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屍養煞陣
張雲川沒有回答。
他指尖的幽藍光芒驟然變得凝實一分。
如同筆鋒。
精準地點在幾處陣紋交錯的節點之上。
“嗤……嗤嗤……”
幾聲極其輕微、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響傳來。
那些被點中的陣紋節點，如同被戳破的氣泡，瞬間黯淡、消散。
隨著幾個關鍵節點被破壞。
原本瀰漫在階梯上的那股令人眩暈的奇異香氣似乎淡薄了一絲。
腳下那種滑膩的油光感也減弱了不少。
“沿著我破壞的節點邊緣走，一步不要錯。”
張雲川站起身。
聲音依舊平淡。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當先一步踏上了懸魂梯。
落腳點正是剛才被他指尖幽光“淨化”過的區域。
眾人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但剛才那詭異的一幕。
以及張雲川展現出的神秘手段。
讓他們不敢再輕視。
張日山第一個咬牙跟上。
小心翼翼地踩著張雲川走過的地方。
解九爺、霍三娘對視一眼。
也謹慎地跟上。
齊鐵嘴眼珠一轉，緊緊貼著解九爺。
陳皮阿四默不作聲。
步伐卻異常穩健地踏在張雲川留下的“安全區”。
野豬等人雖然還有些不服。
但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
也只能憋著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跟上。
果然！
沿著張雲川破壞的陣紋節點邊緣行走。
雖然階梯依舊盤旋向下，深不見底，令人心慌。
但那種強烈的眩暈滑膩感以及恐怖的毒蛇幻象都消失了。
眾人心中稍定。
對前方那個青色布衫的背影。
第一次生出了難以言喻的敬畏。
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的階梯終於到了盡頭。
下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佈滿巨大石柱的天然溶洞大廳。
然而，眾人還未來得及鬆口氣。
眼前景象驟然一變！
原本清晰可見的石柱、地面、遠處的出口，瞬間變得模糊扭曲。
四周彷彿升騰起無邊無際的灰色濃霧。
濃霧中鬼影幢幢。
傳來無數淒厲的哭嚎、怨毒的詛咒、金鐵交鳴的廝殺聲。
更可怕的是腳下的地面似乎在蠕動。
周圍的石柱彷彿活了過來。
變成擇人而噬的怪物。
“鬼打牆！是鬼打牆！”
一個親衛驚恐地尖叫起來，精神瀕臨崩潰。
“大家穩住！背靠背！別被幻象迷惑！”
張日山聲嘶力竭地大喊。
但在這混亂的精神衝擊下，效果甚微。
連解九爺、霍三娘都感覺心神搖曳。
眼前幻象叢生，難以分辨方向。
“嘿嘿，鬼打牆？有意思！看我的！”
齊鐵嘴忽然怪笑一聲。
從懷裡掏出一個造型古樸、表面刻滿符文的青銅羅盤。
他咬破指尖，將一滴鮮血點在羅盤中央，口中唸唸有詞。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指路明燈，破妄顯真！敕！”
隨著他一聲“敕”字出口。
那青銅羅盤猛地亮起一層微弱的黃光。
指標瘋狂旋轉起來，最終指向一個方向。
“這邊！跟我走！”
齊鐵嘴面露得色。
舉著羅盤就要朝指標方向衝去。
“站住！”
張雲川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齊鐵嘴腳步一頓，不滿地回頭。
“小子，你又要幹嘛？
我這‘尋龍定蹤盤’可是祖傳的寶貝，專破迷障幻陣。
耽誤了救佛爺，你擔待得起？”
張雲川看都沒看他那發光的羅盤。
目光穿透層層灰霧。
彷彿洞悉了某種本質。
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
“你的寶貝，指的方向是死路。那邊，是積屍地。”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
齊鐵嘴羅盤所指方向的濃霧中。
驟然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無數指甲刮擦骨頭的“沙沙”聲。
一股更加濃郁、令人作嘔的屍臭味撲面而來。
齊鐵嘴臉色瞬間煞白。
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他手中的羅盤指標開始瘋狂抖動。
黃光也變得明滅不定。
“那……那你說怎麼辦？”
齊鐵嘴的聲音都變了調。
張雲川沒有回答。
他緩緩閉上雙眼。
體內《玄陰煉煞真解》悄然運轉。
一股無形的、精純的玄陰意念如同水波般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這股意念冰冷、純粹。
帶著洞穿虛妄的本質。
瞬間穿透了濃霧的阻隔。
瀰漫在整個溶洞大廳中。
那些構成“鬼打牆”幻陣的陰魂怨念的流動軌跡即刻被捕捉住。
他“看”到了怨念匯聚的核心節點。
也“看”到了生門所在！
張雲川猛地睜開眼。
眸中幽光一閃而逝。
他沒有使用任何法器。
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張開。
對著濃霧中某個看似空無一物的方向。
凌空一抓！
“散！”
一聲低喝，如同言出法隨。
他掌心彷彿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強大吸力。
目標區域內的濃霧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攪動。
劇烈地翻滾起來。
那些構成幻象核心的混亂陰魂怨念。
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無聲的尖嘯。
竟被硬生生地從濃霧中剝離、撕扯。
朝著張雲川的掌心瘋狂匯聚！
剎那間。
張雲川掌心上方。
凝聚出一個拳頭大小由無數扭曲哀嚎的灰黑色怨念組成的漩渦。
隨著怨念被抽取。
他掌心所指方向的濃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
幻象如同褪色的畫卷般迅速消散。
露出了後面一條通往更深處的甬道。
而其他方向的濃霧和幻象雖然依舊存在。
但威能明顯減弱了許多。
“走這邊。”
張雲川散去掌心的怨念漩渦。
指向那條顯露的甬道，率先邁步。
這一次，再無人敢質疑。
包括臉色慘白的齊鐵嘴。
都如同看怪物般看著張雲川的背影。
沉默而迅速地跟上。
穿過鬼打牆區域。
又經歷了幾處兇險的機關陷阱。
解九爺和齊鐵嘴以及霍三姑分別出手，破解了那幾處機關陷阱。
張雲川是能不出手便不出手。
他要保持足夠的實力，用在更危險之處。
隊伍終於抵達了一處更加陰森恐怖的地方。
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宮殿前殿。
殿內沒有奢華的裝飾。
只有靠近石壁的十八根巨大的青銅柱子。
還有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樹林”。
但這“樹”，卻是由一具具身穿腐朽甲冑的乾屍“種植”而成。
他們還保持著各種扭曲搏殺姿勢。
成百上千具乾屍。
如同詭異的兵馬俑方陣。
密密麻麻地矗立在大殿之中。
它們空洞的眼窩彷彿凝視著闖入者。
乾癟的皮膚緊貼著骨骼。
散發著濃郁的屍臭和幾乎凝成實質的陰寒煞氣。
整個大殿的地面、牆壁、穹頂。
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粘稠的黑色油狀物。
正是傳說中的“火油”。
而在這屍林的中心。
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雕刻著猙獰獸首的青銅棺槨。
棺槨周圍則倒伏著幾個人影。
正是張啟山和他僅存的幾名親衛。
他們被密密麻麻的乾屍包圍著。
似乎陷入了昏迷或重傷狀態。
“佛爺！”
張日山目眥欲裂，就要衝過去。
“別動！”
張雲川厲聲喝止。
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是百屍養煞陣！
觸動任何一具乾屍，或者引燃地上的火油，這裡所有人都得陪葬。
而且……”
他目光掃過那些乾屍空洞的眼窩。
“它們已經被驚動了。”
彷彿為了印證他的話。
靠近眾人入口處的幾具乾屍。
僵硬的頭顱竟然極其緩慢地、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轉向了他們。
空洞的眼窩裡似乎有幽綠色的鬼火在跳動。
一股冰冷、死寂、充滿殺戮慾望的恐怖氣息。
如同潮水般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
所有人都感覺如墜冰窟。
血液都要凍結！
“怎……怎麼辦？”
連見多識廣的霍三娘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這百屍陣散發出的煞氣。
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