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就直接派人去他家不就行了？
魏忠賢跪在地上，茫然地望向朱由檢，眼中滿是驚喜之色。
活命？
他今天難道還能留下一條命？
朱由檢沒去看他，靠回椅背，眯著眼，有些慵懶的聲音在魏忠賢耳邊響起：
“其一，朕可以讓人送你出京，給你一筆錢，往後隱姓埋名，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造化。”
魏忠賢的心臟狂跳起來。
出京？
他這些年得罪的人，能從皇宮排到保定去，東林黨更是恨不得拔了他的皮，離開這京城，離開了閹黨的庇護，他怕是連一天都活不過去。
“其二。”
朱由檢的目光陡然看向魏忠賢，“你可以賭一賭，留下來，跟朕站在一邊，等朝政清明後，賭朕不會卸磨殺驢，當然，無論是哪一條路，這些年你貪下來的金銀肯定都得交出來就是了。”
魏忠賢終於明白，朱由檢可能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殺他，而是把他當成一把刀——一把砍向東林黨的刀。
這把刀可以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只要滿足一條就夠了——順手！
他只是簡單的猶豫了片刻，想了想自己的處境，咬了咬牙：“老奴.....老奴願追隨陛下身旁！”
朱由檢點點頭，沒再多說，只是端起了茶杯。
魏忠賢卻是突然跪了下去，聲音帶著決絕，“陛下若是信不過老奴，老奴願將乾女兒託付給陛下。”
他頓了頓，補充道：“那孩子如今正在錢謙益的府上，陪著他家的千金讀書。”
朱由檢挑了挑眉，心中暗驚：
好一個魏忠賢啊！
不聲不響的，手都已經伸到錢府當中去了？
乾兒女？
說的倒是好聽，恐怕就是個女眼線吧....
不過魏忠賢畢竟剛剛才下定決心跟隨自己，現在自己和他還處於一個蜜月期，而且這件事對他來講，完全沒什麼壞處，就是不知道這個乾女兒長得怎麼樣.....
可他總不能直接開口就問吧？
你女兒長得怎麼樣？
那他成什麼了？
“你那位乾女兒叫什麼？”
“回陛下，隨了老奴的姓，小字玲兒。”
魏忠賢低著頭，“老奴收養她多年，本來是想著老了還能有個人照應。如今......她若能為陛下分憂，也是她的造化。”
呦、呦、呦
“能為陛下分憂，也是她的造化”
這話說的可真是好聽啊。
可你要是真的那麼在乎這個乾女兒，還會讓她去錢府做臥底？
這種事一旦被發現，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歸根結底也就是擔心自己秋後算賬，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朱由檢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暗罵了一句無恥之後，面上卻依舊和顏悅色地開口道：“也好，那就讓她留意錢謙益與東林黨人的往來，若是能拿到實證，待到朝堂清明，朕可以許諾，封她一個.....貴妃的位置，”
聽到這話，魏忠賢重重叩首，額頭抵著地面，一瞬間便卸下了心裡的千斤重擔。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命已經徹底放在了朱由檢的手心裡。
走出御書房時，已是接近亥時。
魏忠賢回頭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眼角跳了兩下，卻始終什麼話都沒說，深吸一口氣，走向了來時的官轎。
不多時，魏忠賢再次回到府中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沒顧上歇腳，徑直走向書房，從暗格裡翻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信紙鋪開，上面是魏玲兒的字跡，寥寥數語寫著錢謙益近日常與幾位江南士紳密談，似在商議漕運改道的事。
“來人。”
他對著門外喚了一聲，進來的是個小太監，“去取筆墨。”
不多時，筆墨齊備，魏忠賢凝眉思忖，快速寫就了一封密信，吹乾墨跡後，又道：“把這封信壓在城東藥鋪門前的石頭底下，記住，別叫旁人察覺了，若是辦砸了，小心你的腦袋！”
小太監領命而去，魏忠賢望著空蕩蕩的書房，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這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終究還是被他親手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乾清宮內，朱由檢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忍不住的開始盤算起來：
雖然魏忠賢已經被他收為麾下，可閹黨這步棋，目前還不能被人發現。
原因有二，第一，朝中現在本就黨爭嚴重，若是被人發現自己貿然插手其中一方，難免會讓另一方產生危機感，要是再嚴重一點，東林黨那邊要是集體撂挑子，那自己這個皇帝還幹不幹了？
第二，黨爭的本質無外乎就是八個字——不分對錯，只分黨派。
可一旦讓閹黨的人知道，自己上頭的老大已經從魏忠賢變成皇帝了，那尷尬的事可就要來了。
他們結黨的目的是為什麼？
不就是為了撈點好處嘛。
為什麼選擇魏忠賢？
很簡單，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現在上司變成了皇帝，那還撈個屁啊！
結果難免會有人不開眼，再轉頭去投靠東林黨。
到時候原本的一件好事兒，反倒會變成了東林黨的助力。
不過雖然閹黨還不能暴露，可魏忠賢這麼多年貪下來的銀子，自己可就不客氣了...
想起滿餉的大明邊軍，朱由檢就有些暗暗激動。
野豬皮？後金？
和邊軍的大炮火槍說去吧！.
“王公公，派人盯著點魏忠賢，看著他別讓他耍花樣。”
王承恩有些遲疑：“陛下，東廠多是暗探密僚，今早給奴才回稟訊息的眼線，剛剛已經被東廠發現了，這.....”
“沒事兒，從現在開始，就用不著偷偷摸摸的了，你就直接派個人，光明正大地去他魏府上看著就行。”
王承恩躬身應道：“奴才遵旨。”
略作停頓，見朱由檢仍專注思量，輕聲提醒：“陛下，時辰不早了，還沒用晚膳，可要傳膳？”
朱由檢回過身，鬆了鬆手腕，心下暗忖：自己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啊，皇后那般嬌美，這些時日下來，自己居然還是個肖楚南？
這合理嗎？
今天他就要尋找個機會把皇后“拿下”！
面上卻如常問道：“皇后與懿安皇后商議宮中人員裁剪的事，可有結果了？”
王承恩垂手答道：“下午還在議，奴才沒聽聞最終定論，現下還不知是否完事，陛下要宣她們過來回稟嗎？”
朱由檢擺了擺手：“不用宣了，你安排人把晚膳送到皇后宮中，朕這便過去。”
說罷，也不等王承恩回應，便率先抬腳朝皇后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