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狂妄者的囈語
儘管當羅曼醫生告知他瑪修誕生始末的時候，已經無從追索元兇的責任，可彼時的路明非依舊怒不可遏！
這些傢伙，這些玩弄生命的畜生，到底把【人類】當成什麼了！？
沒有道德、不知敬畏者，都該死！
好在之後醫生還講述了瑪修實驗的後續——彼時那些魔術師進行英靈召喚時，降臨的乃是【聖盃騎士·加拉哈德】，這位象徵著騎士美德的英雄品性高潔，自然無法容忍瑪修身上發生的事情，於是憤而出手摧毀了實驗設施，給參與該實驗的魔術師家族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人造英靈】專案就此中止。
真可謂大快人心。
不然的話，路明非懷疑自己當時很有可能氣暈過去。
而現在，又一幕踐踏生命尊嚴的景象發生在眼前！
對這種實驗場景的莫名牴觸...
諾諾和瑪修同為人體實驗受害者的悲慘命運...
當這兩者混雜在一起，頓時化作一股無名火憑空升起，陰毒地燃燒著。
少年只得再度閉目唸誦靜心咒，試圖控制住自己的心緒。
‘呼...冷靜...這只是個夢境...’
‘冷靜...冷靜...’
然而這一次靜心咒沒有再起效，反而是越念越煩躁，越念越窩火。
到最後，路明非實在按捺不住，直接睜眼大罵。
‘靠！冷靜個屁啊！這TM讓我怎麼冷靜？’
怒火瞬間吞噬了理智的堤壩，火焰不受控制地自他周身洶湧而出！
入夢者狂怒地馭使烈焰，將這座骯髒實驗室中的一切全部焚燬！
染血的拘束臺，髒汙的髮絲、破碎的肉塊...
一切的一切全部在烈火中化作飛灰...
直到視線範圍內再也看不到任何實驗室的元素，路明非才勉強平靜下來。
‘呼...他媽的...要是讓我抓到這些搞人體實驗的雜種，見一個殺一個！’
猶自帶著幾分怒氣的少年收起長劍，繼續在廢墟中找尋線索。
在夢境中，真正關鍵的物品是不會被毀壞的。
不如說，在不驚醒夢境主人的前提下，先毀滅場景再找尋線索其實是更加便捷的方式。
只不過路明非不是很喜歡這種粗暴的行為。
但現在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先發洩了再說！
有些情緒憋在心裡是真能把人憋出病來！
快速在周圍掃了一圈之後，他從灼燃的地面上找到幾張破碎的紙片。
“【-龍-計劃】...新娘候選...祂必將歸來...”
只有寥寥數字，具體意象仍需靠猜。
“第一個應該是某種和龍類有關的計劃...”
“第二個新娘，似乎指向某種職責，亦或者某種身份...”
“至於第三個...祂？”
路明非臉上露出一絲“看到過於荒誕的事情以至於有點想笑”的表情。
這個詞同樣用來指向某種偉大的存在——當然，更通俗的用法是指代某位神明。
“這幫混血種想要觸及神明的力量？”
相當狂妄的想法，但是很符合路明非對“瘋狂魔術師”的印象。
畢竟他在迦勒底的檔案中也看到過不少魔術師整狠活兒的記錄。
相較那些更加反人類，更加瘋狂的計劃，只是搞人造人、試圖接觸神明這種等級的實驗，只能勉強夠得上一句“平平無奇”。
不過由於缺失的部分太多，路明非並不能確認這些資訊是否準確。
一句話裡少幾個字尚且會讓語義產生巨大偏差，又何況這些只有隻言片語的檔案殘片？
也許人家的目標並沒有那麼遠大，是他望文生義，理解錯了呢？
“呵...”
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路明非自己都忍不住發笑。
魔術師一向自詡“根源追求者”，向來視凡人如草芥，將自己的研究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目標也一個比一個浮誇。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幫瘋子完全有可能是奔著“神”去的。
但他們的一切努力都註定是徒勞。
因為路明非真的見過神，還不止一位——那是和凡人真正意義上不在同一個位面的存在。
無比宏偉、無比廣闊...
人類的靈魂與其相比，完全是一滴水與整片海洋的差距。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那麼多瘋狂的魔術師試圖追尋神明的力量吧。
只不過，想要透過和龍混血來接近神？
這恐怕是路明非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之一。
怎麼著也得搞到一點神血來做實驗吧？
再不濟，半神之血也行啊？
哦，神代早已遠去，別說半神，就連純血的龍種估計都不存在於世了。
那沒事了。
恐怕不是這幫人不想，而是他們用盡一切資源，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真是為難這群傻X了。’
路明非無語地長嘆一聲，同時為諾諾的遭遇有些不值。
就為了一些傻X虛無縹緲的追求，不知道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孩子被當成實驗材料，經受無比痛苦的折磨，最終死去。
諾諾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她活下來了，不幸的同樣是她活下來了。
身體被修復、人格被修改、記憶被封鎖...
這些手段無不昭示著她背後的勢力顯然對她有另外的用途。
“新娘候選？恐怕是獻給【神明】的祭品吧？”
路明非看著紙片上冰冷的字眼，再回想起剛才那個在庭院裡倔強保護著最後一點溫暖的小女孩，憤怒翻湧之餘，他也第一次對這個紅毛瘋丫頭生出了些許惻隱之情。
不，也許更確切地說，是看到她和瑪修相似的‘工具化’命運後的不爽。
路明非一直為沒能幫上瑪修而遺憾。
甚至就算是現在，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在這個時間點上，瑪修已經經歷了英靈召喚實驗，被那位【聖盃騎士】封印了過往的痛苦記憶，現在應該已經身在迦勒底，處於羅曼醫生的看護之下，暫時輪不到他來操心。
他總不能再往前穿越幾年吧？
既然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那麼，幫幫諾諾這個有著相似命運的女孩，似乎也不是不行？
‘任何人都不該是這樣用完就被丟棄的道具...’
‘想想，路明非，想想瑪修...’
男孩閉上眼，彷彿看到了那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線卻依然露出純潔笑容的女孩...
於是他做出了決定。
‘至少，讓她能有機會跳出來扇幕後之人一耳光吧？’
‘反正也是順手的事...’
入夢者冰冷的聲音，在泛起的霧氣中緩緩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