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撒潑耍賴
“暫時先不用吧，目前的首要問題是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完成工程。我擔心節外生枝。就這最多十來天，多花點錢是小事。就是刀子捅在屁股上，也得忍住！”
楚林楓長嘆一口氣。
散會之後，楚林楓找到黃寶新，說：“你的建議很好。下一個專案，你還是擔任施工隊長，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辦，實現行計量制，不按天發工資了。幹多少活，拿多少工資。”
黃寶新沒說話，楚林楓在給他透露一個資訊：你可以長久幹，當施工隊長。
黃寶新沒說話。是因為他很糾結。
楚林楓給他發了一支菸：“出了門，到了外地，異地他鄉的。咱們就兩眼一抹黑，跟傻子似的。說話說話，聽不懂。吃飯吃飯，吃不慣。就連氣候都無法適應。”
黃寶新點燃煙，蹲下，滿臉愁容地望著遠方，依然一聲不吭。
“留下吧。這裡的一切你都熟悉。最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個孩子在盼著你，你母親年歲也高了吧？也在盼著你。現在給你平臺，給你機會，你馬上就可以翻身，烏雞變鳳凰的。”
黃寶新只是狠狠地抽著煙，靠濃濃的煙味，來壓制內心的波動。
“到哪裡都是為掙錢。但在家鄉掙錢就不一樣。你想想，當你每個月揣著厚厚的工資，帶著給孩子，給母親買的禮物，騎著摩托車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那是怎樣的情景：孩子的歡呼雀躍，還有母親掩蓋不住的笑容，還有鄉親鄰居羨慕的眼神……”楚林楓望著他，慢悠悠地說著。
黃寶新猛地起身，扔下菸頭，用腳重重地踩著，笑著說：“林楓，你該去教書，當老師。”
楚林楓一愣：“我說的全是事實啊？”
黃寶新咧了咧嘴，拍了拍楚林楓的肩膀：“描述得很美好，感覺像夢一樣。”
黃寶新要離開，被楚林楓拉住了。
楚林楓嘴巴動了動，沒說出口。黃寶新笑笑，又轉身要走。
“把馬嫂帶回家吧，重新組個家，又是三個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
黃寶新站住了，背影抽動了一下，像是觸電了一樣。
“你都知道些什麼？”黃寶新轉過身，有些緊張和不安。
楚林楓笑笑：“別緊張。都是為你好，為你著想，要不，大年初一那天，我們就見不到了。”
黃寶新更緊張了，靠近楚林楓，兇巴巴地說：“你說什麼？大年初一？你想幹什麼？”
楚林楓掏出煙，自己叼上一支，給黃寶新一支，點上。
“大年初一那天，差點都報警了。還是我攔下來的，讓金曉娟誰也別說。到現在，我爸爸都不知道這事。”
黃寶新額頭上的青筋格外地臌脹。大口地吸著煙。
“既然都這樣了，兩廂情願。好事情啊。家也有了，孩子們再不是孤兒一樣，有媽了。你也有老婆，有家了。再也沒人笑話你，瞧不起你了。還有，我們施工隊，是政府登記註冊的企業。這個活沒幹完呢，下一個活已經等著了。照這個勢頭下去……”
黃寶新終於動搖了：“那你說，馬嫂願意跟我嗎？”
楚林楓笑了：“你這話問的，你該去問馬嫂啊。我又不能給她做主。”
“你幫我分析分析！”
“哈哈，我一個年輕娃，幫你分析？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說錯了你別打我啊！”
黃寶新笑笑，臉色好看了很多。
“馬嫂肯定願意。第一，她的處境很糟糕，她需要改變。老公陳二瓜，在煤礦死了。她在公公婆婆面前，就是個忍氣吞聲，捱打捱罵的奴隸。這樣的日子，他肯定不想過了。
她這次出來，過年都沒回去。這是她提前想好了的。在外面再苦，再累，都比那個家好。她需要逃離那個地獄一樣的家。”
楚林楓看看黃寶新，繼續說：“遇上你，就是給了她希望。你們倆是同病相憐啊，處境都差不多，都需要改變。如果，你們倆結合，就是負負得正的效果。”
“我怎麼給了她希望？”黃寶新問。
“你能掙錢。特別是你當上代理隊長，所表現出的專業性，男子漢的英雄氣概。讓她看到希望。你就是她要依靠的那棵大樹。”
黃寶新笑了，笑得很開心，“真的？”
“這是我的理解。還有，你今天早上幫著煮早飯，表面上看是為工地上弟兄煮的，實際上是專門給她幫忙，解圍的。”
黃寶新笑著，用手指點著楚林楓：“說你小子才十八歲，我真不信。狗日的，太精了，連這你也看出來了！”
楚林楓也笑了：“說正經的。留下來，當施工隊長。把馬嫂娶回家，一切都完美了。”
“我就怕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楚林楓笑笑：“還一頭熱呢，我看乾柴烈火都快燒上天了。”
黃寶新抬腿想踹楚林楓一腳，被嬉笑著躲開了。
楚林楓說：“你們就大膽地發展吧。只要不違反計劃生育，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
黃寶新裝出很生氣的樣子。
楚林楓笑著：“別裝了。我到專案部喝酒喝得爛醉如泥那天，是你把我揹回來的吧？我一直納悶，你黃寶新半夜三更的，不會是專門去找我的吧？現在我想通了。”
楚林楓又走到黃寶新跟前，扶著他肩膀，小聲說：“可以跟馬嫂商量一下，她公婆那邊，需要我們幫忙出面說話，我們找人去說。你們關鍵還需要想好，馬嫂跟前那個兒子該咋辦？是帶過來，還是留在陳家？”
“你狗日的，心細得很啊。幫我把問題都想完了。”黃寶新訕訕地說。
“你可是我們金家壩建築公司的韓信，我能不操心嗎？還有，我們還想早一點喝你們的喜酒呢。”
黃寶新想了想，問：“這次的工錢，什麼時候能結？”
“剛才你不是聽見了嘛。以小田的說法，沒這麼簡單。放心，這也是我最關心的事。辛辛苦苦熬了四個月，就等這一天呢。我就是撒潑耍賴，把天捅破，也要儘快結下來工程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