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會長之怒，怒濤海龍
“審判我？”
李太蒼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嘲諷。
“王會長，你……也配？”
一瞬間，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城牆上，那些剛剛被王景天威壓震懾得癱倒在地計程車兵，那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百姓，甚至連天上飛舟上那些不可一世的協會畫師，都集體失聲。
死寂！
一種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表情，看著城樓上那個孤零零站立的身影。
他……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竟然在反問畫師協會的會長，配不配審判他？
瘋了！這個叫李太蒼的傢伙，絕對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趙無極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一頭從城牆上栽下去。他好不容易才撐住牆垛，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完了！徹底完了！
這句話一出口，就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這已經不是挑釁，這是當著整個青州的面，把王景天的臉按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
“哈哈……哈哈哈哈！”
天空之上，王景天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怒極反笑的狂笑聲。
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森然與殺機，讓下方的每一個人都感覺自己置身於冰窟之中，從骨子裡透出寒意。
“好！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豎子！”
王景天連說三個“好”字，每一個字都讓天空中的氣流變得更加狂暴。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本座執掌青州畫道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般不知死活的東西！”
“也罷！既然你急著找死，本座就成全你！”
他不再多說半句廢話，因為任何言語，都無法洗刷他此刻所受的奇恥大辱！
唯有絕對的力量，唯有將眼前這個狂徒連同整座城池一起碾成齏粉，才能重新樹立畫師協會不容侵犯的威嚴！
王景天猛地一甩長袖，一卷散發著滄桑古樸氣息的畫卷，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他一把抓住畫卷，雙臂用力，猛地向兩側一展！
“《怒濤海龍圖》——現！”
轟——！
畫卷展開的瞬間，整個世界都變了！
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滔天水汽，憑空出現，瞬間席捲了方圓數里的天空！
空氣中瀰漫開一股鹹腥的海風味道，溫度驟然下降，天色變得更加陰沉，彷彿從晴空萬里，瞬間被拉入到了暴風雨夜的無盡深海！
眾人頭頂之上，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竟然出現了一片洶湧的波濤！
那不是幻象！
那是真實不虛，由精純至極的靈力所化的真實海浪！每一朵浪花，每一次拍擊，都蘊含著足以拍碎山岩的恐怖力量！
青陽城，一座內陸城市，此刻的天空，卻變成了一片汪洋！
這神仙般的手段，徹底擊潰了城中百姓最後的心理防線。
“吼——！”
就在眾人被這“畫中天地”的偉力所震撼，無法言語之時，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從那片天空海洋的深處，咆哮而出！
音波化作肉眼可見的漣漪，橫掃四方！
城牆上無數的磚石“咔嚓咔嚓”地裂開，一些離得近計程車兵，更是直接被震得七竅流血，當場昏死過去！
緊接著，一個碩大無朋的青色龍頭，猛地從海浪中探出！
然後是長長的龍頸，覆蓋著堅實鱗甲的龍身，以及那如同鋼鞭般有力，攪動風雲的龍尾！
一條長達百米，完全由磅礴靈力構成的青色巨龍，咆哮著，從畫卷中徹底掙脫，盤旋在了機關飛舟的上空！
這，就是四品“畫靈”的真正力量！
畫中生靈，賦予其“靈”！
這條怒濤海龍，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畫作，它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暴虐意志與毀滅本能！
它的每一片鱗甲，在昏暗的天光下都折射出金屬般的光澤，清晰可見。那雙巨大的龍目之中，閃爍著靈動而殘暴的兇光，它死死地盯著城樓上的李太蒼，鼻孔中噴出兩道白色的氣箭，將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起來。
它散發出的威能，是如此的恐怖，以至於它身周的空間都開始出現細微的漣漪與裂痕。
彷彿只要它一個擺尾，就能將下方這座在它眼中渺小無比的青陽城，徹底從地圖上抹去！
“是會長的‘怒濤海龍’！天吶！會長竟然動用了這幅代表作！”
“四品畫靈！這才是真正的畫道巔峰啊！那小子完了！他連給會長提鞋都不配！”
“殺了他！用龍炎將他燒成灰燼！”
機關飛舟上的畫師們，在最初的震撼過後，爆發出了一陣陣狂熱的歡呼。
他們看向王景天的背影，充滿了崇拜與敬畏。再看向那條盤旋的巨龍，又轉為興奮與嗜血。
在他們眼中，下方的李太蒼，已經是一個死人。
而城內的景象，則完全是另一番地獄般的場景。
“龍！是真的龍啊！”
“跑啊！快跑！城要破了！天神要滅世了！”
恐懼壓倒了一切。
無數的百姓哭喊著，尖叫著，從房屋裡衝出來，漫無目的地朝著城門的方向瘋狂逃竄。
人擠人，人踩人，街道上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孩童的哭聲，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末日悲歌。
趙無極呆呆地看著天空中那條猙獰的巨龍，感受著那股幾乎要將自己靈魂都壓碎的龍威，心中只剩下無盡的苦澀與絕望。
無力！
一種徹頭徹尾的無力感，包裹了他。
別說他手下那幾千個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城衛軍，就算他擁有五萬，十萬大軍，又能如何？
對著這條能飛天，能噴吐毀滅能量的巨龍，凡人的軍隊，再多也只是一個笑話。
他知道，就算把青陽城所有的兵力，所有的資源，所有的畫師全都填進去，恐怕也傷不到那條龍的一根毫毛。
這就是畫道世界的殘酷現實。
在高階畫師面前，數量，沒有任何意義。
王景天十分滿意自己造成的這一切。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看到，膽敢忤逆他的下場！
他居高臨下，如同審判世人的神明，一臉傲然地俯瞰著腳下那隻在他眼中，已經和死人無異的螻蟻。
“李太蒼！”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威壓，而是帶著一絲貓戲老鼠般的戲謔。
“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跪下，對著本座的飛舟，磕九個響頭！然後，當著全城人的面，自廢畫脈！將你那身邪門歪道的修為，盡數散去！”
“如此，本座可以大發慈悲，饒你一條狗命！”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變得無比殘忍。
“否則，今日，這青陽城，這滿城的賤民，便為你陪葬！”
轟！
這句誅心之言，比那條巨龍帶來的視覺衝擊，還要更加沉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他不僅要殺李太蒼，他還要在殺死他之前，先誅他的心！
他要把“全城百姓因你而死”的這口黑鍋，死死地扣在李太蒼的頭上！讓他成為青陽城的千古罪人！
趙無極身體一晃，他看向李太蒼，嘴唇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想求李太蒼，為了全城百姓，認了吧。
可他也知道，自廢畫脈，比死還難受。
城牆上，那些還能動彈計程車兵，也都用一種混合著恐懼、哀求、怨恨的複雜眼神，望向了李太-蒼。
一時間，李太蒼成了全城的焦點，也成了全城的罪人。
所有人都認為，他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跪下，像狗一樣活。
要麼，站著，拉著全城人一起死。
這是一個絕境，一個沒有任何生路的死局。
然而，就在這山雨欲來，萬眾絕望的時刻。
面對著天空中的神龍，面對著腳下混亂的城池，面對著王景天那志在必得的宣判。
李太蒼，卻笑了。
他沒有再去看天上那條耀武揚威的巨龍，彷彿那足以毀天滅地的存在，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他緩緩地轉過身，在一片錯愕的注視下，對著身旁那位自始至終都淡然自若，手持羽扇的白衣書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然後，他用一種輕鬆寫意的口吻，說出了一句讓王景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的話。
“軍師，該你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