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有劇本，我有刀鋒Ⅳ
隨著路明非胸前綻放出刺目的強光，原本維持著的護盾消散了。
但現在，他也不需要護盾了。
俗話說得好，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不能使用魔術又怎樣？
他這一身足夠維持數名英靈同時出戰的澎湃魔力終究是能夠被利用起來的！
在這一刻，無窮無盡的魔力被【開拓胸針】調動起來，洶湧灌入他右手虛握的雷霆手甲之中！
剎那間，那模糊閃爍的雷光形態猛地凝固、膨脹！
刺眼的藍白色電蛇在虛空中瘋狂滋生、纏繞，最終凝聚成一隻無比巨大、純粹由毀滅性雷電構成的巨掌！
“轟————！！！”
不再是雷聲，而是空間被狂暴能量強行撐開的、震耳欲聾的爆鳴！
雷霆巨掌握緊，帶著路明非那狂怒的意志，狠狠朝著身前蜂擁撲來的龍群拍下！
那不是一道閃電，而是一片被強行拽落人間、狂暴沸騰的——雷霆之海！
刺目的藍白光瀑瞬間吞噬了一切！
視野所及盡成白茫茫一片！
無數道粗如殿柱的雷光化作龍蛇傾瀉而下，精準地鑿穿試圖撲擊的龍軀！
瞬間的高溫與衝擊甚至來不及讓它們發出哀嚎，堅硬的鱗甲與血肉在這自然界的絕對偉力下崩解、碳化、化作飛散的焦黑塵埃！
濃烈的臭氧與蛋白質燒焦的惡臭瞬間瀰漫開來！
整個觀影廳的結構在雷霆之海的衝擊下發出了瀕死的呻吟！
天花板連帶懸吊的鋼結構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大面積扭曲、塌陷！
水泥牆壁如同酥脆的餅乾般向外爆裂粉碎！
熒幕、座椅、地毯、乃至殘留的聚光燈，一切非龍類的物體在刺目電光中化為灰燼！
影廳？
不！這裡已化作一片純粹由狂暴電流肆虐的焦灼煉獄！
然而，並非所有龍都在第一波雷霆洗地中消亡。
少數身處邊緣或是擁有特殊言靈的強大個體，在雷海降臨的剎那本能地激發了防禦言靈！
灰白色的厚重光壁、帶著空間扭曲感的透明力場、甚至吞噬光線的黑色薄膜在它們周身急速閃爍明滅！
巨大的龍軀在雷光轟擊下劇烈震顫、鱗甲崩裂、滲出灼熱的龍血，但它們靠著言靈的阻隔和自身的強韌，竟硬生生扛住了這毀滅性的衝擊！
只是它們眼中的暴戾已被驚駭取代，巨大身軀在殘存的電弧中狼狽後退，留下焦黑的痕跡。
當肆虐的雷光終於稍稍平息，刺鼻的濃煙與閃爍的電弧中，露出的已不再是影院廢墟的殘骸。
破碎的穹頂、坍塌的牆壁如同一個被撕開的巨大創口，顯露出包裹其外的、截然不同的景緻。
原本應該屬於濱城市中心的街景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瀝青般深沉的墨黑色天空，凝結著不祥的厚重雨雲。
腳下的“地面”覆蓋著灰白色、彷彿骨粉構成的厚厚灰燼。
放眼望去，無數扭曲、斷裂的巨大枯樹殘骸歪斜地矗立在灰霧瀰漫的荒原上——那是被冰霜與時間徹底凍結的、早已失去生命的參天巨樹骨架。
空氣中瀰漫著死亡般的寂靜與刺骨的寒意。
一種冰冷、無形、又無處不在的“注視感”如同溼冷的毒蛇，悄然纏繞上所有活物的意識。
路明非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腰身，甩掉附著在黑色甲冑上跳躍的細碎電弧，那被猩紅光芒充斥的護目鏡冰冷地掃過這片死寂的天地。
在看到這些景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悟了這裡究竟是何地。
“原來如此...狹隙的源頭...”
“這裡就是這處特異點的起源...”
他輕輕落地，在群龍環伺之中顧盼自如。
“所以，你們費盡心思把我引到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
龍們不會回答。
它們早已被眼前少年揮灑的偉力嚇破肝膽。
每當路明非前進一步，它們便畏縮著後退數步。
但路明非也不是在和這些傢伙說話。
他在問那潛藏於幕後之人。
於是，龍群的主人來了。
“路明非——”
沉肅的聲音如雷霆般從天空中響起。
“轟——！”地一聲，沉重的鉛雲如同被無形巨錘向下猛擊，向內塌陷出一個巨大的渦旋！
墨黑的雲層扭曲盤旋，彷彿天空被一隻大手攥住揉搓，發出沉悶不堪的呻吟。
緊接著，刺目的慘白電光猛地撕裂那幽深的漩渦中心，卻不是常見的枝杈狀霹靂，而是一道垂直貫穿天地的粗大光柱！
光柱猛烈地砸落在凝固灰白的大地上，卻沒有發出預想中的爆鳴。
相反，是絕對的死寂。
一圈實質化的蒼白色衝擊波紋貼地面急速盪漾開來，所過之處，凍結的枯樹殘骸無聲地化為齏粉，融入無邊的灰燼之中。
波紋中心，光影明滅不定，一個龐大的輪廓從中勾勒成形。
一匹肌肉虯結、宛如熔鑄精鋼的巨馬踏著凝滯的雷霆降臨！
這巨馬生著八條覆蓋厚重黑鱗的長腿，蹄鐵閃爍著幽暗的金屬冷光，每一次輕踏虛空，便有細小的電弧在其身周無聲地遊走、湮滅。
濃密的黑霧如有生命般繚繞在巨馬身側，如同翻湧的墨潮，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硫磺與腐朽的腥氣。
騎乘者端坐其上，身披佈滿古老暗痕的厚重墨綠甲冑，肩上寬大的暗色披風垂落，無聲無息，卻凝滯了周圍的空氣。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張覆蓋著冰冷鐵面的臉孔——僅剩一隻的眼眶中，透出的是躍動不息、熔金般的冰冷火焰。
那目光掃過之處，彷彿空間本身都在被灼燒，留下無形的焦痕。
他手中緊握著一支長槍，槍身似是由無數扭曲糾纏的虯結樹枝構成，佈滿歲月的裂紋與晦澀符文，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穹的軌跡。
路明非看著這威勢驚人的一幕，似是一時間被震撼住了，呆立在原地毫無言語。
狂怒之神自是不會顧及他的感受。
祂只是沉凝地發出宣告。
“路明非——汝當順服——”
低沉肅殺的聲音並非從祂口中發出，而是直接震盪在尼伯龍根每一粒懸浮的灰燼之上。
隨著這聲名的念出，死寂的尼伯龍根“沸騰”了。
空氣驟然變得粘稠如深海，無數灰燼無聲拱起，剝落，顯露出其中密密麻麻、扭曲蠕動的身影——那是無窮無盡的死侍！
它們如同從腐爛的土壤中滋生的菌毯，悄無聲息地從灰燼覆蓋的荒原深處、從凍結古樹的骸骨之中、從破碎空間的縫隙裡，沉默而迅速地爬出，匯聚。
它們肢體殘缺或畸變，覆蓋著汙濁的鱗甲，空洞的眼眶閃爍著針尖般的慘綠幽光，如同傾巢而出的食人蟻群，瞬間將中心僅存的那片空地徹底吞噬。
它們的低吼形成了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彷彿數萬條毒蛇同時嘶鳴的背景音浪，如同海嘯般衝擊著路明非的耳膜和神經。
濃得化不開的惡意幾乎凝成實質，如同冰冷的蛆蟲，沿著護甲的縫隙試圖鑽入。
這讓路明非覺得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帶著冰碴的薄荷水，從頭涼到腳。
但這些不過是雜魚們的群聚之力，算不得真正的威脅。
黑甲的騎士死死盯著那行於天上的“神明”，陡然發出了一聲短促而清晰的嗤笑。
“哈——”
他扭了扭肩膀，動作帶著一絲慵懶與輕蔑，覆蓋猩紅眼罩的頭顱微微歪向一側，彷彿在欣賞一場荒謬的演出。
那姿態，在奧丁恐怖的神威和死侍的狂潮包圍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一股凜冽的邪氣。
“我本來還以為會有何等驚人的真相顯露於前。”
“但沒想到，居然是個頂著爛鐵皮就敢冒充大神的...”
“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男孩的聲音透過面甲傳出來，混雜著些許被電過之後的含混，聽起來就像是忤逆之獸的低聲咆哮。
“哦，對了，是【偽物】啊！”
尖刻的嘲諷如同冰水澆入滾油！
墨綠盔甲下燃燒的熔金火焰驟然暴漲！
神威伴隨著雷霆，化作實質的衝擊，以奧丁為中心轟然爆發！
周圍的死侍浪潮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成片成片地趴伏下去，發出骨頭被擠壓的悲鳴。
天空的鉛雲被激怒般猛烈翻湧，無數比之前更為粗壯慘白的閃電在雲層中瘋狂竄動，卻詭異地沒有落下，彷彿積蓄著足以滅世的能量。
奧丁沉默。
但沉默本身就是風暴來臨的前兆。
那截彎曲的長槍被舉起，對準了黑甲騎士的心臟。
槍尖周圍的空氣開始異常地塌陷、扭曲，發出微弱的、如同琉璃被壓碎的尖鳴。
一道細微卻清晰無比的灰色漣漪，以木槍的尖端為圓心，向著路明非的方向極速擴散開來！
這讓路明非埋藏於黑甲之下的那顆心臟猛地一抽！
一股冰冷、粘稠、彷彿被最致命毒蛇纏上的直覺瞬間攫住了他！
無關力量強弱，無關距離遠近，那支槍尖瞄準他的瞬間，“被貫穿”的命運似乎就已經提前釘入了他的意識深處——那是超越了物理、概念性的【必中】宣告！
但他卻絲毫沒有驚慌，而是狂笑著張開雙臂。
“區區偽物，也敢在我面前擺弄你那可笑的玩具！？”
“我雖未曾得見那位大神的真貌，但賭上斯卡哈的弟子之名，絕不容忍你的僭越！”
金色漣漪開啟，一柄猩紅的長槍落入他手，隨著他的動作旋出一道刺目的紅色弧光，數百枚細小的灰色石片緊跟著憑空浮現，漂浮在空中聯結成圓。
然後在槍尖的指引下，直指天穹之上的“神”！
【原初的盧恩】。
“來吧！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