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媽的，老子發達了！
黃寶新的擔心，是多餘的。
胡經理一反常態，居然對楚林楓格外照顧。
給食堂的人打了招呼，讓他吃飯掛田光輝的賬。睡覺也睡田光輝的床上。
還特意拿來一大疊報紙：“這山溝溝裡也沒啥逛的，看看報紙打發時光吧。這樣，別離辦公室太遠，我出去辦事。有訊息會打電話回來。”
這樣悠閒、無聊又空洞、安逸的日子，還沒過兩天，就有了訊息。
這天下午，胡經理夾著個公文包回來，他把楚林楓叫到宿舍。
滿臉的油汗，讓他本來暗黑的臉，看起來像個坨臘肉。
他從屋裡繃著的鐵絲繩上，扯下毛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汗，衝站在前面的楚林楓說：“算你娃運氣好！”
“有好訊息了？”楚林楓驚喜得臉上像是綻放開了。
“看，這是啥？”
胡經理驕傲地從公文包裡拿出幾張淡綠色的票據，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
“這麼熱的天，為你們這事，跑得我馬不停蹄的。就這，你娃還一直跟我對著幹。”
楚林楓趕緊彎腰鞠躬，認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鄉下人，年輕，不懂事，有冒犯之處，望多多海涵。”
“看你是個小娃娃，不跟你計較。拿去吧。”
楚林楓抓起桌子上的票單一看，原來是《提貨單》。
幾張加起來是197.61噸，剛好是欠楚林楓他們的鋼筋數額。提貨單是這個縣物資局的。
“這個是在這個縣的物資局倉庫提貨。別再跑錯了。不是你們縣啊。”
楚林楓異常激動，手裡攥著提貨單，就說明這幾個月的辛苦有結果了。他異常感激，抓著胡經理的手說：“胡叔叔，不，胡大哥，太謝謝你了。我，請你喝酒，你說去哪裡就去哪。”
胡經理擺擺手：“別，別，你的酒我可不敢喝。去你家，那什麼金家壩，喝了一次酒，你居然把我們專案部的人收買了，都幫你說話。”
“你沒有的事，你誤會了……”
楚林楓還想辯解，被胡經理制止了：“喝酒的事，以後再說。抓緊辦正事，先把收條給我寫了。”
“這貨什麼時候能提？”楚林楓問。
“想什麼時候提，就什麼時候提。半年內不算保管費，超過半年，要另外收費的。”
“那太好了。只是……”
胡經理抬頭看著他：“只是什麼？”
“我拿著單子到物資局倉庫去看一下貨，再回來給你寫收條。行不？”楚林楓一臉的媚笑。
“不行！你把提貨單拿走了，再把貨提了，我他媽不是成了冤大頭了嗎？”胡經理有些生氣。
楚林楓繼續笑著：“你看這樣行不行，你拿著單子，我用摩托車載著你去，這下就放心了吧？”
“滾，滾，滾，滾一邊去。我剛剛從那裡回來，一身臭汗的，又跟你跑一趟。我們都是給你服務的？愛要了要，不要了拉倒。到時候別來找我就是了。”
楚林楓有些為難地站著：“我不是沒見到貨嘛？”
“你怕啥？怕它會飛掉？還是被吃掉？那可是鋼筋啊！這單子，看看，上面蓋著章子呢。這是五聯單，錯得了嗎？人家是物資局，不是小雜貨店，有啥不放心的？”
楚林楓一想，說的也是啊。胡經理也耍不了什麼花招啊，不可能偽造提貨單，除非他不想混了。這單子，也不可能是撿的偷的吧？
怕啥？出問題了，我再來找你。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楚林楓按照胡經理的意思，趴在桌子上寫了收條。
胡經理將收條小心翼翼地折了幾折，裝進公文包。長舒一口氣，拍拍楚林楓：“哎呀，總算扯利索了。咱們兩清了。對了，你還欠我一頓酒。酒就算了。你拿幾包煙吧，我招待一下同事們。”
“小事一樁，我先去忙，完了抽時間專門請你們喝酒。”
楚林楓算了一下時間，騎摩托車趕到縣城還來得及。他匆忙告別胡經理，就轟大油門，直奔物資局去了。
楚林楓總算看見了鋼筋。
一圈圈的，捆紮著，堆放在場壩中，用篷布蓋著的，將近兩百噸的貨啊，讓楚林楓十分激動，心潮澎湃的。
物質局的人說：“我們只認提貨單。你這提貨單沒問題。”
這下子楚林楓徹底放心了。
太激動了，不等了，連夜回家去。
楚林楓心裡清楚，現在是88年春季，這一年有一次波及全國的浪潮，那就是漲價潮。
這批鋼筋，他查驗過，不是正規大廠的貨，但也有合格證，起碼產品是合格的。
多虧胡經理沒給現錢。這一股漲價的潮水撲來，貨幣是貶值的，只有物資是飛漲的，哪怕只是小小的火柴或者是再普通不過的鹽巴。
如今，坐擁近兩百噸的鋼材，哈哈……發達了。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
哼著小調，吹著口哨，楚林楓騎著摩托車感覺特別輕快，他想早一點回到家，回到金家壩，讓所有人都分享到他的喜悅。
回到家已經半夜了。摩托車的聲音，引得整個村子一片狗吠。
得知鋼筋的事情辦妥了。父親楚永福興奮得直跺腳。
“這下可好了。太好了。抓緊聯絡個客戶，把這鋼筋一賣，把欠人家的工錢一付，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不能賣。再等一段時間。”楚林楓在洗腳，一邊擦腳一邊說。
父親跺腳了：“活先人啊，我都快被一幫婆娘纏死了，再不把他們的賬結了，我就得出門躲賬了。”
“穩住，必須穩住！”楚林楓很堅決。
“我的活先人啊，我拿啥穩啊。這樣，糧食局家屬樓不是要開建了嗎？肯定需要鋼筋，找金長貴商量一下，把這批鋼筋買下，先付些錢，把欠人家的工錢一結，也安寧多了。”父親想到個好主意。
楚林楓驚訝了：“你說什麼？糧食局家屬樓要開建了？合同簽下來了？”
“就要簽了。就等你回來，補一個什麼紀要，就可以簽了。”
“不能籤，千萬別籤！”楚林楓有些激動。
父親怒了：“這是你說了算，還是人家金長貴說了算啊。你一個小娃娃，你能幹啥？”
楚林楓站起來大聲說：“我說不能籤，就是不能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