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信譽
“逆子！”馬肇對一見馬天合的動作就知道此子又在打什麼糊塗心思，當即暴喝：“慣子終成大害！這幾年來，你仗著母兄的寵愛，行事乖張，所作惡事，罄竹難書！
傷人至殘、誘騙民女、青樓借酒鬧事，賭坊輸金鉅萬，如今竟然敢當街強搶民女，現在更是酷毒，毀人清白不算，竟然逼人致死！你還是人？你是畜生！為父只恨六年前在這祠堂內，沒有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將你親手打殘，就算養你這逆子一輩子，也好過讓你為禍鄉野，敗我馬家十世清名！”
“兒子知道錯了。”馬天合臉色煞白，跪爬到馬肇對身前，大哭道：“兒子真知道錯了，爹原諒孩兒這一次，最後一次，孩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馬肇對抬腳便將馬天合踹開，慘笑兩聲道：“錯了？人死豈能復生！原諒？這些年以來，為父原諒了你幾次？十次八次？還是一百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性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如果不能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用不了幾天，你依舊是那個吳城鎮上人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巨害！”
吳天合傻眼了，終身難忘？什麼意思？他早知道，今天這關估計不好過，卻沒想到老爹竟然打算對他下毒手，一想到這，哪裡還敢待在祠堂裡面，趕忙爬起來，就要衝出去，現在唯有先到老孃身邊，然後逃出大院，過上三五個月，等老爹氣消的差不多了，再回去也不算晚。
“啊……”馬天合張口一聲慘叫，還沒跑到門口，便被馬肇對用一根手臂粗細的圓棍狠狠砸在小腿上，骨碎的聲音清晰入耳，這條腿多半已經殘了。
馬肇對將圓棍扔在地上，冷哼道：“知錯就要認罰，而你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卻還想逃，可見毫無悔過之心，那就休怪為父心狠！若再敢跑，為父便讓你這一生一世再下不得床！”
老爹下了毒手，馬天祚哪裡還能跪得主，跌跌撞撞的爬過來抱住老爹的腿，哭道：“爹，小弟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這一次，我這個做哥的保證以後一定看好他，絕不再讓他出去欺負外人。”
馬肇對低頭看了一眼大兒子，心裡略微感到一絲安慰，兩個兒子，長子老實敦厚，對於商道經營更是有著不俗的天賦，將來繼承家業，當可保馬家一世不衰，也正是因為長子爭臉，他才對次子疏於管教，等到次子成了吳城之害，已是追悔莫及。
祠堂的門開了，馬陳氏滿眼驚恐的站在門口，看見次子因為被打折了一條腿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正打算不管不顧衝進祠堂，耳邊卻傳來丈夫炸雷一般聲音。
“滾出去！”
馬陳氏一呆，看著丈夫眼中殺人般的目光，生生將想要求情的話給嚥了回去，看了看馬天合，心裡想著腿都已經打折了，想必老爺這氣也消的差不多了，理應不會再苛罰兒子才是，這才掩上祠堂門，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馬肇對沒去理會哼哼唧唧的馬天合，這傢伙裝死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對這個兒子已經從憤怒到絕望直至今日的心喪若死，草菅人命的事都能幹得出來，天知道以後還會捅出什麼紕漏，若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豈不是要讓整個馬家給他陪葬，這個孽畜就是死了，馬肇對都敢肯定自己不會有半點心痛。
“馬家世代從商，歷數世方有如今氣象，生意人，可以為了博取利益去不擇手段，但誠信永為立身之本，何為誠信？是真誠是信譽！你弟弟作惡多端，若是換作尋常人家，便是十條命都丟了，生在馬家保他不死已是上天給予他最大的仁慈，馬家之所以能在這吳城鎮能在九江府立足，靠的是什麼？靠的是每年給官府的孝敬從不短少，靠的是歷代先祖苦苦經營才打下的信譽基石！”
馬肇對用手一指馬天合，怒聲道：“而你弟弟今日之所為又是什麼？糧行門口圍觀的百姓會如何看待馬家，楊王氏被沉塘，一屍兩命就算律法處置不了他，這民間物議又會如何編排咱們馬家，這逆子想要毀了馬家百年清譽，這是在撬馬家立身的基石，便是百死也難贖其罪！”
馬天祚不敢反駁老爹的話，但也知道老爹這話說的乃是至理，一個商家若是沒了信譽，那麼離衰敗的日子也就不遠了，小弟這次事情做的太過火，間接損害的是馬家的名聲，名聲也是信譽，丟了再想找回來並不容易，馬家家大業大固然不假，但小弟這次敢逼死人命，天知道下次能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惡事，父親起雷霆之火，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祠堂的門再次開啟，馬肇對站在門口，看向抱著一根手指粗細藤條的老管家馬忠招了招手，馬陳氏原本以為老爺要用藤條打兒子，臉色頓時再次變得雪白一片。
祠堂的門這次沒關，馬肇對脫下上身的衣物，露出精赤的脊背，跪在蒲團上，對戰戰兢兢的馬忠說道：“一百下，用心打，若有一下不用心，你就回鄉吧。”
馬忠一哆嗦，知道老爺不是在開玩笑，在馬家幹了一輩子，老爺是個什麼性子豈能不知道，不想被趕出馬家就只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掄起藤條狠狠朝老爺的背上抽了過去……
幾十藤條下去，馬肇對的後背已是鮮血淋漓，然而馬肇對卻是連吭都沒吭一聲，馬天祚哭喊著想要替父挨鞭，被罵了回去，至於馬天合已經不叫了，看著父親鮮紅的後背眼中滿是恐懼，一個人對別人狠不算狠，對自己狠才是真得狠，馬天合顯然被父親的舉動給嚇到了。
一百下藤條抽完，馬忠含著淚上完了藥，馬肇對恭恭敬敬的對著靈位磕了三個響頭，扯動背上的傷口，饒是鐵打的漢子，臉上也止不住冷汗直流。
祠堂外，馬陳氏早已昏倒，被丫鬟婆子扶了下去……
馬肇對罩了一身薄衫，吩咐道：“去將那個叫馬軸的打斷雙手雙腿扔去大街，是死是活一概不問，日後跟隨這逆子的隨從，若是還敢為虎作倀，這逆子若是再有惡事不及時回報，等同此例！”
馬忠連忙應是。
馬肇對走到已經被嚇傻了的馬天合身邊，冷哼道：“你年已十八，業已成人，為父也不願鞭笞於你，從今而後，但凡你再犯下過錯，皆由為父替你受過，為父會不會被打死，你自己看著辦，至於你，有過便有罰，治好腿傷便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懺悔七日，七日內只許飲水不得進食，誰敢背地裡給你送吃的，為父絕不寬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