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獄卒
“砰！”
建昌縣大牢離的最近的一家醫館被鐵錘一腳狠狠踹開，麻子更是二話不說，衝進後間，將醫館裡的坐堂郎中從被子裡面給揪了出來，惹得裡間女人的驚叫連連。
話說先前在大牢裡面看見薛仁業的慘狀之後，三人沒有半點猶豫立即開啟牢門，麻子伸手試了薛仁業鼻息，好在還沒斷氣，當即不敢怠慢，立即讓鐵錘背起薛仁業便衝出了大牢，而他和蒼狗兩人則是架起看起來已然瘋傻了的蘇天壽緊緊跟在鐵錘的後面。
“幾位差爺，你們這是……”郎中被揪出來以後見是縣衙大牢的獄卒，頓時戰戰兢兢的問道。
麻子一臉的兇樣，喝道：“大半夜的找你還能有什麼鳥事，快點給老子救人！”
醫館裡的油燈已被蒼狗點燃，郎中自然也看到了薛仁業和蘇天壽，不過看到薛仁業滿臉是血的慘狀還是被嚇了一跳，不過相比起麻子那張惡鬼臉，郎中還是哆哆嗦嗦的上前，平了一口心氣，然後將手指搭在了薛仁業的腕脈上面。
過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郎中才將手指受了回來，然後走到藥櫃前取出一瓶藥粉，掀開薛仁業的頭髮，小心翼翼的塗抹在在傷口之處，又取來白布做了簡單的包紮，最後才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
“如何？”麻子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薛仁業的死活現在甚至可以說已然關係到了他的身家性命，如果最終當真不治，他確實打算帶著一家老小先回鄉下避避風頭再說，他一個小小的獄卒，還經受不起薛家狂暴的怒火。
郎中捋了一把鬍鬚，似乎是打算故作高深狀，卻被急性子蒼狗一把抓住衣領吼道：“如何！”
“這位公子腦部受到重擊，身上還有不輕的傷，黃某雖然稍作處理，但能不能醒過來轉危為安，黃某醫術淺陋，委實沒有太大把握……”
“廢物……”蒼狗噴了一句又把其拽到蘇天壽身邊喝道：“他呢？”
黃郎中再次搭脈，然後又盯著蘇天壽的眼睛看了一會，道：“這位公子受驚過度以至於神智不清，已然瘋了……”
“我他娘知道他瘋了，我就問能不能治！”
“這……非醫者所能為，能否恢復如初，只能靠他自己……”
麻子身軀一晃，只覺得頭皮發麻，該死的周老六，自己作死也別連累他們一起啊，如今可如何是好！
這事是瞞不住的，蘇薛兩家雖然是商戶，但又豈是尋常商賈，真要出手對付他們這種小卒子，不要說是買兇，光是兩家的護院就足以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吳城鎮上謠言四起的時候，轉眼之間數十個婆娘被人闖門入戶打斷了腿腳，誰都知道是雲家乾的，可那又如何，莫說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又沒傷及人命，就算縣尊大人又豈會為哪些屁民做主，雲家敢公然行兇，難道薛蘇兩家是吃素的？
“怎麼辦？”蒼狗問了一句。
“還能怎麼辦？”麻子咬牙切齒道：“薛家和蘇家哪一個是好惹的，就憑我們幾個的身板能承受的起這兩家的怒火，滾犢子，趁早跑路！”
“跑……跑路？”一直沒吭聲的鐵錘瞪大了眼，他雖然有點憨但不傻，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們是為官府做事的，為什麼人犯出了事他們要跑，薛蘇兩家再厲害，難道還敢對抗官府？
蒼狗斜了一眼鐵錘，旋即沉聲道：“周老六這狗賊害人不淺，我們幾個憑啥要給他背鍋？依我看，宜早不宜遲，我連夜去一趟吳城鎮，把這事告訴蘇恭和薛弘，把周老六如何凌虐二位公子的事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冤有頭債有主，想必二位家主還不至於牽連到我等頭上。”
麻子立即將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道：“蒼狗說的在理，你速速前去，南城的劉把總是咱們關係不錯，讓他給你行個方便放你出城想必問題不大，我們二人就在這醫館等你，任他周老六如何蹦噠，絕不出此門一步！”
“好。”蒼狗倒也乾脆，當下不在猶豫，轉身出了醫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關門。”麻子吩咐了一句，鐵錘便要去關上醫館大門，不過這門被他剛才一腳踹的碎裂，卻是無論如何也關不上了……
麻子兇狠的目光看向醫館的黃郎中，寒聲道：“明日一早，或許會有衙差搜捕人犯，我二人先在這裡避避風頭，若是將我倆人搜出來不管你的事，如果你故意暴露我等行蹤，小心你的狗命！”
“老朽知道，老朽知道。”黃郎中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一夜無眠……
話說昨天傍晚時分建昌縣捕頭鄭延帶著五六個衙役趕到吳城鎮，到了薛宅，雖說是拿人但還算是客氣，他和吳縣尊的看法大同小異，這次雖說是錦衣衛出面，但不是南昌府的千戶所，而是牽扯到了帝都的北鎮撫司。
一個是千戶所一個是鎮撫司，兩者之間完全沒有可比性，但是鄭延很清楚，這其中的差別到底有多大！
如果是南昌千戶所要拿薛弘，鄭延十有八九不會這麼客氣，畢竟是江西地界上的事，千戶所出手就意味著上面的大人物要動薛家，那麼毫無疑問，薛家如果沒有強勢後臺力保，就算不覆滅，破家也可預見！
薛家再怎麼財雄勢大也是民是商，是官府可以隨時隨地趴在身上吸血的肥羊，但什麼是大商，大商不僅僅只是生意做的足夠大，家裡面足夠有銀子，還因為他們在多年的發展壯大過程當中結下的人脈！
這人脈當中的最重要一環就是官府中的後臺，這後臺可能是高官顯貴，也可能是宦官或者是錦衣衛，鄭延很清楚，薛弘能把家業做到這等地步，他是後臺必然足夠硬！
所以對薛家，莫說是吳縣尊就算是九江的王府臺想要輕動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江西能動薛家的同樣不在少數，不說身在江西的親王、郡王，就是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和巡撫衙門如果真要動薛家，也不是一定動不了！
但是打蛇不死反受其累的道理誰都懂，官場中人抓住政敵的把柄把人往死裡整的更是司空見慣，對待薛家這樣的豪門大戶，不動則已，動則必殺才是原則！
所以若是江西地界上的錦衣衛要動薛家，必然是具備了徹底倒薛的完全準備，掌握的罪證也必然是確鑿無疑，任誰都翻不了盤，甚至可以說，薛家很有可能就是政治博弈當中的犧牲品！
但是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如今的北鎮撫司用權傾天下來形容都一點都不過份，權傾朝野的嚴嵩與北鎮撫司的都指揮使陸炳會面都客客氣氣，更何況是其它衙門！
至於薛家在北鎮撫司在陸炳的眼裡甚至連屁都算不上一個，說北鎮撫司會留意到了一個小小的薛家，還讓上面的大佬親自發令拿人進京，這話說給鬼聽鬼都不信。
所以這次薛家倒黴多半是受了什麼事的牽連，總得來說事情肯定不會太大，以薛家的財力保住薛弘問題不會太大，如此一來薛家就依舊是九江地界上的商道大戶，遠遠還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縣衙捕頭可以輕易開罪的。
次日一早，薛弘便隨鄭延一起前往建昌縣，整個吳城鎮知道薛弘要被錦衣衛拿去京城的人唯有薛仁學一人罷了。
話說一行人剛出北鎮不過三五里，便看見一名獄卒裝束的漢子跌跌撞撞的朝吳城鎮方向奔了過來。
都是在吳城鎮縣衙辦事的誰會不認得誰，奔來的漢子雖然一身的塵土，滿臉的風霜，但鄭延仔細一看，不是大牢的獄卒蒼狗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