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談論國之忠義？
聽到沈牧的話，裴元那張老臉瞬間漲紅了幾分，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可沈牧渾然不覺，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想過沒有，你能安安穩穩地跪在這裡，對著陛下提意見，講大道理，是為什麼？”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裴元身後那一群同樣面色不善的文臣。
“是因為咱們大夏的將士們，在北境邊關，用命替你們擋著鐵勒人的彎刀。沒有他們拿命去填，這上京城早就成了人家的跑馬場，你們這幫人，別說跪在這兒表忠心，怕是早就被鐵勒人一刀砍下了頭顱。”
聽到這話的裴元氣得渾身發抖：“一派胡言！將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國捐軀，本就是他們的天職！是他們的本分！”
這一聲，說得正氣凜然，擲地有聲。
身後的一眾御史和國子監的官員們，也紛紛點頭附和，看向沈牧的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一個靠著女人上位的贅婿，也配談論國之忠義？
然而，聽到這話，沈牧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而裴元和一眾大臣都愣住了，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麼。
難道自己說得不對嗎？
這可是聖人書裡寫的至理名言！
沈牧好不容易止住笑，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好一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說得太好了！老裴，我問你，你們這些當官的，難道吃的就不是陛下的俸祿？”
裴元一滯，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卻發現這話根本沒法反駁。
沈牧根本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你們拿的俸祿，可比那些沙場上賣命的將士們多得多了！既然忠君之事是本分，那行啊！”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人，臉上掛著惡魔般的微笑。
“馬上就要北征了，忠君的機會來了！我這就去跟陛下建議，此戰，就由在場的諸位大人，充當先鋒！你們俸祿最高，官位最大，理當身先士卒，為全軍表率！”
這話一出，這些大臣們直接都傻眼了！
先鋒？
讓他們這群拿筆桿子，連雞都沒殺過的文官去衝鋒陷陣？
那不是去送死嗎！
短暫的死寂之後，人群瞬間就炸了鍋。
“沈牧！你……你這是妖言惑眾！”一個御史跳了起來，指著沈牧開口就罵了起來。
“沒錯！我等文臣，各司其職！監察百官，輔佐君王，才是我們的職責！豈能與武夫相提並論！”又一個文官急赤白臉地喊道。
“衝鋒陷陣，那是軍士的職責！沈牧，你休要在此混淆視聽，亂我朝綱！”
……
這幫人，剛才還一臉慷慨激昂，嚷嚷著為國為民，一聽要輪到自己上戰場，瞬間就變了嘴臉。
看著他們的醜態，沈牧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也不生氣，就這麼樂呵呵地聽著，等他們吵嚷的聲音稍稍小了點，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各位大人，別激動嘛。”
他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的說道：“你們能站在這上京城裡，安安穩穩地彈劾這個，參奏那個，住著大宅子，領著高俸祿，享受著萬民敬仰，這一切的安逸，不都是前線的將士們，用他們的命，用他們的血，一點一點換回來的嗎？”
“你們對這些用生命給你們創造瞭如此舒適環境的將士們，就真的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連給他們立個碑，讓他們能被後人記住，都覺得是動搖國本？”
這番誅心之問，讓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官員們，一下子啞了火。
他們可以講大道理，講規矩，講祖制，卻唯獨沒法反駁這份血淋淋的現實。
沈牧看著他們變幻不定的臉色，心裡冷笑一聲。
還不夠，這火候，還差得遠呢。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了，光讓各位大人去當先鋒，好像是有點不行，畢竟你們都一把年紀了，也殺不動敵了，讓你們上了戰場，這怕是會給我大夏軍隊帶來不利的影響！”
“所以呢，我這兒，還有個更好的建議要給陛下提呢。”
這些大臣們聽到沈牧的話，不光沒有覺得沈牧是認慫了，反而讓他們有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只聽沈牧笑眯眯地說道：“我的建議就是，自今日起，凡我大夏朝堂的官員，家中子嗣，於及冠之年，入伍從軍！無故不得推脫！”
讓他們的兒子去當兵？
那可是他們全家人的希望，是未來的頂樑柱，是金尊玉貴養大的讀書人！
讓他們去那個九死一生的軍營裡，跟一群粗鄙的武夫混在一起，隨時可能馬革裹屍？
這他媽不是要他們的命，這是要斷他們的根啊！
這是要讓他們斷子絕孫啊！
“沈牧！你這個奸佞小人！你不得好死！”
“豎子！安敢如此！你是要亡我大夏的根基啊！”
“我……我跟你拼了！”
……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講什麼職責，什麼體面了。
所有的偽裝都被撕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憤怒。
就連一直強作鎮定，跪得筆直的裴元，此刻也徹底破防了。
他那張老臉扭曲得不成樣子，指著沈牧，用盡了平生所學的所有惡毒詞彙，破口大罵起來。
“狗賊！亂國殃民的狗賊！你這斷子絕孫的毒計也想得出來！老夫今日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讓你這奸計得逞！”
養心殿外，一時間，罵聲震天。
那場面，簡直比上京城最熱鬧的菜市場還要熱鬧三分。
幾十個平日裡注重儀態、自詡為國之棟樑的文臣，此刻全都撕下了偽裝，一個個面紅耳赤，唾沫橫飛，恨不得用口水把沈牧淹死。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沈牧，卻巋然不動。
他臉上甚至還掛著那懶洋洋的微笑，眼神裡沒有半分怒意。
裴元把他平生所學的所有惡毒詞彙，都罵了出來。
可是，沒用。
沈牧就那麼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一下，比直接對罵還要讓人難受一百倍！
裴元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難受得要死。
他罵累了，喘著粗氣，死死地瞪著沈牧。
“你……你……老夫如此辱你，你為何不怒？！”
沈牧眨了眨眼，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