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理
“逆子！”
蘇恭一巴掌甩在蘇天壽臉上，直接將其抽翻在地！
蘇天壽張嘴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可見他爹這一巴掌何其之狠！
規規矩矩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的蘇天壽如今也是一肚子的後悔，他知道自己管不住這張嘴，喜歡大嘴巴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心裡面不能藏事，有那麼一點點的秘密憋在心裡就會寢食難安，如果不說出去，或是找個人來分享，那簡直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那次在酒館裡面聽薛仁業說起雲堯不能人道，雲馮氏多半是借腹生子的事情之後，蘇天壽就是這種感受，著急忙慌的安排人送薛仁業回家之後，便狠狠的開啟了他的無敵大嘴。
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蘇天壽根本沒想別的，更談不上要去害雲堯和雲馮氏，只是顧著自己痛快了，卻沒想到流言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當蘇天壽知道外面傳的越來越離譜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心裡面也只能不斷祈禱沒人能查到他的頭上，畢竟他當初從酒館出來之後就去了青樓，窯姐兒的話傳來傳去的有多雜，誰見得雲家就鐵定能查到自己頭上？
但是蘇天壽怎麼也沒想到薛仁業那個孬貨竟然被他爹嚇唬幾句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交代了個通透，而且順帶還把他給賣了，當然蘇天壽也知道，如果換成是自己也未必能比薛仁業好多少，但是他並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本來他爹的意思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事情最後不鬧的太大，終究還是有轉圜的餘地，所以這兩天他爹一直在忍，也在注意雲家的動靜，直到雲家父子氣勢洶洶的衝去了薛家。
那個時候蘇恭就知道這事肯定是掩不住了，雲家父子如果不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又怎麼可能會去薛家興師問罪！
事態已經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蘇天壽這才慌了，因為他知道薛仁業被他爹往死裡揍了一頓，最起碼一兩個月休想下得了地，蘇天壽不知道他爹會不會‘大義滅親’，同樣對他下死手，只為平息雲家父子的怒氣！
薛家派人盯著雲家，蘇家也不例外，而且要方便的多，薛家只能派人喬裝打扮守在雲家外面，而蘇家的人則是可以直接呆在雲家家裡，畢竟雲家的主母就是蘇家家主的親妹妹。
所以馮素香自盡的訊息蘇恭知道的甚至比雲氏父子都要早，而且更加準確，因為郎中從雲家出來的時候就被蘇家的人攔住問了話，知道雲家少夫人已然身亡的訊息後第一時間報給了蘇恭知道。
事情大了！
如果死的僅僅只是馮素香一個，蘇恭覺得憑藉雲蘇兩家姻親的關係，雲夏幀還不至於和他蘇恭翻臉，但是馮素香死的不是她一個，還有她肚子裡面未出世的孩兒，雲家子嗣單薄，新媳有孕看得比天都大，比命還重，這可是雲家的希望，莫說是男孩，就算是女孩，如果無嗣亦可招婿，現在因為蘇天壽的大嘴，直接逼死馮素香母子，一屍兩命，雲家和蘇家莫說僅僅只是姻親，就算是親兄弟，又豈能善罷甘休！
蘇恭是越想越氣，看見蘇天壽跪在地上，上去就是一頓狠踹，次子蘇天祿噤若寒蟬，長子蘇天福則是硬著頭皮上前，死死抱住父親，道：“爹，事情已經出了，您就算是打死弟弟也是於事無補，為今之計，該是想想如何善了才是正事。”
“善了？”蘇恭大怒：“如何善了，這逆子傳謠言，逼死兩條人命，雲夏幀就算再好的脾氣，此刻怕也是怒髮衝冠，他父子二人已然去了薛家，此刻必然已經知道此事乃是這逆子一手促成，豈有不問罪於我蘇家之理！”
“爹，人死不能復生，為今之計想要平息雲叔之怒，依兒子看只有拿出十分的誠意。”
蘇恭跌坐在椅子上道：“如何才算是十分的誠意？”
蘇天福緩聲道：“外間一直相傳雲氏子嗣單薄，是因為先天身子虧，死掉的陰數都被活著的給吸了去，雲堯看上去弱不禁風，但依孩兒看絕非早夭之像！”
“沒想到我兒不鑽研商賈之道，倒是精研起了命理術數。”蘇恭冷笑。
蘇天福尷尬的笑了笑：“孩兒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如何才能化解這段恩怨，依孩兒之見，可以找這麼年專門為雲堯調理身體的周郎中，問清楚雲堯的狀況，若是無礙……”
“如何！”
“可將二妹許配給雲堯作續絃，來日二妹懷了雲家子嗣，這恩恩怨怨自然可以消弭於無形！”
表親表親，親上加親，這年頭可沒有什麼近親不能成婚的說法，相反表兄妹結親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蘇天福的建議其實沒有絲毫問題，唯一需要顧慮的是雲堯的身體，如果真如外面傳的那樣雲堯是個病秧子命不久矣，蘇天福說這話就是把他妹妹往火坑裡面推，但如果沒這麼回事，那何嘗不是一段良緣。
所以蘇天福說的很小心，蘇恭也因此沒有發怒。
這也確實算得上是一個能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雲家之所以讓雲堯娶了一個開糧油鋪子的女兒，其主要原因還是大戶人家不願意把閨女嫁給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翹辮子的病鬼。
包括蘇恭自己也不願意，甚至於蘇恭都曾想過一旦雲夏幀和自己提親，自己該如何去回絕，但是現在事情鬧大了，鬧到了不可收場的地步，那麼在兒子和女兒之間就必須要做一個抉擇。
這倒不是為了保兒子就要犧牲女兒，因為蘇天福的話說的也很明白，首先要確定的是雲堯到底能活多久，如果壽數不長，自當另尋它法解決，雲家總不至於因為此事和蘇家不死不休吧，畢竟蘇恭的妹妹還是雲家的主母。
如果雲堯的身體沒有大礙，那非但不是推女兒進火坑，反而是親上加親，還能化解恩怨，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蘇恭對長子的提議很心動，也確實打算按照蘇天福的意思先去辦。
這會又看到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的蘇天壽和戰戰兢兢的次子蘇天祿，蘇恭心裡面就不住嘆息，龍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他一介草民三個兒子有虎狼有蛇鼠也算不得多奇怪了。
蘇恭唉聲嘆氣的當口，書房門都被敲響後隨即被推開，蘇恭連看都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的老妻來了，這整個雲家敢不問而入他書房的人，除了他的妻子蘇薛氏不會有別人。
蘇薛氏，出閣之前名叫薛萍，出嫁之後自是冠以夫姓，就算在外也只會被稱之為蘇夫人而不是薛夫人。
蘇夫人乃是薛家家主薛弘的妹妹，也就是說吳城鎮四大糧商，除了馬家之外，薛家、蘇家和雲家說起來都算是親戚，只不過關係有遠有近罷了。
當母親的十有七八都寵愛自己的小兒子，蘇夫人也不例外，和馬陳氏一樣都因為長子隨父習商，因此把自己的寵愛全部給了小兒子，於是馬天合成了無惡不作的紈絝，最終付出了性命的代價，蘇天壽雖然好那麼一點點，卻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這次更是闖下了彌天大禍。
蘇夫人對雲家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得知雲家少夫人懸樑自盡，已然身死的訊息後就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對蘇家而是對她最寵愛的小兒子蘇天壽。
果不其然，震怒之下的老爺將三個兒子盡數叫去了書房，蘇夫人一向兇悍，可現在心裡雖是急的一塌糊塗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護著，好在長子、次子都在，想來小兒子就算吃上些許苦頭，但也該無大礙才是。
這在外面等了半天，聽到裡面小兒子哭的撕心裂肺，蘇夫人這心裡就跟被刀子割一樣的難受，好不容易等到書房裡的動靜小了，這才壯了壯膽子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小兒子還有和著血泥的斷齒，這眼淚頓時就流了滿臉，提起裙裾匆匆上前一把抱住蘇天壽哭道：“天殺的蘇恭，這可是你兒子，你這是要把他打出個好歹來，我可就和你拼了……”
蘇恭仰頭一聲長嘆自語道：“常言道妻賢夫禍少，慈母多敗兒，古人之言，何曾有過半句錯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