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半兵衛的記憶殘片
夜晚，碇真嗣來到了廢棄村莊，這裡因為失去了人氣而變得殘破無比如同鬼域。
碇真嗣一邊和半兵衛對話一邊走在這幾乎接近腐朽的泥濘道路上。
路上隨處可見的枯葉和破敗的痕跡。
聽著腦海裡的話，碇真嗣搖搖頭否認了半兵衛的想法。
“或許曾經是過，但物是人非，人總會變的”
半兵衛沉默了。
它輕聲道。
“如此嗎，後面的事情我似乎已經想起來了”
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個曾經在戰場中宛如惡鬼般的男人頓時囁嚅不止。
或許是時間模糊了記憶，讓半兵衛也漸漸喪失了那份對抗悲痛的恐慌，開始直面自己的內心。
也或許是在小哥身邊，半兵衛第一次如此脆弱而又恐慌的表達著自己。
碇真嗣默默的聽著腦海中半兵衛的話，腳下的枯葉，風颳殘枝發出的嗚嗚聲都成了半兵衛的配樂。
過了好久，碇真嗣在眼前這個村莊裡難得乾淨的房屋前停下腳步。
半兵衛囁嚅的說著過去的故事。
碇真嗣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他推開房門輕聲道。
“半兵衛，你認為是你在逃避這些記憶，還是這些記憶在逃避你呢”
半兵衛被問住了，他怔怔的聽著小哥的聲音。
碇真嗣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腦海裡傳來半兵衛茫然的聲音。
“我不知道”
碇真嗣搖搖頭。
“你知道”
他捏了捏自己那不太真實的手掌觸感後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半兵衛，這是你的記憶，也許一切都會按原計劃進行”
說到這裡碇真嗣頓了頓，似乎明白接下來的話會有些殘酷。
“等到記憶正式開始時，我想你會重新接管你自己的身體，而我則會回到你的腦海中”
聽到小哥的話，半兵衛怔怔的透過碇真嗣的視線看著眼前無比發亮的月亮。
殘月有些淒厲的模樣在他眼中迴旋。
他突然慘白一笑。
“原來如此嗎，最後還是必須靠我自己一人面對過去”
碇真嗣搖搖頭。
“至少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他想了想。
將腰間的葫蘆卸下。
“還記得之前你帶給我的記憶嗎，那個時候其實你也能感覺到一部分吧”
半兵衛沉默了一會回覆他。
“是的”
碇真嗣將身體靠著牆壁，眼前是潔白如玉的半月。
“那個時候最後還是半兵衛你的提醒才能讓我在最後醒過來”
半兵衛沒有說話，雖然那次的確有他的功勞。
但小哥的心智堅韌則佔了很大一部分。
月光落在殘破房屋內，碇真嗣想試試能不能變出濁酒來。
可稍微嘗試了一下發現不行後就放棄了想法。
“半兵衛，無論什麼情況我都會陪著你的”
半兵衛緘默的點點頭。
“小哥，既然後面會換回來的話現在我們就交換吧”
碇真嗣一愣。
隨即輕聲道。
“你確定了嗎”
半兵衛點點頭。
碇真嗣聞言也不再墨跡，他閉上眼睛將身體重新還給了半兵衛。
半兵衛也沉下心來再度接手了這個無數次讓他感到噁心的軀體。
他沉默的跪坐在地上手掌向下握住了腰間的刀。
碇真嗣則是在腦海中平靜的看著他。
同為不死糾纏之人，碇真嗣無比清楚的能明白對方的感受。
特別是對當方最開始只是一個被拋棄的普通人，然後卻因為不死獲得一切又失去了一切。
這種被詛咒的感覺讓碇真嗣更是感同身受。
想當初他最開始進入葦名國時的表現甚至連吉田太郎的一半都比不上。
他甚至只是在徹底失去一切後才正式有了拿起刀的想法。
碇真嗣搖了搖心神將雜亂的思緒趕出腦海。
他看著沉默的半兵衛只是不斷的磨砂著手中的利刃。
這把刀刃應該就是田村賜給他的武器，也是賦予半兵衛再造之人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這件東西可以說是讓半兵衛重新活了過來。
但又讓其再度死去。
半兵衛突然起身，他看了一眼小哥精心挑選的房間輕聲道。
“我們該上路了小哥，下一段記憶要開始了”
碇真嗣點點頭。
“走吧”
半兵衛呼了一口氣，突然一個犀利的轉身見切，隨著房子一同被切成兩半的還有那陰影里正發出慘叫的怪物。
碇真嗣一愣，他剛才竟然完全沒注意到對方。
半兵衛插刀入鞘恍惚道。
“這就是那些傢伙搞出來的餘孽”
碇真嗣雖然疑惑但是並沒有發出詢問。
房屋轟然倒塌的聲音激起了一大片烏鴉。
半兵衛踩上碎葉重新朝著村莊之外走去。
想起後面會發生什麼，半兵衛眼裡閃過一絲刺痛，隨即又閃過無與倫比的堅毅。
他要像小哥那樣勇敢的面對才行。
想起小哥在葦名國完成的那些事，半兵衛頓時充滿了勇氣。
雖然他做不到和小哥一樣，但被小哥肯定的他絕不會再次逃避了。
寂靜的樹林裡只有半兵衛腳踩枯葉前行的聲音。
他看著遠處的大山，不由得呼了一口濁氣向那裡趕去。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走到那個地方時剛好是上午，所以，明天早上剛好能走到那個地方。
不遠處濃密的森林裡枝葉狂顫亂動，似猿非猴的叫聲無比恐怖的從那裡傳出。
感受到周圍的動靜，半兵衛警惕的握住了手中的殘刃。
碇真嗣開口問道。
“那些是什麼”
半兵衛繼續前行，他抿了抿嘴唇。
“那種怪物的原形，有人想用那種怪物得到不死的秘密，甚至開始在人類身上開始研究”
“因此造下了大量孽業”
“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就是比那種怪物更為醜陋的人心”
周圍烏黑一片的環境沒有阻止半兵衛的腳步。
他一邊和碇真嗣交談著一邊離開了這裡。
身後，一顆高聳入雲的大樹上陡然亮起了一雙赤紅色的眼睛，隨後是兩雙，三雙，然後不計其數的恐怖眼睛在樹林裡爭先恐後的亮了起來。
隨著便是一道大到讓人無法察覺具體身形的巨猿出現，它睜開血紅的雙眸從樹洞裡走出，看著遠處半兵衛消失的蹤跡，它微微低吼幾聲，身邊似猿非猴的怪物群頓時欺身跟蹤而上。
而那恐怖的巨猿則是慢慢消失在陰影之中。
巨大的樹葉搖晃，似乎能察覺到某個恐怖巨獸移動的聲音。
半兵衛也不由得警惕的微微眉頭一皺，他看著身後遠處的森林不由得屏氣凝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