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次照面
人群中，有那訊息靈通的，已經開始向旁邊不明所以的人小聲解釋起來。
“哎，你們瞧，那不是李保勝嗎？”
“他找劉永志做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前陣子，劉永志那小子，把他家的老宅子給輸給了李海帶兄弟倆！”
“後來啊，有人說聽見李海帶他們兄弟倆在家裡慘叫，說是腿都斷了！”
“現在李保勝找上劉永志，莫非……莫非這事兒跟劉永志有關？”
各種猜測和議論聲此起彼伏，人群越聚越多，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擠在遠處，眼神裡全是看熱鬧的興奮，都想知道這中間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八卦。
劉永志平靜地站在原地，目光迎向緩步走來的李保勝。
他心中清楚，這一遭，怕是躲不過去了。
李保勝走到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那雙帶著審視的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說不清是何意味的笑容。
“後生，咱們可有好些年沒怎麼說過話了。”
“你還記得我不？當年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這話語，聽似尋常，甚至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親近。
可劉永志卻從中聽出了一股子倚老賣老的味道。
這是打算先拿輩分壓他？
他面上不動聲色，語氣也還算平和。
“李叔，您老記性真好。”
“不知道李叔找小子我，是有什麼指教？”
李保勝看顧澤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他，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小子，幾日不見，倒像是換了個人。
以前那個劉永志，見到他哪個不是低眉順眼的。
他冷哼一聲，語氣也沉了下來。“指教談不上。”
“只不過是一些過來人的經驗罷了。”
顧澤輕輕點了點頭，面上依舊平靜無波。
“您說，我洗耳恭聽。”
李保勝見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臉色更是發冷。
他心中暗罵，這小子是真不怕還是假不怕？
“年輕人就是膽氣盛。”
“不過這人吶，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少不了親戚朋友的幫助。”
“平時還是多跟村裡人好好相處，大家關係好才會在困難的時候出手相助啊。”
這話裡話外的敲打，顧澤聽得明白。
無非是說他得罪了李家，以後在村裡不好過。
他微微一笑，語氣卻不卑不亢。
“您說的對。”
“咱們海帆村本來也不大，鄰居之間更應該互相幫助才是。”
“千萬不能隨便欺負別人，不然傳出去了，在村子裡的名聲可就臭了。”
這話一出，李保勝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這小子，竟然還敢拐彎抹角地諷刺他李家！
他伸出手指，指著顧澤，氣得有些發抖。“好樣的！”
“真是好樣的！”
“本來我還想著今天你服個軟，小懲大誡一番也就夠了。”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澤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
“我現在正年盛，骨頭自然是有點硬。”
“不過我還是講理的，如果我有什麼做得不對，歡迎李叔隨時批評。”
他這話，看似客氣，實則寸步不讓。
李保勝胸口一陣起伏。
跟這小子費口舌，簡直是自討沒趣。
他今天來，本是想探探這小子的底，順便施壓，讓他知道厲害。
沒想到反被不痛不癢地刺了幾下。
兒子的事，現在還不能聲張，傳出去李家的臉面何存？
再留在這兒，只怕會更受氣。
李保勝猛一甩袖子，掉頭就走。
顧澤看著他氣沖沖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訝異。
這就走了？
倒是比他預想的要乾脆。
不過，不管李保勝打什麼主意，他都接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如今只想安穩度日，贖回老宅，給海燕和孩子一個家。
誰要是敢阻攔，他絕不退讓。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小船上。
馬達聲再次響起，漁船載著他和滿滿一船的柴火，漸漸駛離了碼頭，朝著白島的方向開去。
周圍那些原本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好戲的村民，見李保勝怒氣衝衝地來，又怒氣衝衝地走，中間顧澤也沒見怎麼著，啥熱鬧也沒看著。
一個個頓感無趣，便也都三三兩兩地散了。
孫秀麗遠遠瞧見自家當家的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臉上帶著幾分急切。
“當家的，事情怎麼樣？”
“你教訓劉家那小子了嗎？”
她一想到自家兩個兒子被打斷腿，至今還躺在床上哼哼，心裡就恨得牙癢癢。
李保勝此刻臉色依舊難看，冷著一張臉。
“本來我還想給他的臺階下。”
“只要他能主動向海帶、海米賠禮道歉，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他原本是這麼盤算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誰想到這小子竟然嘴硬得很，還敢威脅我！”
李保勝越說越氣，聲音也揚高了幾分。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是不是真有他嘴巴那麼硬！”
李保勝說完，便一甩袖子，掉頭又出了門。
孫秀麗心裡一緊，自家男人這怒氣衝衝的樣子，別是又要去尋劉永志的晦氣。
她急忙追了出去，揚聲喊他。
“當家的，你去哪兒？”
李保勝此刻滿腔怒火，哪裡還聽得進勸。
他頭也不回，悶著頭大步流星地走遠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這劉永志，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李保勝在海帆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被一個小輩這麼指著鼻子教訓過。
這口氣，他咽不下！
不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他就不姓李！
孫秀麗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跺了跺腳，滿臉的愁容。
這老頭子，脾氣怎麼就這麼犟呢！
劉永志載著滿滿一船的木柴，漁船破開水面，很快就返回了白島。
他將船穩穩地靠在簡易的停泊處，然後一趟趟地將木柴搬運下來，整齊地堆放在燈塔的背面，選了個既能避風，又不至於太過潮溼的地方。
做完這些，他出了一身薄汗，便走到不遠處的小水潭邊，掬起清冽的潭水沖洗了一番，這才覺得清爽了許多，然後才慢慢走回燈塔裡。
燈塔內，王海燕正坐在門口的矮凳上，藉著門外透進來的天光做著針線活。
她手中拿著一塊鮮亮的大紅色布料，正在細細縫製一件嬰兒的小衣裳，那顏色瞧著就喜慶，做成小小的一團，顯得格外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