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孤兒院（六）
這個時候的畸變怪物似乎……都還能自由行動。
為什麼？
明旭思索間看向林小滿。
林小滿問：“怎麼了姐姐？”
“它們在活動。”
她一指畸變怪物們：“和我知道的怪物並不一樣。”
“這個時候的畸變怪物……”
“能夠自由行動？”
林小滿沒反應過來：“你是說……”
“為什麼後面的畸變者怪物無法自由行動？”
明旭問：“這太奇怪了。”
林小滿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她只知道，突然有那麼一天，全世界的畸變者怪物變成了“規則怪誕”一樣的存在，它們遵循規則，只在畸變領域之內活動，然後在自己的靈源魂域之中同化汙染。
雖然當時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為畸變者怪物的突然變化，人類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並且重建文明直至今日。
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
明旭抬眼望了眼昏暗的天空，彷彿被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鉛灰色的雲層低垂，彷彿觸手可及，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街道之上滿目瘡痍，盡是一片死寂與壓抑。
明旭與林小滿走了一段很長的道路，終於在一處街道之內感受到了屏障的感覺。
而屏障之後是更加完整的街道，如果自己離開這個屏障踏出去，恐怕還會進入第三個靈源魂域。
一層又一層的靈源魂域簡直就像套娃。
離開了這個靈源魂域，還會有另外一個靈源魂域。
她到底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套娃一樣的靈源魂域？
真的要一個接著一個打破嗎？
明旭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因為光一個小雅就讓自己很頭疼了，更何況是與小雅同一時期的存在。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靈源魂域的主人都擁有權柄。
而擁有權柄的畸變怪物總是比那些普通的畸變怪物更加靈活。
因為他們擁有足夠的理智，知道怎麼隱藏自己的核心。
所以對於明旭而言，這些畸變怪物是個麻煩。
她回頭看了眼還在徘徊窺視自己的畸變者怪物們，它們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都是人類變異而成，有些看上去無害像極了人類，可實際卻佔據街道一角，將周圍的畸變者怪物的領域霸佔。
有些看上去體型龐大而且猙獰，但實際上卻異常弱小。
明旭甚至看見幾個大型的畸變怪物主動讓出自己的位置給身邊體型較小的畸變怪物。
這些畸變怪物密密麻麻的將整個城市佔領。
一眼望去，彷彿看不到邊界一樣。
這就是舊世界。
也是曾經的末日世界。
明旭心中思索間看向了周邊的建築樓盤。
雖然一小部分的建築已經成為了廢墟，但是還有大量穩固的樓盤尚在，她特地避開了這些畸變怪物的追擊，轉而找到了一處居民樓，趁著畸變怪物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進入其中隱藏起來。
為了避免這些畸變怪物闖入，明旭甚至用上了大量的鎖鏈將樓道大門封鎖起來，這樣一來，即使中途遇到其他的畸變怪物也不用擔心。
大不了直接虛化一波送走就行。
但是就在明旭上樓準備搜查線索的時候，她餘光間看見了走廊盡頭處亮起的紅燈。
“咦？”
那是……
監控攝像頭？
等等。
靈源魂域之內，所有電子裝置都會失靈，可為什麼這個靈源魂域的電子裝置還能使用？
明旭走到攝像頭之下抬眼看著對方，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隱藏在攝像頭之後的存在。
不管靈源魂域為什麼能夠使用電子裝置，但光這個攝像頭還能使用就說明了一件事——
這棟居民樓裡還有人活著。
思及此，明旭下意觀望一圈，最後帶著林小滿停在了走廊盡頭的安保室。
林小滿穿過牆壁進入安保室內，等出來的時候卻對著明旭搖了搖頭。
“裡面沒人。”
她說：“而且裡面許多的裝置也消失了，我猜他們應該是轉移了陣地。”
林小滿道：“我們不如去二樓或者三樓找找看。”
整棟居民樓擁有五層樓盤，而每一層樓都有四五戶人家，只要一個個排查下去，她們早晚能發現對方蹤跡。
但這樣一來，她懷疑那些人會害怕自己。
畢竟誰家倖存者一個一個的敲門搜尋活人的蹤跡？
而明旭這個想法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得到了驗證。
當她們排查到三樓位置的時候，林小滿果不其然看見了一群聚集在一起，面露恐懼的年輕人。
他們看上去都只有十四五歲，其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多歲。
“不要吃我們……不要吃我們……”
他們害怕的抱團，閉上眼睛張祈求。
明旭見此索性搬來一個椅子坐下，等待著這群小孩緩解緊張的情緒。
似乎察覺到明旭沒有對他們產生惡意，為首的青年睜開眼驚訝的看了眼明旭和林小滿。
見人群緩緩冷靜下來，明旭直接伸出手比數：“第一，我沒有要吃你們。”
“第二，我對你們沒有興趣。”
“第三，我不是這裡的畸變怪物。”
這話沒有毛病。
雖然她不是這裡的畸變怪物，但是她是未來的畸變怪物啊！
可惜這群少年沒有聽出她語中的意思，還以為他們是碰到了異能者或者人類。
知道自己安全之後，這群青少年便冷靜下來，為首的更是鬆了口氣，主動攀談介紹：“姐姐你好，我叫張亞，是這附近的居民之一，請問……您是外地人嗎？”
“算是吧。”
“難怪，我說怎麼沒見過您。”
張亞訴說：“姐姐你別誤會。”
“我人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廣，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因為這座城市裡的倖存者都在這裡。”
“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人了。”
明旭皺了皺眉：“你確定？”
她想了想，問：“其他樓盤之內你們去過嗎？”
“沒有。”
“那你們怎麼確定這座城市的倖存者只有你們？”
“因為他們早就離開了。”
張亞說：“那些有能力的都已經帶著家人離開了，而我們都是沒有父母的孤兒，又或者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親人朋友的孤身寡人，所以我才這麼說的。”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都已經變成了怪物。”
他說：“它們抓人、吃人，比惡魔還要可怕。”
明旭皺了皺眉，環顧了一下雜亂的屋子，果不其然在靠近電視機附近的地方看見了監控畫面。
見明旭的視線落在了畫面之中，張亞解釋：“我們只是想檢查一下居民樓裡的怪物，沒有其他想法。”
“居民樓有怪物？”
“嗯嗯。”
張亞說：“而且這個怪物還很強。”
“既然是怪物，那為什麼你們還要生活在這裡？”
明旭問：“難道你們不怕被它吃了嗎？”
張亞卻說：“不會的。”
“我們居民樓裡的怪物不會主動傷人，相反它還會保護我們。”
“咦？”
明旭有些驚訝。
“保護你們？”
“是的。”
張亞說：“因為在怪物異變之前，他曾是一個異能者，為了保護我們死後變異，最後讓我們擁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畸變怪物並不是全部都是壞的。”
明旭對此有些意外。
畸變怪物出現的初期就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而出現理智衰退的現象，在沒有執念所形成的靈源魂域之前就有怪物能夠控制自己不吃人的本能……
這個畸變怪物是擁有權柄的吧！？
明旭提出要去見那個畸變怪物。
張亞猶豫兩秒，最後還是交出了人群之中的一個十歲女孩。
“她叫袁圓，是那個畸變怪物的女兒。”
張亞說：“她可以帶你接近對方。”
畸變怪物的女兒……
明旭若有所思的看著被養得很好的袁圓，雖然是末日，但她看上去依舊乾乾淨淨，而且身上也沒有很瘦，這說明女孩被養得很好。
她伸出手讓袁圓站在自己面前。
“這裡的怪物是你爸爸嗎？”
袁圓奶聲奶氣：“我爸爸不是怪物。”
“嗯，那你爸爸在嗎？我想見見你爸爸。”
“可以哦。”
袁圓說：“但是你得等一下。”
她伸出手，開啟自己腕錶上的通訊，直接撥了過去。
在有畸變怪物的時候，這裡的通訊依舊能夠正常使用，這顯然不符合明旭的認知。
不過如果女孩的父親是個畸變怪物，而且對方能力和電裝置有關，那也就合理了。
“喂？”
腕錶對方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爸爸，有個姐姐想要見你。”
“……讓她上來。”
“爸爸不問為什麼嗎？”
袁圓憂心忡忡：“爸爸，你太單純了。”
“如果這個姐姐是壞人怎麼辦？”
明旭不禁陷入沉默。
你當著我的說我是壞人，難道就不怕我生氣嗎？
這孩子一句話就把明旭給幹無語了。
對面的男聲似乎也察覺到了問題：“袁圓，向姐姐道歉。”
“啊？”
“不能隨便說別人壞話。”
“哦。”
袁圓聞言果斷的給明旭道歉，然後說：“對不起姐姐，我不該當著你的面說你壞話。”
“我下次不敢了。”
明旭：……
林小滿：……
林小滿翻了個白眼：“臭小鬼。”
張亞等人訕訕。
畢竟他們又不是長輩，能找照顧女孩吃喝已經很難得了，至於教育？有那位畸變怪物存在，他們不適合。
袁圓也不在乎林小滿說自己，這三個字她已經聽了很多遍，除了這些年輕人之外，那些心思壞的人早就被汙染物剔除出去了。
等袁圓帶著明旭踏上五樓位置的時候，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必須由袁圓帶領。
因為她看見整個五樓都已經被血肉一樣的血管覆蓋，而這些血管宛若一條條電子燈帶亮起幽藍色的光芒，伴隨著深入，她看見盡頭小房間內融入整個地面的男人。
他的背後是密密麻麻衍生出的資料帶。
是機械人？還是……純粹的人類？
明旭一時間分不清，因為他的身體太像人，可身後的資料帶又像是機械造物。
他抬眼看向明旭。
“汙染之主。”
“你終於來了。”
明旭歪頭：“你知道我？”
她的確擁有汙染的權柄沒錯，但……一個隔了很長時間的畸變怪物知道自己？
他和對方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嗎？
“是的。”
“我知道你的身份。”
“所有擁有權柄的畸變怪物都會有所感應。”
“不過比他們幸運的是，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為什麼會選擇汙染這個世界。”
袁圓聽到這裡有些疑惑：“爸爸，你在說什麼？”
“這個姐姐……是末日的締造者嗎？”
男人垂眼撫摸女孩的面龐：“袁圓，這不是這位姐姐的錯。”
“它只是遵循了世界的法則。”
“真正錯的是人類。”
他平靜道：“人類觸犯了規則，導致了汙染之主的出現，但好在我們也找到了抵抗汙染的能力。”
明旭問：“你似乎知道很多。”
“當然。”
“那你能幫我解答疑惑嗎？”
男人笑了笑：“可以。”
“你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的權柄是資料與知識，在我身邊所有的電子裝置都可以正常使用。”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居民樓裡可以使用攝像頭監控。
明旭想了想，問：“你認識蒂娜嗎？”
“認識。”
他說：“蒂娜的權柄觀察，她不能輕易插手人類事務，所以一些不方便的事情都會交由我來處理。當初她進入資料領域時間比我早，我是後來者，所以嚴格來說，我算是她的下屬與合作伙伴。”
“……果然。”
明旭咂舌，隨後想起了蒂娜所說的藍星。
“那藍星呢？”
“你知道藍星嗎？”
“那是我與他一起締造的虛擬第二世界。”
“那些死去的靈魂都將在第二世界重現。”
男人說：“所有人都是如此，包括你身邊的小朋友。”
林小滿愣了愣。
“我？”
“是。”
男人靜靜地看著她：“像我們這種擁有權柄的存在，其實並不依賴錨點。”
“因為擁有權柄就意味著擁有力量。”
“而力量又是讓我們抵禦同化汙染的最佳辦法，所以我們與你不同。”
男人說：“我們生而為人，擁有完整的靈魂，在權柄的保護之下可以確保理智不滅，即使身軀異變，但只要自己堅定意志，我們依舊能夠活下去，更不用擔心丟失理智。”
“而你不同，你生而非人，一開始並沒有作為人類的認知，只是在渾渾噩噩間長出了適應人類軀體的大腦，那個時候，你只是一個初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