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破禁與匯合
沉重的石質暗門緊閉,門上熄滅的符文如同冰冷的嘲笑。空氣裡瀰漫著蛇血的腥氣和戰鬥後的壓抑。
“鑰匙…一天只能用一次,”弗拉茲無奈地拍了拍口袋,“剛才開側門,已經用掉了。”他能清晰感覺到懷裡那把霧氣鑰匙傳達的訊息湧入腦海之中。
“抱歉,解除鎖釦的方式和一般的開鎖其實存在差異,我不是普通的開鎖工具,而是從邏輯上去解答這個謎題。”懷裡的鑰匙這個時候解釋了一番。
面具鏡先生這個時候也補充道:“沒錯,弗拉茲,現在的鑰匙需要重新將力量凝聚,就我所知,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縮短它的恢復時間。”
“該死!”陽的拳頭重重砸在石門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只震落幾縷灰塵,門體紋絲不動。“這玩意兒比達姆尼斯財務部保險金庫的門還厚實!弗拉茲老弟,真沒別的招了?”他看向弗拉茲,光頭在昏暗光下反著光。
萊娜的耐心早已磨光,她手中那柄名為“永恆之心·守護者之刃”的巨劍“鏘”地一聲柱在地上,濺起點點火星。“等什麼?”她聲音冰冷,“沒有鑰匙,就用‘永恆之心’劈開它!一塊石頭而已!”她作勢就要揮劍。
“萊娜,住手!”查爾頓沉聲喝道,一步上前攔住她。他手中的燭臺法杖火焰穩定,照亮他緊鎖的眉頭。他伸手仔細觸控石門上的符文凹槽,指尖傳來冰冷頑固的惰性。“這不是普通的石頭!這些符文和整個地基連成一體,硬劈只會觸發陷阱,甚至讓通道塌掉把我們活埋!”他收回手,習慣性地捻動手指試圖凝聚魔力,卻只有一絲微弱火花閃現即滅。“而且這該死的禁魔還在!我連個‘敲擊術’都放不出來,有力使不上!”他的語氣充滿了法師的憋屈。
“那咋整?乾瞪眼讓那白毛老混蛋就這麼溜了?”陽煩躁地抓著頭皮,“我這暴脾氣可受不了!要不分頭找路?”
弗拉茲看著絕望的同伴和緊閉的門,心沉了下去。
讓梵逃走其實倒不是什麼問題,主要是他萬一把索先生帶走了怎麼辦?甚至他直接撕票,把索先生謀害了該怎麼辦?
就在萊娜的“永恆之心”即將抬起,陽開始四處張望時——
嗡…
查爾頓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那雙總是帶著學者般沉靜的眼睛瞬間瞪圓,裡面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等等!別動!”他低吼一聲,猛地抬手製止了所有人,整個人像獵犬般繃緊,側耳傾聽著無形的變化。
弗拉茲、萊娜和陽立刻屏住呼吸,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查爾頓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疑惑,瞬間變成巨大的震驚,最終化為一種近乎孩童般的興奮!他清晰地感覺到,那如同溼透的棉被般沉重包裹著精神、死死壓制著所有魔力流動的“死寂”感,正在像退潮般飛速消散!空氣中,那久違的、如同初春溪流般活潑躍動的魔法能量,重新開始歡快地流淌、匯聚!
“禁魔…禁魔消失了!!”查爾頓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過度的顫抖,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萊娜和陽也是善用魔法之人,只不過沒有查爾頓強而已,他們這個時候也彷彿感覺到了什麼。
“對,魔法的流動……感覺這屋子都恢復了。”萊娜說道。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不需要再嘗試施法確認!身為頂尖法師的本能讓他瞬間做出反應。查爾頓猛地舉起燭臺法杖,口中清晰、短促地吐出幾個古老的音節。這一次,法杖頂端的三色火焰隨著咒文應聲暴漲,一道無形的、卻精準鎖定了門鎖結構的魔法波動瞬間撞向石門!
“Knock!”
“咔噠——!”
一聲清脆得如同玉磬敲響的機括彈跳聲,在寂靜的大殿中格外悅耳!
那扇之前如同嘆息之牆般堅固的石門,其內部複雜的機械鎖,在這最基礎、此刻卻無比有效的魔法作用下,應聲而開!沉重的石門發出一陣低沉的呻吟,緩緩地向內滑開了一道足夠一人通行的縫隙!
“開了!真他孃的開啦!”陽驚喜地蹦了起來。
“進!”萊娜反應最快,眼中寒光一閃,低喝一聲。那柄雙手巨劍在她手中彷彿輕若無物,她當先如同矯健的獵豹,側身從門縫中閃電般擠了進去!
查爾頓法杖火焰大盛,緊隨其後照亮門後。弗拉茲和陽也立刻魚貫而入。
門後是一個比外面靜室稍小、但同樣空曠的大殿。大殿中央,一個身影正略顯狼狽地拍打著身上沾滿的灰塵、碎木屑和瓦礫。
看著那青年揹負的巨大古琴,弗拉茲一眼就認出了,正是達姆尼斯的林。
而他頭頂正上方,大殿原本完整的屋頂,赫然破開了一個不規則的大洞!幾縷清晨的天光從洞口投射下來,形成一道光柱,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顆粒。顯然,他是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破頂而入!
“林大哥”弗拉茲又驚又喜,“沒事吧?你……你這是…從上面下來的?”
林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他掃了一眼衝進來的同伴,最後目光落在查爾頓身上,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察、帶著點“任務完成”意味的弧度。“嗯,下來得急了點。”他指指頭頂的破洞,語氣平淡得像是打翻了一杯水。
萊娜迅速掃視四周,沒發現梵和蛇人的蹤跡,英氣的眉毛立刻擰緊:“人呢?跑了?林,禁魔領域怎麼沒的?你搞這麼大動靜拆房頂?”她看著林,語氣帶著一絲質問和對他這種“登場”方式的無語。
查爾頓的目光卻像焊在了林身上,充滿了熾熱的探究和強烈的好奇心,他完全忽略了屋頂的破洞,急切地一步上前:“林!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這禁魔結界…它真的消失了!是你破除的?怎麼破的?這絕非易事!”作為浸淫魔法之道的大師,他太清楚永久性禁魔領域的份量和破除它的難度了。
陽這個時候說道:“莫非你是召了個彗星爆之類的,直接亂砸?你要是真這麼破解的,那我可要動手打你了,老子還在房子裡呢!”
萊娜說道:“這是你一貫的風格吧?林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弗拉茲說道:“是屋頂上有什麼機關嗎?”
林笑了笑,他拍了拍衣袖上的灰,走到大殿中央一根粗大的承重柱旁,指著柱腳一塊顏色略深、此刻佈滿蛛網狀裂痕、甚至中心明顯凹陷下去的石頭說道:“關鍵在這裡。這個結界並非完美無缺。它像一個沉睡的巨獸,力量強大,但有其固定的‘呼吸’節奏。在它力量流轉、‘呼氣’最鬆懈、防禦最薄弱的那個瞬間,”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最通俗的表達,“只需要一個…嗯,一個非常輕微、但位置極其精準的‘刺激’。”
他的目光轉向查爾頓,帶著一絲同道中人的欣賞:“我用了個小玩意兒,在它打盹時,在那個特定的瞬間,輕輕‘點’了一下,”他用食指做了個極其輕微的點觸動作,“準確地‘標亮’了它力量的源泉——就是這塊作為核心節點的符石。”
查爾頓順著林的手指,看向柱腳那塊碎裂凹陷的符石,再回想自己剛才感受到禁魔消失前那極其短暫的魔力波動,以及自己施展“敲擊術”時那種久違的魔力奔湧感…瞬間豁然貫通!
他臉上的表情從急切,到恍然,再到無法抑制的震撼和由衷的欽佩!
“呼吸…節點…標記…精準點穴…”查爾頓喃喃自語,眼睛亮得像發現了稀世珍寶,“妙!妙極了!林!這簡直是…簡直是魔法技藝的巔峰之作!”他激動地用力拍了一下林的胳膊,絡腮鬍子都興奮地抖動著,“感知結界的生命韻律,捕捉那萬分之一秒的破綻,再用最微小的力量引導最致命的打擊…這需要何等恐怖的洞察力、耐心和對魔力本質的理解!這幾年的鑽研根本不夠追上你呀。今天算是真正開了眼界!佩服!心服口服!”他的讚歎毫不掩飾,充滿了對同行智慧和技巧的崇高敬意。
“嘿嘿!”陽雖然對魔法方面的研究不如其他兩人,但也聽出林幹了件極厲害的事,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門道!不過下次拆房頂,動靜能小點不?老子以為對方又出了個更猛的東西來了。”
弗拉茲則是滿心敬佩地看著林,暗歎這位平時沉默寡言的林先生,手段真是深不可測。
林這時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考據的意味:“能找到這個破綻,也多虧了新阿卡德那些老建築師的‘簽名’習慣。”他抬頭望向屋頂的破洞邊緣,“他們的傳統,喜歡在屋頂東南角最高處的一塊瓦下,偷偷刻上自己的名字和建築落成的年份。我上去後,首要目標就是找到那塊瓦。”
他指著破洞附近一處瓦簷:“找到了。掀開它,下面刻著‘風佑飛廉,匠作詹姆斯,新元一百四十二年春’。一百四十多年前的老道觀了。”
弗拉茲一聽,啥?“詹姆斯”?這名字就不像是一個新阿卡德人,但是卻主理製造了這麼有新阿卡德風格的大型建築。
林的語氣變得篤定:“那個年代,要造這種永久性的禁魔區,核心手法就那麼幾種,萬變不離其宗,其力量節點必然錨定在建築本身的幾處關鍵支撐點上,尤其是主承重結構附近。確定了年代和可能的流派,再結合我剛才感知到的結界‘呼吸’頻率和範圍…需要探查的核心節點範圍就大大縮小了。”他看了一眼碎裂的符石,“定位和標記起來,自然就更有把握。”
查爾頓聽得連連點頭,眼中讚賞更甚:“原來如此!利用建築師的‘簽名’確定年代和流派,再結合結界特性精準定位…妙上加妙!環環相扣!林,你這洞察力和推理能力,殿下封你內閣首席,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林的手指輕點自己的額頭說道:“也算是巧合吧,偏偏這腦子裡有這麼一段關於新阿卡德建築相關的那份記憶。”
弗拉茲對於他們幾個的情況越來越好奇了,某種程度來說,不像是覺醒,也不單純的像是兩組記憶互相融合互相妥協,形成了全新的性格。
佐維亞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弗拉茲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奪舍。
萊娜說道:“呼,我只知道怎麼給牛擠奶。”
陽說道:“那我的比你有用一點,我知道怎麼放高利貸。”
“好了,先別說這麼多,你們剛才跟誰動手了?”林細細詢問道。
於是乎,弗拉茲將剛才如何從側面利用寶物開鎖,然後潛入之後居然正好撞見在類似於書房側殿研究青銅鼎的法師梵,而梵則是呼喚出四名蛇人和弗拉茲等人作戰的全部過程。
林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查爾頓很是謹慎地說道:“這大殿的人都去哪兒了?”
四周圍的煙塵都已經平靜下來,林回答道:“我剛落下來的時候,倒是看到很多服裝統一的道人,他們四散逃開,但是你如果要說蛇人的話,剛才人多混雜,似乎有兩個可疑的傢伙去了那邊。”
說完,林指了指大殿一個類似於祭壇模樣大型雕塑的正後方。
萊娜早已等得不耐煩,她將手裡“永恆之心”的劍尖凌厲地指向那裡:“吹捧的話留著給殿下聽!梵是從這跑的!禁魔沒了,他跑不遠!追!”話音未落,她矯健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第一個衝向暗門!
“等等,小獅子,慢點。”查爾頓手提法杖緊隨萊娜而去。
“哈哈。”陽怪笑一聲,提著短斧大步跟上。
林深吸一口氣,壓下因強行破開屋頂禁制帶來的些微震盪感,對弗拉茲簡潔道:“走。”兩人不再耽擱,迅速閃身追入那扇幽深的暗門,向著梵逃遁的方向急追而去。空曠的大殿內,只剩下屋頂破洞投下的天光,靜靜照耀著柱腳下那塊佈滿裂紋、訴說著無聲智慧較量的符石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