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通天河畔,萬眾矚目
聖旨一下,整個帝都徹底沸騰。
李太蒼立下軍令狀的訊息,宛如一場十二級的颶風,瞬間席捲了天啟城的每一個角落。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王公貴族,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件堪稱大夏開國以來最瘋狂的賭局。
一個畫師,揚言三日之內,解決困擾帝國百年的通天河水患。
這已經不是狂妄,而是近乎神話的宣言。
無數人湧出城門,朝著城外那條波濤洶湧的通天河而去。
他們要親眼見證,這個攪動了帝都風雲的年輕人,究竟是會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奇蹟,還是會用自己的鮮血,給自己畫上一個滑稽可笑的句號。
通天河,龍口峽。
這裡是整個通天河水患最為嚴重的地段。
兩岸山峰陡峭,河道在此處急劇收窄,洶湧的河水被擠壓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渾濁的黃浪滔天,一次又一次地瘋狂撞擊著峭壁與簡陋的河堤,水花濺起數十丈高,聲勢駭人。
河岸兩邊,臨時搭建的窩棚連綿不絕,無數面黃肌瘦的災民聚集在這裡,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麻木與絕望。
他們的家園,他們的田地,早已被這憤怒的惡龍吞噬。
此刻,他們呆滯地望著咆哮的河水,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下一次決堤。
就在這片絕望的土地上,一行人的到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太蒼一襲白衣,站在最前方,身旁跟著羽扇綸巾的諸葛亮,和一身銀甲,手按佩劍的趙雲。
他望著眼前這副末日般的景象,眉宇間一片沉靜。
“主公,水勢比情報中描述的,還要兇猛三分。”諸葛亮輕搖羽扇,聲音裡透著凝重。
“水靈之力狂暴紊亂,兩岸地脈早已被沖刷得脆弱不堪,尋常堤壩,在此處確如紙糊。”
趙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李太蒼身後半步的距離,身軀挺拔,將所有窺探的視線都隔絕在外。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和喧譁聲。
一支由華服官員和錦衣畫師組成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河畔。
為首之人,正是滿臉堆笑的工部尚書,張功。
“哎呀呀,李公子果然是雷厲風行,這麼快就到現場了,真是讓本官佩服,佩服啊!”
張功翻身下馬,帶著一大群官員走了過來,臉上掛著虛偽至極的笑容。
“陛下有旨,命我工部全力配合李公子治水,李公子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們這些人,一定全力協助!”
他嘴上說著協助,可那副看好戲的姿態,卻毫不掩飾。
他身後的那些官員和畫師們,更是個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毫不客氣地發出竊笑。
“這就是龍口峽,我倒要看看,他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就憑他們三個人?難道想用手把這河水給捧出去嗎?”
“依我看,他現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只是騎虎難下,硬撐著罷了。”
張功聽著身後黨羽的議論,心中愈發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走到李太-蒼身邊,指著那咆哮的河水,用一種“關切”的口吻問道。
“李公子,您看,這水勢如此兇猛,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不知……您打算從何處下手啊?”
“是打算先加固河堤呢?還是先疏通下游?或者,是另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奇策?”
他故意將“奇策”二字咬得很重,臉上的譏諷幾乎要溢位來。
然而,李太蒼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河邊,彷彿一尊融入了天地的雕塑。
他閉上了雙眼,將外界所有的嘈雜與紛擾全部遮蔽。
【丹青繪卷】的力量,在這一刻悄然運轉。
他的神念,沉入了一個玄妙的空間。
在這裡,不僅有諸葛亮,更有兩位身著古樸官服,面容堅毅的中年人,以及一位手持墨斗矩尺,眼神專注的老者。
正是李太蒼早已用精血繪就,卻秘而不宣的底牌。
戰國時期蜀郡太守,修建都江堰的千古水利宗師——李冰!
以及他的兒子,李二郎!
還有那位被後世工匠奉為祖師爺的木工之聖——魯班!
“孔明先生,依你之見,此地水脈癥結何在?”李太蒼的神念發問。
諸葛亮的神念化為一幅巨大的輿圖,其上星羅棋佈,正是整個通天河流域的水文圖。
“回主公。此地名為龍口,實為龍喉。地勢過於狹窄,導致水流宣洩不暢。每逢汛期,上游之水奔湧而至,盡數壅塞於此,水力激增,沖垮堤岸,乃是必然。”
李冰的神念介面道,聲音沉穩有力。
“孔明先生所言極是。治水之道,堵不如疏。此地強行修築堤壩,乃是與天地之力對抗,非智者所為。唯有分其水勢,另開其道,方為上策。”
魯班的神念則化為無數精巧的器械圖紙。
“若要開山鑿石,另闢河道,非一日之功。且兩岸山石歷經水力沖刷,內部多有裂隙,強行開鑿,恐致山體崩塌,釀成更大災禍。”
“主公以丹青繪卷創世,或可另闢蹊徑……”
幾位華夏曆史上最頂尖的大腦,在李太蒼的神念空間中,飛速地交流、碰撞,將各自領域的智慧融為一體。
外界。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太陽已經開始西斜,金色的餘暉灑在渾濁的河面上,卻帶不來半分暖意。
李太蒼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功和他帶來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他到底在幹什麼?站在這裡發呆就能讓洪水退去嗎?”
“我看他就是被這陣勢嚇傻了,根本束手無策,在這裡故弄玄虛!”
張功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哈哈,李公子莫不是被嚇傻了吧?這都過去兩個時辰了,連個屁都沒放出來一個。還說什麼三天?我看他站在這裡三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讓周圍的災民和士兵都能聽見。
“諸位都看到了吧?這就是誇下海口之人的下場!不是本官不配合,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我看,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別在這裡陪著他一起丟人現眼了。”
一名官員大聲附和道。
嘲笑聲,譏諷聲,再次響成一片。
就連那些原本還抱有一絲期望的災民,此刻眼中也只剩下更深的失望。
他們本以為,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年輕人,會帶來希望。
結果,他只是站在這裡看風景。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場鬧劇即將以李太-蒼的認輸告終時。
那個靜立了兩個時辰的身影,動了。
李太蒼猛然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他眼中彷彿有星河流轉,有乾坤倒懸!
那是一種洞悉了一切,掌控了一切的絕對自信!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他沒有說一句廢話,只是對著身後一擺手。
“鋪紙!”
諸葛亮和趙雲同時上前,將一卷巨大的,足有十丈長的空白畫卷,猛地在河岸邊的空地上鋪開!
白色的畫卷,在昏黃的暮色中,格外醒目。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要做什麼?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要畫畫?
難道真的想畫一頭神獸出來鎮壓洪水嗎?
張功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笑話!天大的笑話!他居然還想畫畫!我倒要看看,他能畫出個什麼東西來!”
在萬眾矚目之下,李太-蒼走到了畫卷之前。
他提起了一支足有手臂粗細的巨型狼毫筆,飽蘸濃墨。
筆鋒落下!
可他畫的,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那既不是威風凜凜的人物,也不是猙獰咆哮的神獸。
而是一條條……線!
橫的,豎的,斜的,彎的……
無數複雜至極的線條,在畫卷之上飛速延伸,交錯,構成了一個又一個古怪而精密的結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自詡為畫道高手的工部畫師,全都看呆了。
他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畫卷,可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什麼?
是陣法圖錄?
是某種符文?
還是……他真的已經瘋了,在紙上胡亂塗鴉?
沒人看得懂,沒人能理解。
那畫卷上的每一個結構,都透著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嚴謹而冰冷的邏輯感,與這個世界所有已知的畫道,都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