彈，還有多少手榴彈！”
李賢並沒有問抓了多少俘虜，繳獲了多少馬匹，這是一次純消耗的戰鬥，幾乎沒有繳獲，就算是繳獲，大唐也看不上天方帝國軍隊手中的那些破爛。
石破天曾在戰場上撿了一把大馬士革刀，而且是一柄非常完整和大馬士革刀，大馬士革刀最大的特點是刀身佈滿各種花紋，如行雲似流水，美妙異常。這種花紋是在鑄造中形成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大馬士革刀獨特的冶煉技術和鍛造方式一直是波斯人的技術秘密，不為外界所知。
大馬士革刀在波斯都督俾路斯手中可不少，他也自願拿出一萬多柄武裝鎮西軍將士，不過看著全長僅六十多公分的大馬士革刀，李賢就沒有了興趣。
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一寸長一寸強，大馬士革刀雖然看上去非常精美，也非常鋒利，只是相對而言，與制式橫刀對砍，橫刀硬度更硬一些，別看輕微的優勢，在戰場上可以決以勝負，也決定生死。
問題的關鍵是，大唐的橫刀刃長七十一公分，柄長二十三公分，刃寬三點一公分，幾乎比大馬士革刀長了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就是敵人的生死線。
更何況，俾路斯也向李賢說明了，大馬士革刀打造不易，製造成本非常高，每柄刀的成本折算成大唐的錢，相當於四萬錢左右，也就是四十貫。
可問題是，大唐的橫刀才七千錢左右，相當於大馬士革刀的七分之一，安西批次生產的成本更低，打造的成本降至九百錢，軍隊的裝備採購原則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優惠的。
王勃道：“還有六百多車，才用了兩百車，這樣打擊，還可以進行三輪！”
“還算勉強夠用！”
李賢點點頭，現在天方帝國軍隊已經停止了進攻，顯然是他們被火炮的戰鬥力給嚇壞了。
“大王放心，就算沒有了炮彈，將士們也能憑藉手中的刀槍，讓天方人難越雷池！”
“是戰爭總會有傷亡！”
李賢道：“子安，命令後方，抓緊時間把炮彈運上來！”
“是！”
王勃此時望著這些帶著濃濃硝煙味的火炮，在他的眼中，這些火炮簡直就是極品美女，看得他直流口水。
他心中狂喜：“穩了，穩了！”
李賢擁有這些火炮和赤焰軍，就立於不敗之地，他帶著赤焰軍無論是長安，還是在安西，如入無人之境。
天下間沒有軍隊可以擋住赤焰軍前進的腳。
現在王勃也知道了，為什麼李賢這這支部隊取名為赤焰軍。大唐的軍隊，其實大都是以地名作為軍號，比如赤水軍，就是以駐紮在赤水河河畔得名，清海軍也是因為駐紮在清海得名，天山軍以天山得名。
赤焰軍則是以他們發射的時候，火炮會噴出赤色的火焰。
唐在在興奮地的打掃戰場，將天方人的屍體築成京觀，雖然這些屍體已經成了碎片，各種器官，可問題是，屍體身上多少還有點好東西，比如金牙、鎧甲的兵刃的碎片，大唐富裕，這可是府兵的收入。
與唐軍將士的歡天喜地不同，位於山谷中的天方大軍中軍大帳中，氣氛顯得非常壓抑，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唐還有如此雷霆手段。
別看他們這些天方人打起仗來非常瘋狂，可問題是，這一招而對一個又一個敵人，卻非常有效。
此時的天方軍隊有點類於大毛的鬼畜打法，他們的打法每一次傷亡很大，可問題是，卻非常嚇人，本著打不死你，嚇死你的原則，每一次決死突擊，都會給敵人留下噩夢，以及揮之不去的夢魘。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碰到唐軍的火炮，他們再怎麼瘋狂的戰鬥意志，也被轟得粉碎。
作為全軍統帥的哈賈吉，臉黑如鍋底，他望著眾將領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齊亞德道：“這仗沒法打，唐人會妖術！我們必須撤退！”
“我們是真神的戰士，區區一點挫折……”
“屁的妖術，只是一種我們沒有見過的武器而已！”
侯賽因當場就反駁齊亞德，一點面子也沒有給他留下：“我看得非常清楚，他們是將一個布包，塞進大管子後面，用火一點，就“轟”一聲炸開……”
哈賈吉其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也非常清楚，盛戰不能停，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一旦停了盛戰，這支軍隊就會徹底崩潰。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轟轟轟……”的爆炸聲，哈賈吉第一個衝到帳外，他看著中軍帳外的天方帝國方陣中，掀起大片血雨……
李賢讓人清理出來一條道路，就開始命令赤焰軍前進，其實山谷口的並不算好，因為太狹窄了，赤焰軍的三百二十門火炮，根本無法一字擺開，採取梯次佈置，又犧牲了有限的射程。
現在的火炮可不是後世的火炮，動輒幾十公里的射程，多幾百米少幾百米沒有問題，可現在火炮射程非常近，在赤焰軍擲彈兵發現，往山谷裡走大約一千五百步，就是一個大面積的開闊地，可以擺開所有火炮。
李賢自然不客氣，反正此時的天方軍隊已經沒有人敢靠近唐軍陣前三千米，他們也不是傻子，挨炸以後也知道向後躲。
這樣以來，反而方面了赤焰軍的進攻。
等赤焰軍的火炮前移，李賢看著天方帝國軍隊居然還排得那麼密集，那麼整齊，李賢道：“他們站得太密了，看著就手癢癢，不轟兩炮不舒服的？開炮！”
就這樣，僅僅是八十二門火炮一輪齊射，天方帝國軍隊開始朝著後方逃跑。
現在天方軍隊的方陣已經有些混亂了，再讓唐軍繼續開炮，這仗就沒法打了！
哈賈吉也非常清楚，現在已經到了拼命的時候，拼命不見得會成功突圍，也不見得能夠活下來，可問題是，一旦不拼命，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哈賈吉抽出馬刀，策馬從小山上飛馳而下，來到天方軍隊陣前高舉著馬刀，放聲怒吼：“天方帝國的勇士們，挺直你們的腰桿，握緊你們的兵器！自從真神指引我們像兄弟一樣團結在一起，我們開始反抗波斯的壓迫，我們一次次打垮了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於我們的敵人，波斯、羅馬人、埃及人、被我們的勇士刀槍無情地粉碎，無數猛將名帥都成了我們的刀下亡魂！我們擊敗了無數強大的對手，我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今天也不會例外！”
天方軍隊大聲狂叫：“萬勝！萬勝！”
“真神在指引著我們，讓大唐投入真神的懷抱！”
哈賈吉嘶聲狂喝：“不要被他們武器嚇倒，只有懦夫才會倚仗這些東西打仗！真神的勇士們，騎上你們的駿馬，拉開你們的強弓，揮動你們的馬刀，擊潰他們，粉碎他們，讓他們的屍體鋪滿戰場，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戰場上的王！真神的勇士，進攻！”
天方騎兵輕控制住受驚的戰馬，齊齊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東進，東進！”
眾天方騎兵一踢馬腹，戰馬疾風般飛馳而出，朝著唐軍赤焰軍衝了過去，每衝出十步就狂呼一聲“東進”。
那野獸般的狂嗥聲幾乎震散了天邊的雲彩，數萬只馬蹄同時揚起又同時落下，地面轟隆隆的震動，跟地震似的讓人站不住腳！
不愧是橫掃中亞，拳打波斯，腳跟羅馬的第一強軍，數萬輕騎漫野而來，勢如雪崩，赤焰軍將士不禁駭然色變，臉上那興奮的神色轉眼之間便凝固了！
看著騎兵在前面進攻，天方帝國的步兵也緊緊跟上。
王勃神色凝重地道：“勢如奔雷，銳不可擋啊……好強，真的好強！”
薛思明上前拱手說：“大王，末將請求出戰！”
“末將請求出戰！”
隨後趕來的陳懷仁、秦克敵面對天方帝國的瘋狂進攻，他們沒有懼意，反而戰意盎然。
李賢淡淡地笑道：“不用，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們的意志堅硬，還是本王的鋼鐵堅硬，赤焰軍，準備，全速開火！”
“是！”
“轟轟轟轟……”
八十二門二號炮再次開火，炮彈砸入翻翻滾滾的湧來的天方輕騎中間，又掀翻了一片。天方騎兵已經近入瘋狂，完全無視那飛濺的血肉和傷兵淒厲的哀號，只是貓著腰貼在馬背上，嘴裡咬著一支箭，手裡又扣著一支，狠命的催動戰馬。
在他們看來，唐人就是魔鬼，魔鬼有魔鬼的手段，無可厚非，他們是真神的勇士，無論能不能戰勝魔鬼，只要為了真神獻出生命，他們就可以上天國，享受著喝不完的牛奶，吃不完的蜂蜜，處女環繞的美好日子。
對於他們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這一觀念是如此的根深蒂固，王勃不禁握緊拳頭，手心全是冷汗，喃喃道：“天方來勢好凶猛啊……能擋住嗎？”
騎兵就是比步兵衝鋒速度快，同樣是一千米的距離，步兵最快也近七八分鐘才能衝上來，而騎兵其實只需要一分鐘多一點，這就是差距。
可問題是，他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人會瘋狂，也會被宗教洗，變成徹底的戰爭機器，戰馬是畜生，但是畜生不會被洗腦。
就在一百九十八門一號炮開火的瞬間，天方騎兵也是成片成片的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戰馬或屍體，後面的騎兵根本就收勢不住，人面對障礙的時候，可以繞過去，也可以踩上去，因為速度慢，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是騎兵速度快，被倒在地上的戰馬一絆，瞬間摔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戰馬，又會變成新的障礙，很快天方帝國騎兵就在赤焰軍陣前，表演起了疊羅漢。
身後觀陣的哈賈吉心在滴血，奴隸士兵不值錢，發一件彎刀或長槍，也不值多少錢，哪怕他們是沙漠遊牧民族，可戰馬值錢啊，特別是阿拉伯馬，賣到大唐一匹可以賣三五百貫。
戰爭就是打經濟，也是在打錢。眼看著五百貫五百貫不翼而飛，這可是需要倒黴數十名奴隸才能賺到的錢，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如刀絞。
“衝上去，一定要衝上去！”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就在這時，擲彈兵將手榴彈紛紛投擲出去，李賢以為這樣加量的手榴彈很難造成敵人重大的殺傷，可是李賢錯了。
他忽視了大唐軍的素質，大唐弓弩一石弓是標配，一石弓的拉力約為79.32公斤，這樣的弓弩手在唐軍中，佔到七成至八成，像薛仁貴那樣，可以拉開三石強弓的猛人也不是個例，僅清海軍可以發射三石強弓的弓箭手就有一千兩百多人，佔到全軍的兩成，鎮西則更猛，一石弓弓箭手是九成，三石弓超過三成。
一大排手榴彈跟受驚的烏鴉似的從赤焰擲彈兵的佇列中飛了出去，其中有不少是沒拉弦的。但不管怎麼樣，擲彈兵這些大力士總算是記起這件武器，並將它扔出去了。
手榴彈砸在天方騎兵的頭盔、肩甲上，倒黴的被砸下馬，也有的直接砸死，這只是少數，更多的天方騎兵面面相覷，露出困惑的神色：“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們馬上就知道這些鬼玩意是怎麼傷敵的了，一連串密不透風的爆炸巨響猛然響起，壓倒了千軍萬馬的嘶喊，天方騎兵中間火光衝騰，彈片橫空，好些戰馬被爆炸衝擊波直接掀翻，沒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飛來的彈片和鋼珠擊中，壓抑的慘叫聲從頭盔裡傳了出來。
面對以爆速飛來的殺傷破片和鋼珠，再厚的鎧甲也沒用，排成密集佇列衝殺的天方騎兵被彈片割麥子似的一叢叢的割倒，死傷枕籍！
天方騎兵的衝擊被手榴彈雨給擋住了，殺傷了多少並不清楚，反正看那些擲彈兵往死裡掄的勁頭，死傷肯定不少。
更為關鍵的是，輪到三號炮，也就是火箭炮發威了。
這波一突擊，天方帝國將近三萬騎兵死傷殆盡，造成的結果就是，赤焰軍將士選單裡，沒有紅燒肉了，就算做肉，也不準放醬油，不準熬糖色。
更讓天方帝國軍隊絕望的是，他們身後傳來的唐軍的殺喊聲，杜懷寶擔心李賢，黑齒常之同樣也擔心，他投靠大唐以來，唯有李賢對他最好，關鍵時刻，寧願揍親弟弟，也要幫他，這是什麼恩情？
哈賈吉眼看付出慘重的傷亡，還無法突圍，身邊的將士越來越少，唐軍全線進攻，他的目光放在了山坡上。
哈賈吉開始逃跑，這支軍隊正式崩潰。
李賢淡淡地笑道：“本王早就說過，他們再硬也硬不過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