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褚雲帆
臨近中午，趙大夯按秦衛東的意思，去鎮上買羊了。
九十年代，人肚子裡都有寄生蟲，別說畜生了，免疫力極差。
冬季又是羊瘟高發季節，想買幾頭瘟羊，很好找門路。
秦衛東在家裡燉雞湯，現在是白天，村裡一些暗戳戳的人，即便想弄他，也不敢此時行動。
村裡晚上不能繼續待，要去縣城，一是躲避危險，二是方便趙小二偷羊，三是去蹲相國兵。
下午四點，趙大夯帶著兩隻羊回來了，圈在了廁所旁的牛欄裡。
羊瘟可以傳染人，秦衛東帶上口罩，檢查了一番。
確認兩隻羊剛犯羊瘟，外表看不出多少異樣後，才安心。
秦衛東帶著雞湯，去了張雲逍家，只交代了一件事，晚上注意趙小二，他偷羊後，立刻通知自己。
昨晚這一切，兩人收拾東西，騎上摩托準備去縣城。
剛出大門，鄰居老婦湊了上來。
“大夯，大冷天，馬上黑了，你們幹啥去啊。”
“三大娘，我們有點急事，去趟縣城，哦，對了，我剛買了兩隻羊，打算宰了，給俺瘸爹好好圓個墳，這兩天不在家，你幫忙看著點啊。”
趙大夯的理由無懈可擊，村裡人都知道，秦衛東他們剛弄死郭龍輝，肯定要在村裡揚眉吐氣一番，殺兩頭羊給瘸爹重新圓墳。
“好好，我給你看著點。”老婦呵呵一笑，轉身回了自己家。
秦衛東嘴角揚起冷笑，他知道，這老婦肯定是某些人的眼線，更不會幫忙看羊。
“無所謂了。”
“等我解決完萬青山，一定回來將你們一個個揪出來！”
秦衛東目光越來越堅決，打不死的，只會讓他更強大。
他會好好活，找出這一切背後的真相！
“東哥，我大伯也盯著呢。”趙大夯朝前方拐角瞥了眼，低聲說道。
“大夯，咱們走。”秦衛東當然知道那老東西在盯，趙大夯買羊回來後，趙小二就盼上了。
“東哥，咱們去縣裡，禿鷹的人不會跟著吧。”
趙大夯騎著摩托，帶著秦衛東出村後，小聲問道。
“不會，我中午接到龐隊訊息，吳金水和禿鷹暫時不會露頭，應該會躲一段時間......”
秦衛東覺得，沒有比現在進城更安全了，畢竟禿鷹不知道自己和警方有多深的聯絡。
現在進城，禿鷹只會覺得，秦衛東在配合警方，釣他的人露面。
於此同時。
縣城南郊，廢棄工廠一棟大樓的五樓內，龐衝站在窗邊，剝開一塊糖，送進了嘴裡。
當最後一縷夕陽，漸漸沒入群山中，整棟樓陷入黑暗後。
龐衝突然覺得身後一涼，猛然轉身，一個黑影突然出現，手握一柄利器，直奔他來。
電光火石間，龐衝迅速躲閃，利刃旋即轉變方向，朝他划來。
龐衝馬上抬肘格擋，雙臂碰撞，黑影身體微側，另一隻手上，突然也出現了一柄小刀，急速抵在了他腹部。
“三招就敗了，真不知道你怎麼當上隊長的。”
黑影輕蔑冷笑，一張胡茬臉，漸漸從陰影中，出現在月光下。
“誰說我敗了？看這是什麼？”龐衝輕哼一聲，身下響起了槍栓撥動的脆響。
對方朝下一看，只見龐衝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槍，正對著自己的大腿。
“雲帆！”龐衝先收回槍，冷峻的臉浮現了微笑，想給褚雲帆一個大大擁抱。
來人正是他警校同學，畢業後去了南港，三月後“因公殉職”的褚雲帆。
褚雲帆迅速後退兩步，雙刀並未收進衣服中，冷冷盯著他道：
“三年前那場行動，到底怎麼回事？”
龐衝張著的雙臂僵在原地，接著緩緩落下，痛苦從眼眸掠過。
三年前，他們龍江省最大的販毒集團叫夜梟，頭領外號是鬼六。
五年前，市局局長孫正武派龐衝去臥底，最後因為上級干涉，選擇了另一個得意門生孫連來。
這件事，也是阿來去當臥底後，龐衝才知道的。
那個上級是省緝毒隊的隊長，也是離陽市副市長的老婆。
原因無他，兩口子的女兒看上龐衝了，怎麼能去當臥底？
三年前，臥底的阿來發來資訊，鬼六要和達卡集團高層會面，商談合作的事。
地點在南港青龍灣，市局決定抓捕，請求南港那邊配合。
市裡以孫正武為領導，南方以南港緝毒大隊隊長沙修傑領導。
誰曾想，行動開始時，鬼六早一步得到訊息，龐衝帶領一支先鋒小隊到達時，雙方展開了激戰。
龐衝一方損失慘重，幸虧南港緝毒大隊沙修傑支援及時，否則十幾人小組，一個都活不了。
可這也激怒了鬼六和達卡集團，重火力下，沙修傑犧牲。
龐衝也受了槍傷，被壓制在一處集裝箱後面，鬼六命阿來開槍，阿來兩次打偏。
要知道，阿來正是因為槍法精準，才被鬼六帶在身邊。
或許鬼六以前就懷疑過阿來，兩次失誤徹底讓他起了疑心。
生性殘暴的他，當著龐衝的面殺了阿來，投奔了達卡集團。
那一幕是龐衝永遠的痛。
沙修傑的死，也成了褚雲帆永遠的恨。
“十三位兄弟犧牲啊，八位重傷！那麼重要的行動，你們市局保密工作怎麼做的？”
褚雲帆雙目噴火，大聲質問。
沙修傑當年領他去的南港，成了他的上司，師父，臥底唯一聯絡人，可想而知，他有多難過了。
“你確定問題出在我們這邊？那場行動，南港緝毒局也參與了。”龐衝低聲說道。
褚雲帆微微一愣，仰天苦笑，“聽意思，三年了，你們還沒抓到內奸？”
“知道禿鷹是誰的人嗎？鬼六的手下！”
“內陸那麼多城市，鬼六為何選這裡開拓內陸市場？”
“龍江省啊，典型的北方城市，距離南港將近兩千公里，他們蠢嗎？不是，因為你們局裡那個內奸還在！”
“只要鬼六幫達卡集團紮下根，那人會繼續給他提供幫助！”
龐衝面色一凜，倒吸涼氣。
這些天，達卡集團為何來他們市，一直是縈繞他腦海的疑問。
經過褚雲帆的一番話，他恍然大悟，原來因為局裡那個內鬼！
三年了，他還潛伏在市裡，靜靜觀察著局裡的每一場行動！
一股徹骨的涼意，從腳底傳襲，比凌冽的寒風刺骨百倍，冷的他不由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