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恐懼的巨眼
咚！！！！
一聲前所未有的、彷彿就在耳畔炸開的恐怖巨響傳來！整個大地如同波浪般劇烈起伏！恐怖的陰影如同幕布般籠罩而下！那蘊含硫磺與星辰腐朽氣息的威壓，幾乎要將他們的靈魂碾碎！
小幽爆發出最後的速度，猛地撞開那片暗紫色的藤蔓！
噗通！
三者如同滾地葫蘆般，狼狽不堪地摔進了那個狹窄、陰暗、散發著陳腐氣味的洞口！
就在他們摔進去的下一秒——
轟隆隆隆——！！！
一隻無法形容其大小、覆蓋著漆黑厚重鱗甲、縫隙中流淌著熔岩般暗紅光芒的恐怖巨足，如同天罰般，狠狠地踐踏在他們剛才停留的位置！
大地如同脆弱的蛋殼般轟然塌陷、崩裂！形成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腳印深坑！衝擊波裹挾著泥土、碎石和燃燒的殘骸，如同海嘯般向四周席捲而去！
那隻巨足的主人似乎停頓了一下，熔岩般的目光掃過被踩碎的廢墟，似乎在疑惑那微弱卻令它不快的“小蟲子”氣息為何突然消失了。它那龐大到遮蔽天空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這片區域徹底籠罩。
狹窄、陰暗的洞穴深處，林一凡、小幽、靈靈死死擠作一團，連大氣都不敢出，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被凍結了。
洞口外，那毀滅的化身，近在咫尺。
洞穴深處，時間彷彿被那近在咫尺的恐怖威壓凝固成了堅冰。
林一凡、小幽、靈靈，三者如同被澆築在黑暗中的雕塑，死死擠在狹窄、充斥陳腐氣味的空間裡，連最微弱的呼吸都幾乎停滯。
洞外，那覆蓋著漆黑鱗甲、流淌熔岩光芒的恐怖巨足，就踏在他們方才停留之地。大地崩裂的轟鳴餘波尚未完全散去，碎石和塵土如同細雨般從洞穴入口處簌簌落下。每一粒落石的聲響，都如同喪鐘敲擊在他們的心臟上。
沉重的、令人靈魂戰慄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潮水，透過狹窄的洞口，源源不斷地湧入這方小小的避難所。空氣變得粘稠而灼熱，帶著硫磺與某種星辰腐朽後的惡臭。林一凡感覺自己的顱骨彷彿要被這股無形的壓力碾碎，左肩斷口的劇痛在這等威壓下幾乎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靈靈蜷縮在他和小幽之間，小小的身體僵硬如鐵，只有微微的顫抖透露出極致的恐懼。
小幽的狀態最為奇特。它受傷的身體緊繃著，幽暗的皮毛下，那些星河紋路不再閃爍，而是徹底內斂，彷彿將自身所有的氣息都死死鎖在了體內。它那雙星璇之眼在絕對的黑暗中依舊散發著微不可察的冰冷銀光，死死盯著洞口的方向，充滿了極致警惕下的絕對靜止。靈魂連結中傳來的不再是暴躁或食慾，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面對天敵時的偽裝與蟄伏，如同最老練的獵手在潛伏，又像是獵物在祈禱不被發現。
呼——哧——
一聲沉悶到無法形容的、彷彿颶風穿過峽谷的呼吸聲，從洞穴外極近的地方響起。帶著滾燙的熱流和濃郁的毀滅氣息，灌入洞穴，吹得林一凡破爛的衣衫獵作響，幾乎要將他掀飛出去！
那恐怖的存在，就在洞口外！它停下了！它在感知！在搜尋！
林一凡的心臟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破胸膛。他死死咬住牙關，口腔裡充滿了血腥味，完好的右手五指深深摳入身下冰冷潮溼的泥土裡。不能動！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思維的波動都要停止！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洞外的呼吸聲緩慢而規律，每一次吸氣，都彷彿要將周圍的光線和生機全部抽空，每一次呼氣，則帶來熔岩般的灼熱和死亡的惡臭。沉重的威壓如同磨盤，緩緩碾壓著洞穴內每一個生靈的神經。
林一凡的視線開始因缺氧和劇痛而模糊，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徘徊。他只能憑藉最後的本能，死死維持著身體的靜止。
突然，那規律的呼吸聲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一種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的“嘶嘶”聲響起。彷彿有什麼巨大無比的東西，正在極其緩慢地、貼近地面……嗅探？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瞬間席捲林一凡全身！它可能在用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感知地面的殘留氣息！他們剛才逃入洞穴的痕跡雖然短暫，但並非無跡可尋！
完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
嗡！
林一凡左手腕處，那原本因小幽血液的“冰封”和恐怖威壓而暫時沉寂的斷口，突然毫無徵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靈魂般的悸動！
是那滴滲入他傷口的、屬於小幽的寂滅星幽之力！它似乎被洞外那同屬高階、卻更加恐怖暴戾的氣息所刺激，突然變得極度活躍起來！
一層微弱的、閃爍著幽藍星點和暗金殘芒的“冰晶”，再次在他左肩斷口處浮現，並且不受控制地向外散發出一絲極其微弱、卻與洞外氣息隱隱呼應、又帶著截然不同特質的冰冷波動！
這波動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此刻絕對寂靜、絕對壓抑的環境下，對於洞外那恐怖的存在而言，無異於黑暗中的一點星火！
吼——！！！
一聲低沉、卻蘊含著被戲弄般暴怒的咆哮，猛地炸響！比之前的任何聲音都要接近！洞穴劇烈震動，更多的泥土和石塊落下！
一隻巨大無比、燃燒著暗紅色熔岩紋路的恐怖豎瞳，如同地獄之眼，猛地貼在了那狹窄的洞穴入口處！冰冷、瘋狂、充滿毀滅慾望的視線，如同實質的探照光柱，狠狠射入洞穴深處，瞬間將擠作一團的三個渺小身影籠罩！
被發現了！
絕對的死亡降臨！
林一凡的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剎那——
“啾——！！！”
被小幽塞在脖頸皮毛裡、一直恐懼僵硬的靈靈，似乎被那地獄之眼的注視徹底激發了潛能，發出了一聲尖銳到撕裂耳膜的、與她體型完全不符的啼鳴！
她額頭中央，那枚早已黯淡無光的古老符文印記，在這一刻，如同迴光返照般，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熾烈的一道銀白色光芒！
這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極其純粹、極其古老的月影狐本源氣息！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最後一根火柴，微弱，卻瞬間吸引了那恐怖豎瞳的全部注意力！
月影狐！半步神明血脈！這對於任何獵食者來說，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那豎瞳中的暴怒瞬間被更加貪婪的食慾所取代！一條巨大無比、分叉的、滴淌著熔岩般唾液的暗紅色舌頭，如同巨型攻城錘，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猛地向洞穴內捅來！它要先將這散發著誘人氣息的小東西卷出去！
“不！！！”林一凡目眥欲裂，完好的右手本能地想要去抓靈靈！
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一直保持絕對靜止蟄伏的小幽，在那地獄之眼貼上來、靈靈爆發月華、恐怖舌頭捅入的電光石火間，動了！
它不是撲向洞口，也不是保護靈靈。
它那一直死死鎖定洞口的星璇之眼中，猛地閃過一抹極其人性化的、冰冷到極致的決絕和……算計？
就在那恐怖舌頭即將卷中靈靈的前一瞬——
小幽猛地張開嘴，不是咬向舌頭，而是對準了洞穴內側某處看似毫無異常的、覆蓋著厚厚苔蘚和真菌的洞壁！
一股凝練到極致的、帶著寂滅氣息的幽藍能量束，如同精準的鐳射，從它口中噴出，瞬間擊中了那片洞壁！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面洞壁被幽藍能量擊中的瞬間，並沒有爆炸，而是如同水波般盪漾起來！苔蘚和真菌瞬間枯萎分解，露出了後面——一個僅容一人透過的、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處的狹窄裂縫！一股更加陰冷、帶著地下河潮溼氣息和某種陳腐金屬味道的氣流，從裂縫中猛地倒灌而出！
這個洞穴，竟然還有另一個隱藏的出口？！小幽早就發現了？它一直在等待時機？！
“進去！！”
一道冰冷、急促、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意念，透過靈魂連結，如同鋼針般狠狠刺入林一凡幾乎停滯的意識！
與此同時，小幽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將叼著的林一凡和藏在皮毛裡的靈靈，狠狠甩向那個剛剛開啟的黑暗裂縫！它自己則藉助這股反作用力，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迎向了那捅入洞穴的、滴淌著熔岩唾液的恐怖巨舌！
它不是去攻擊，而是——主動將自己送向了那巨舌！
在小幽與那巨舌即將接觸的剎那，它身上所有的幽藍光芒極度內斂，然後……轟然爆發！
但不是攻擊性的爆炸，而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空間扭曲般的波動！它周身流動的星河紋路瘋狂閃耀，將它小小的身影變得模糊不定，彷彿要從這個空間層面暫時“隱匿”！
它要用自己作為誘餌，用這種特殊的方式，短暫干擾那恐怖存在的鎖定，為林一凡和靈靈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小幽！！！”林一凡的嘶吼被淹沒在洞穴的震盪和巨舌破空的尖嘯中。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飛起來，視線天旋地轉，最後看到的畫面，是那條恐怖的熔岩巨舌猛地一捲，將爆發出空間波動、身影模糊的小幽徹底吞沒！然後毫不停滯地繼續向他掃來！
下一秒，林一凡抱著靈靈，重重摔進了那條黑黝黝的、散發著陰冷氣流的狹窄裂縫之中！
強烈的撞擊和翻滾瞬間襲來！
身體在粗糙尖銳的岩石上瘋狂碰撞、摩擦，左肩斷口處的“冰晶”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劇痛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黑暗。
急速的下墜。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岩石滾落的轟鳴。
最後的意識裡，只剩下小幽被巨舌吞沒前，那雙星璇之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而決絕的光芒，以及洞外那聲更加暴怒、彷彿到嘴的獵物耍了花招的、震徹整個地底的恐怖咆哮……
然後，一切歸於無盡的黑暗與翻滾。
地心引力的瘋狂拉扯與無邊黑暗持續了彷彿一個世紀，又或許只有一瞬。
林一凡的意識在劇痛和翻滾中徹底支離破碎，唯一殘留的感覺是冰冷——刺骨的、無處不在的、帶著濃重水汽和鐵鏽味的冰冷。
轟隆！
最後一下沉重的撞擊，幾乎將他殘存的意識徹底震散。冰冷的液體瞬間從口鼻耳目倒灌而入，嗆入肺腑的窒息感強行刺激著神經末梢。
水！大量的水！
他正沉在一條湍急、冰冷的地下暗河裡！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完好的右手瘋狂地划動，殘破的身體在冰冷的水流中掙扎。左肩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層由小幽血液凝結的“冰晶”在劇烈撞擊和水流沖刷下已經佈滿裂痕，絲絲縷縷的鮮血正重新滲出，在漆黑的水中化開淡紅的霧絲。
“靈靈！”他在心中吶喊，冰冷的河水讓他無法出聲。右手慌亂地在水中摸索。
一個毛茸茸的、同樣在拼命掙扎的小身體撞入他懷中。
是靈靈！她還活著！
林一凡心中稍安，右手死死摟住小狐狸，奮力向上劃去。
噗哈——！
頭顱終於衝出水面，他貪婪地、劇烈地呼吸著冰冷而潮溼的空氣，咳出大口大口的河水。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只能憑藉水流聲和觸感判斷身處何方。
這裡似乎是一條極其寬闊的地下河道，水流湍急，水溫低得可怕。空氣沉悶，瀰漫著水腥味、鐵鏽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腐氣息。遠處，隱約有微弱的光源，並非自然光，而是一種幽藍色的、如同鬼火般的苔蘚，稀疏地附著在遠處高聳的洞壁之上，提供著極其有限的照明，反而讓這片地下世界顯得更加陰森詭異。
“一凡哥哥……”靈靈的聲音虛弱不堪，緊緊扒著他的肩膀，渾身溼透，冷得瑟瑟發抖。
林一凡環顧四周，心沉了下去。他們被衝到了這條暗河的中央，距離任何可能的岸邊都極其遙遠。以他現在的狀態，帶著靈靈，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湍急冰冷的水流中堅持到靠岸。失血、劇痛、寒冷正在迅速帶走他體內最後的熱量和力氣。
而更讓他心頭冰冷的是——靈魂連結。
他與小幽之間的那道冰冷而堅韌的連結，變得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彷彿隨時會徹底斷裂。連結那頭傳遞來的，不再是清晰的意念，而是一種混亂、痛苦、被強行禁錮和……吞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