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餘波盪漾,青州震動
李太蒼的話,並不響亮。
但在這一片死寂的戰場上,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倖存者的耳朵裡。
誰贊成?
誰反對?
平淡的問句,卻帶著一種主宰生死的絕對霸道。
城牆下方,那十幾個僥倖未死,摔得斷手斷腳的畫師,聽見這句話,渾身劇烈地一顫。
他們剛剛從墜落的劇痛和同伴慘死的恐懼中回過神來,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就被這句問話,徹底擊潰了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反對?
他們拿什麼反對?
用他們摔斷的腿,還是用他們空空如也的丹田?
“噗通!”
一個離城樓最近的畫師,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掙扎著翻過身,用還能動彈的胳膊肘撐著地,朝著城樓的方向,重重地磕下了頭。
“我……我贊成!我贊成!”
他一邊磕頭,一邊涕淚橫流地嘶喊:“李大人饒命!李大人說了算!青州畫道,從今往後,您說了算!”
他的動作,他的哭喊,就是一道命令。
“噗通!噗通!”
其餘的倖存者,有樣學樣,全都掙扎著,蠕動著,朝著城樓的方向跪伏下去。
他們顧不上身上的傷痛,也顧不上畫師的尊嚴,只是瘋狂地磕頭,嘴裡發出語無倫次的求饒。
“饒命啊!李大人饒命!”
“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我們都是被王景天逼的!我們都是無辜的啊!”
“求李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意做牛做馬!”
一時間,城牆下,哀嚎遍野。
這些不久前還高高在上,視青陽城為螻蟻的畫師協會精英,此刻卑微到了塵埃裡,只為求得一線生機。
城樓之上,趙無極看著下方這幅場景,心中五味雜陳。
他轉頭看向李太蒼,後者連看都未看那些人一眼。
“趙城主。”李太蒼開口。
趙無極一個激靈,連忙躬身:“李大人,您吩咐!”
他已經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姿態放得極低。
“這些人,還有地上那個,”李太蒼用下巴指了指腳下昏死的王景天,“都交給你了。全部收押,嚴加看管,一個都不能跑,一個都不能死。”
“是!屬下明白!”趙無極毫不猶豫地領命。
他知道,這是李太蒼在給他機會,一個徹底綁上這條大船的機會。
處理這些畫師協會的俘虜,就意味著青陽城和畫師協會,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
趙無極立刻轉身,對著身後的城衛軍統領下令:“傳我命令!開啟城門,將所有幸存的畫師協會餘孽,全部抓起來,打入地牢!還有會長王景天,重點看押,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遵命!”
城衛軍們轟然應諾,士氣高昂到了極點。
他們親眼見證了這場神仙打架般的戰爭,親眼見證了他們的新主公,是如何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強大的敵人踩在腳下。
此刻,他們對李太蒼的崇拜,已經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
很快,城門開啟,一隊隊城衛軍衝了出去,將那些早已放棄抵抗的畫師們,一個個捆綁結實,拖進了城內。
一場足以載入青州史冊的戰爭,就此落下了帷幕。
但它掀起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
三天後。
青州,某座繁華城池的茶樓裡。
說書先生正唾沫橫飛地講著時下最熱門的故事。
“要說這青陽城,可真是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那畫師協會的王會長,大家知道吧?四品畫靈大師!帶著機關飛舟,浩浩蕩蕩三十多號精英,去攻打人家一個小小的青陽城!”
“嘿,你們猜怎麼著?”
“全軍覆沒!”
茶樓裡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一個外地來的客商忍不住問道:“先生,這也太誇張了吧?王景天會長我可是知道的,那可是青州畫道的泰山北斗!怎麼可能全軍覆沒?”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位客官,你這就有所不知了!那青陽城的李太蒼,根本就不是人!”
“他手底下有個軍師,姓諸葛!人家就擺下了幾條破草船,藉著大霧,就讓王景天的十萬支靈力箭矢,全射在了草船上!”
“然後呢?人家軍師羽扇一揮,借來東風,把這十萬支箭,原封不動地,又給送了回去!”
“轟隆一下!機關飛舟就給射成了一個爛篩子!王景天當場就被自己的畫靈反噬,從天上掉了下來,成了人家的階下囚!”
“這叫什麼?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整個茶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神乎其神的故事,給震得腦子發懵。
草船借箭?
借東風?
這聽起來,不像是畫師的手段,倒像是神話傳說裡的仙人法術!
“真的假的?這也太玄乎了!”
“我可聽說了,我有個親戚就在青陽城當差,他說他親眼所見!那場面,比說書先生講的,還要嚇人一百倍!”
“我的天!那這個李太蒼,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哪個隱世宗門出來歷練的麒麟子?”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整個青州都傳遍了!畫師協會這回,臉是丟到姥姥家了!會長親征,被人用自己的箭給打殘了,這簡直是千古奇聞啊!”
類似的一幕,在青州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李太蒼這個名字,伴隨著“草船借箭”和“借東風”的傳說,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青州,甚至開始向周邊的州郡輻射。
畫師協會在青州經營多年的無上權威,在這場匪夷所思的慘敗之下,轟然倒塌。
無數曾經被畫師協會打壓、剝削的中小畫師家族,在聽到這個訊息後,先是不信,隨即是狂喜!
他們看到了希望!
一個打破畫師協會壟斷,重新洗牌青州畫道格局的希望!
一時間,無數勢力都派出了自家的探子和使者,帶著厚禮,星夜兼程地趕往那個曾經名不見經傳的小城——青陽城。
他們都想親眼見一見,這位一戰封神,將王景天踩在腳下的李太蒼,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那些曾經與畫師協會深度繫結,作威作福的家族和勢力,此刻則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生怕李太蒼得勝之後,會拿他們開刀,進行秋後算賬。
整個青州的局勢,因為這一戰,變得暗流湧動,風雲變幻。
……
青陽城,城主府。
李太蒼對外界的風起雲湧,毫不關心。
他將所有的戰後安撫、城防部署、以及接待各方使者的事情,全部打包丟給了諸葛亮和趙無極去處理。
他相信以諸葛亮的智慧,足以應付這一切。
而他自己,則帶著袁天罡,來到了關押王景天的地牢深處。
地牢裡,陰暗潮溼。
王景天被粗大的鐵鏈鎖住了四肢,琵琶骨也被特製的鐵鉤穿透,徹底斷絕了他凝聚靈力的可能。
這位曾經的青州畫道第一人,此刻鬚髮散亂,面如金紙,哪裡還有半分畫靈大師的風采。
聽到腳步聲,他費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和恐懼。
“李……李太蒼……”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
李太蒼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拉過一張椅子,在牢房外坐下。
袁天罡則站在他的身後,閉目養神。
良久,李太蒼才緩緩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下青陽城?你們畫師協會,似乎對我的出現,反應過度了。”
王景天慘然一笑,笑聲牽動了傷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反應過度?呵呵……咳咳……你根本……根本不知道你所掌握的,是什麼樣的力量……”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你們的目的。”李太蒼的指節,輕輕敲擊著椅子的扶手,每一下,都敲在王景天的心上。
王景天喘息了半天,似乎是在權衡。
最終,他眼中的掙扎,化作了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你這種畫法,是禁忌!是絕對不被允許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力量!”
“哦?”李太-蒼終於有了一絲興趣,“誰不允許?”
王景天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李太蒼,一字一頓地說道:“是‘上界’!是賜予我們畫道力量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宗門!”
“我們的力量體系,我們畫師協會的一切,都源自於那個宗門的恩賜!而你們這種……這種憑空創造,無中生有,彷彿創世一般的畫法,被那個宗門,列為最高等級的禁忌!”
“任何發現這種禁忌力量的人,都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抹殺!否則,我們整個青州分會,都會被上界宗門,直接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