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李晏兵臨青州門戶,再出破關之策,敲響青州喪鐘!
青州邊境,穆稜關。
這座雄關扼守要衝,關牆高厚,不過終究不比虎牢關、雁門關等雄關,關樓之上,“管”字將旗迎風招展,青州兵卒甲冑鮮明,滾石擂木堆積如山,弩箭寒光閃爍,戒備異常森嚴。
煙塵起處,李晏率領的三萬大軍如期而至。
全軍上下依舊白幡招展,孝服在身,“為父報仇”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肅殺之氣瀰漫四野。
然而,這支哀兵的行軍佇列卻井然有序。
大軍於關外三里處停下腳步。
李晏勒馬眺望關隘,目光沉靜。身旁的徐榮仔細觀察片刻,驅馬靠近,低聲道:“將軍,穆稜關果然是不弱的關隘。觀其守備,器械齊全,士氣亦不算低落。管承新敗於我軍,心中必有怨氣,定會拼死力守。若我軍強攻,縱然能下,傷亡必巨,恐非上策。”
李晏微微頷首,並未立即回應。他輕夾馬腹,白馬向前緩行數十步,直至一箭之地外,方抬首向關上朗聲道:“關上管承將軍何在?故人李晏在此,何不出來一敘?”
話音未落,關樓上一陣騷動,須臾,管承的身影出現在垛口之後。他身披重甲,面色因忿怒而漲紅,指著關下厲聲大罵:“李晏小兒!休要在此假仁假義!爾與袁術,一個狼子野心,借孝名行篡逆之實;一個助紂為虐,甘為鷹犬!我管承雖曾敗於你手,然深受孔青州厚恩,今日必與此關共存亡!爾等若敢來攻,定叫爾等頭破血流,葬身關下!”
管承罵得激憤,關上青州兵亦隨之鼓譟,箭矢紛紛指向關下,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李晏面對辱罵,面色不變,只是深深望了關樓一眼,隨即撥轉馬頭,淡然下令:“管將軍既執迷不悟,多說無益。傳令,後退十里,擇地安營紮寨。”
“諾!”
中軍大帳很快在穆稜關以西十里處的一片高地上立起。
帳內,李晏居中而坐,張郃、牛輔、徐榮等將領分列兩側。
張郃率先開口:“將軍,末將觀察穆稜關地勢,強攻確非良策。關西有蒙陰小道,雖崎嶇難行,卻可繞至關後。末將已經派遣斥候前去查探,若是防備鬆懈,我軍可派遣一支精兵,由此道穿插,斷其糧道,屆時關內軍心必亂,或可不戰而勝,斥候應該很快回報。”
李晏聞言,眉頭挑了挑,未置可否,就在這時,張郃麾下帶回訊息,管承已在蒙陰小道險要處設下營壘,分兵約兩千人駐守,並派出多隊斥候往復巡邏,防範甚嚴。欲從此道奇襲,難矣。
聽此訊息,不論是張郃還是牛輔、徐榮等將皆是大皺眉頭。
徐榮皺眉道:“這管承倒是學乖了。正面強攻傷亡大,奇襲之路又被堵死,難道真要在此與他長期對峙不成?我軍糧草雖足,然曠日持久,只怕……”
李晏聽著一眾將領的議論,嘴角卻是微微上揚,浮現一抹冷笑,緩緩道:“管承新敗,心中既有雪恥之念,亦有畏我之懼。故而其防守看似周密,實則心態焦躁,急於證明自己。其分兵守小道,正說明他懼怕我故技重施,心神已被我所牽動。”
隨著李晏的話音落下,張郃、牛輔、徐榮等將領頓時精神一震,李晏有計策了?
他們皆是嘗試過李晏的手段,對於李晏領兵作戰,頗為期待!
李晏頓了頓,環視眾將:“既如此,我們便再送他一份‘大禮’。他既嚴防我繞後,我便偏要讓他以為我要全力繞後。”
“將軍之意是?”徐榮聞言,腦海中浮現一抹精光,突然若有所思。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李晏站起身,走到輿圖前,大聲道:“張郃聽令!”
“末將在!”張郃精神一震,忙道。
“命你明日率五千步卒,大張旗鼓,多帶旌旗鍬鎬,做出欲強行開闢蒙陰小道、全力迂迴之姿態。動靜務必要大,要讓關上守軍看得清清楚楚。”
張郃略一思索,便明其意,驚聲道:“將軍是要誘管承出關來攻?”
“不錯。”李晏點頭,“管承見我欲斷其歸路,豈能坐視?他若按兵不動,則我軍假戲真做,真斷其糧道亦可。他若出關來戰……”李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野戰,乃我軍所長。”
牛輔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興奮地一拍大腿:“妙啊!把那姓管的龜兒子引出來,在野地裡揍他孃的啊!”
徐榮看著李晏,亦撫掌讚賞道:“將軍,此計大善。管承性情剛猛,雖然之前佈置有所防備,但是,受此挑釁,出關可能性極大。只是,需防其識破,或傾巢而出,兵力佔優。”
李晏笑道:“無妨。李豐、牛輔,你二人各率五千精銳,於大營兩側山林中埋伏。徐榮率餘下兵馬守營,營中多立旗幟,虛設灶臺,示敵以弱。待管承兵至,營中堅守,兩側伏兵齊出,張郃亦回師夾擊,必可破之!”
眾將聞言,皆覺此計可行,看向李晏那沉穩的神情,紛紛領命,一時間鬥志昂揚起來。
李晏最後道:“各自下去準備,依計行事。能否速破穆稜關,在此一舉!”
“諾!”
帳內眾將轟然應命,迅速散去安排。
李晏獨自立於帳前,望向穆稜關方向,目光深邃。
若能在此一舉擊潰管承主力,青州門戶洞開,則袁術交予的攻略青州之任,便算完成大半了。
只是,不知那坐鎮彭城的袁公路,接到捷報後,那已然膨脹的野心,又會熾烈到何等地步?
想到此,李晏臉上冷笑之意更濃郁了。
……
穆稜關上,管承一夜未眠。
管承身披重甲,在關樓上來回踱步,目光死死盯著西方十里外那片連綿的燈火,李晏的大營。
夜風帶著寒意,卻吹不散管承心頭的焦躁與怒火。
“李晏…李晏!”他咬牙切齒地低吼,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昨日關下那從容不迫的身影,那淡然無視他辱罵的態度,如同一根根毒刺,紮在他的心頭。
他管承也是青州有名的悍將,何曾受過如此輕視?
更何況還是之前大敗他的李晏的輕視!
“將軍,夜深了,要不您還是回去歇息一下吧。”一旁的副將小心翼翼地,苦笑勸道。
他真怕管承,不是被李晏擊敗,而是累壞!
“歇息?李晏小兒就在十里之外,你讓某如何安歇!”管承猛地轉身,眼中佈滿血絲,“他退兵十里,卻不急著攻城,必有詭計!給某盯緊了,尤其是蒙陰小道方向,斥候加倍派出,一刻不得鬆懈!”
“諾!”副將無奈,見管承根本平靜不下來,連忙領命而去。
管承扶著冰冷的垛口,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的躁動。他不斷告誡自己:冷靜,必須冷靜。李晏狡詐,切不可再中其圈套。堅守住關隘,便是大功一件了。然而,那份被李晏輕視、被擊敗的屈辱感,如同毒火般灼燒著管承的理智。
………
翌日,天剛矇矇亮。
“將軍!將軍!不好了!”一名哨探連滾爬爬地衝上關樓,聲音驚惶。
在城牆上睡覺的管承一個激靈,猛地醒了過來,抓住哨探衣襟:“何事如此驚慌?!可是那李晏有什麼動作?攻城了?”
“不是,將軍,是西…西面!蒙陰小道方向!煙塵大作,旌旗招展,有大批敵軍正在砍伐樹木,開闢道路,看架勢…看架勢是要強攻蒙陰小道,繞到我軍身後啊!”
“什麼?!旌旗招展,有大批敵軍正在砍伐樹木?”管承瞳孔驟縮,幾步衝到關樓西側,極目遠眺。
果然,遠處蒙陰小道入口處,人影綽綽,塵土飛揚,無數旌旗在晨風中晃動,甚至能隱約聽到號子聲和砍伐聲。
看那規模,絕非小股部隊騷擾,分明是主力行動的態勢!
李晏這是不準備攻城了?改從小道走了?
只是,還大張旗鼓的?
一時間,管承突然又驚又懵。
“李晏!你果然賊心不死!”
管承突然一拳砸在牆垛上,他有些想不明白,但是,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之前分兵守小道,本就分散了關上的兵力,若真被對方全力突破小道了,再回殺,前後夾擊,穆稜關必破!
對方這是吃中了他兵力不多?
吃準了穆稜關不是雄關?
“將軍,怎麼辦?是否派兵增援小道守軍?”副將急問。
管承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派兵?關上守軍本就只有數千,再分兵出去,如何守關?不派?難道眼睜睜看著糧道被斷?城破?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又一名哨探回報:“報!將軍,敵軍大營似乎兵力空虛,營寨上方旗幟雖多,但巡營士兵稀疏,灶臺數量也遠不如昨日觀測!”
“嗯?”管承心神一震,猛地轉頭看向李晏大營方向。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一些端倪。昨日還軍容嚴整的大營,今日似乎確實透著一股外強中乾之氣。
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李晏為了全力迂迴,將主力都調去了蒙陰小道,所以大營才如此空虛!
“他想拼速度,在我攻破他大營之前,先打下蒙陰小道?還是說…這是誘敵之計?”管承內心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這很可能是陷阱,李晏用兵詭詐,不可不防。
但另一個聲音卻在瘋狂吶喊:機會!這是天賜良機!李晏主力被牽制在小道,大營空虛,若能一舉踏破其大營,焚其糧草,不僅穆稜關之圍立解,他管承更能一雪前恥,成就赫赫威名!
雪恥!這兩個字如同魔咒,
不過,管承仍然不敢輕易行動,暫時並沒有給小道增兵,反而讓士卒繼續打探李晏軍營情況。
又一天時間過去,李晏軍已經打通了大半小道,再不增兵,小道處的青州軍根本擋不住!
而李晏軍營處,真計程車卒減少太多了。
最終,這有些無解的陽謀與復仇、急躁,擊潰了管承最後的謹慎。
“李晏小兒,欺人太甚!真當某管承是泥捏的不成!”管承雙目赤紅,猛地抽出腰間戰刀,厲聲咆哮:“傳令!集結精銳!隨某出關,踏平敵營!留下兩千人,給某死死守住關隘!”
“將軍三思啊!”副將大驚,“李晏狡詐,萬一…”
“沒有萬一!”管承粗暴地打斷他,“敵軍主力已被牽制,大營空虛,正是破敵良機!爾等守好關隘,待某得勝歸來!”
他已聽不進任何勸諫,被屈辱和慾望衝昏的頭腦裡,只剩下“擊破李晏大營”這唯一的念頭。
“轟隆隆——”
穆稜關沉重的關門緩緩開啟,全身披掛的管承一馬當先,身後數千青州精銳如同決堤洪水,洶湧而出,朝著十里外的袁軍大營撲去。戰馬奔騰,捲起漫天塵土,殺氣直衝雲霄。
……
袁軍大營,望樓之上。
徐榮看著遠處滾滾而來的煙塵,以及那面熟悉的“管”字將旗,臉上露出一絲欽佩與冷冽交織的笑容。
“將軍神算,管承果然來了。”他沉聲下令:“全軍戒備!依計行事,弓弩手準備,沒有命令,不許擅自出擊,給某牢牢釘在營牆上!”
“諾!”
營寨之內,看似慌亂計程車兵們迅速各就各位,弓弩上弦,滾木礌石準備就緒,一股隱而不發的殺氣在營中瀰漫。
與此同時,大營兩側的山林之中,李豐與牛輔早已埋伏多時。
看著管承大軍毫無防備地直撲大營,李豐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牛輔更是興奮地摩挲著刀柄,低吼道:“狗日的,快來啊,你牛輔爺爺等得花兒都謝了!”
更遠處,正在蒙陰小道方向大張旗鼓行動的張郃,也接到了快馬傳訊。他立刻下令停止佯動,五千步卒轉身,如同潛伏的獵豹,悄無聲息地向大營戰場側後方迂迴,準備截斷管承的歸路。
一張無形的大網,已然撒開。
……
“殺啊!踏平敵營,活捉李晏!”
管承一馬當先,揮舞長刀,怒吼著衝向袁軍營寨。他見營寨上守軍“驚慌失措”,箭矢稀疏,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心中狂喜之餘,那雪恥的念頭愈發熾烈。
“轟!”衝車狠狠撞擊著營門,雲梯紛紛架上官牆。青州兵在管承的身先士卒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一度有士兵登上了營牆。
“將軍!營門快頂不住了!”徐榮身旁的校尉急聲道。
徐榮面色沉靜,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著衝殺在最前方的管承。“再等等…讓他再進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