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商有量
夏明嫣的本意是禮多人不怪，人家娶的是尚書千金，一嫁進來就是個自來熟，別人該說她沒分寸了。
可是夏明嫣沒想到的是，董氏見她如此，並沒有嫌她矯情拽文，而是把她覺得她身上有卜小娘的影子。
董氏這二十幾年裡最頭疼的，應該就是府裡有這麼一個比她更像正室的貴妾了吧。
夏明嫣有些頭疼，她自然是站在董氏這一邊的，可她幫著董氏，一般不會是那種明晃晃地跳著腳地幫，萬一董氏看不懂，不知道她在幫她，少不得又要惹些誤會。
夏明嫣見華靖離的樣子不像生氣了，關鍵是她從前捧了李玦一輩子，這輩子要是再把華靖離捧一輩子，她也太憋屈了。
她索性把心裡想的嘀咕了出來：“都說婆媳交惡的骨子裡都是因為主君不作為，侯爺不告訴我前情，就是讓我夾在婆母和庶母之間難做。”
“還有一個二弟，也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我剛進門，你傷著，這樣做人夫君也就罷了，難道從前也是這樣做人兄長的？”
“不是每個人都像侯爺你這樣百折不撓、堅強堅定的，哪天被逼到極限，心裡頭實在太苦，索性兩眼一閉一跺腳，選了對你不利的一邊，你能怪誰？還不是得怪你自己……”
華靖和現在是幫裡不幫親的，董氏和華靖離這一邊佔理，他就偏向他們，糊弄著生母卜小娘。
可是萬一哪一天他被卜小娘逼到死角了，尋死覓活的，難道華靖和還真能六親不認、逼死親孃不成？
夏明嫣上輩子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別輕易考驗人性，而且為了避免一些大的悲劇，最好的辦法就是挖掉可能產生這些悲劇的根源，讓悲劇沒有機會發生。
華靖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默了幾息，之後竟然點頭認可了：
“夫人說的是，是我未盡到做兄長和做夫君的指責。怎麼，因為靖和，母親和小娘吵起來了？”
“吵倒是不至於，但要論後果，說不定比大吵一架要麻煩的多。”
夏明嫣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下，“這御青書院要是能進的去，先不說二弟之後能不能適應，但凡能進去也就罷了。”
“要是進不去，就那麼幾個位子，全元京的清流和讀書人都盯著，他為什麼進不去、他是怎麼進不去的，還不得鬧得人盡皆知？”
“那時候侯爺可還沒有大好呢，恐怕管不了他的事，事情真要是鬧大了，對外肯定要有人說，侯爺這一傷著，咱侯府就不行了。”
“府內麼，母親是阻攔過這件事的，可難免有人要說她怎麼沒再多阻攔一下？是不是看不得庶子好？甚至還會被說，做小娘的不懂事，她一個正室也不懂事……侯爺聽著，鬧心不？”
接下來夏明嫣的日常重心要放在給華靖離治傷上，還有她作為新婦，接下來便要去各家府上和筵席上走動、應酬了。
這可不是簡單地吃吃喝喝，她得撐起自己的門面，也得撐起華靖離的門面。
她得用自己告訴所有人，華靖離沒有倒，他很快就會重新站起來！
其他的這些事兒，她恐怕暫時無力顧及，那就得讓華靖離找人盯著，才能免除後顧之憂。
在夏明嫣眼裡，華靖離跟李玦不一樣，她不需要在他身後做老媽子，他們之間可以各有主張、各有兼顧，而且從一開始就應該建立這種守望相助、互為臂助的合作方式。
只是這到底只是她以為的，萬一華靖離不是這樣的人，這時候他恐怕已經在惱怒她的逾矩了。
畢竟她才剛進門就插手了他母親和兄弟的事，感覺上總是不太好的……
夏明嫣懸著心，華靖離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凝重，似乎要用目光將她看得透透的似的，這讓她多了幾分緊張。
尤其現在華靖離氣色不好，這讓他看人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陰鷙，像一隻藏於洞中窺伺敵獸的受傷猛虎。
華靖離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因為夏明嫣描述的華靖和被全元京的高門評頭論足、董氏被譴責、華家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情形太真實、太生動了。
上一世那個時候，華靖離在別院休養，事發之後，曹蔥白就是那般繪聲繪色地描繪侯府內外的情況的！
那時候他的傷情已經穩定，可就是因為華靖和沒能進入御青書院，又有一堆人說他和侯府不行了，推了幾個人出來打華家軍的主意。
呵，縱使可以推說這一切都是按照情理做出的推斷和想象，可是太逼真了，便一定是摻雜了個人的真情實感的。
想到眼前的夏明嫣也是重生回來的，華靖離不覺覺得好笑，他輕笑了一聲道：
“是這個道理，不過有件事夫人說的並不全對。這御青書院……靖和進不去比進去了要好的多，進不去倒也不必擔心，反而是好事。”
“或許應該這麼說，進不去，不過是鬧一時的笑話，我和華家讓大家笑一笑，讓陛下看看還有這麼多人敢攻訐華家，也能說明華家並沒有尾大不掉。”
“可若是靖和進了御青書院，那以後就不知道還要擔心多少年了。這御青書院雖不同於太學，並非朝廷所有，但背後的這些先生、師父都曾是高門之師，甚至是東宮之師。”
“這些學子日後也是奔著科考和身居高位去的，他們雖在民間，可他們的一言一行也都會有如太學學子那般被人深究。”
“靖和性子疏懶，很是不拘小節，並不適合入仕。他萬一在御青書院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傳到聖上的耳朵裡，對於我和鉤翊侯府來說，才可能是滅頂之災。”
尤其是一旦去了御青書院唸書，以華靖和的年紀來算，短則五年，長則八到十年。
這個滅頂之災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在這中間，一大家子都得擔驚受怕的。
而且華家多是行伍之人，讀書人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本就弄不清楚，御青書院他們還真就插不進手去。
華靖和一旦進去唸書，萬一被有心人給引上了歪路，他們還真沒有把握及時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