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並非約會
少年與少女肩並著肩，如同常見的男女朋友那樣走在這座嶄新的商城中。
沿途看見他們的櫃員姐姐們紛紛露出善意的姨母笑，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她們往昔的青春與愛情。
東張西望的靚仔用胳膊捅了捅身邊的女孩。
“那位大叔回去之後肯定會打小報告哦？真的沒關係嗎？”
蘇曉檣目不斜視地踩著腳下的ALDO涼鞋，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利落的“噠噠”聲。
她習慣性地將一縷滑落的黑髮撩到耳後，露出線條分明的側臉輪廓，神情毫不在意。
“怕什麼？我爸才不會為這種事責難我。”
女孩頓了頓，下巴微抬，眼角餘光略帶嫌棄地掃過身旁高出自己一頭的路明非。
“只要是我認定的人，他不會有意見。”
隨後她又像是覺得這話有些歧義，補充道。
“當然，別想歪了，你還差得遠呢！”
這種嘴巴不饒人又有些傲嬌的態度讓路明非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有些懷念。
是啊，蘇曉檣就是這樣的女孩。
身體裡流淌著一半葡萄牙血統的她和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閨秀”這四個字半點不沾。
熱情大方，有話直說，敢愛敢恨才是她的真本色。
她就像太陽一樣，從不掩飾自己的美麗與光芒。
曾經，在路明非經歷了那件事而陷入消沉之時，就是蘇曉檣照亮了生無可戀的他，並且幾乎是強拉著讓他振作起來，並且最終下定了去美國的決心。
儘管那時蘇曉檣對他路明非的關照中可能存在著“同病相憐”的情緒，但她的善良卻是絲毫不帶虛假。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路明非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好兄弟——不，應該說“義父”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而這也是他改變原本找個僻靜地方解剖那頭死蛇的計劃，答應蘇曉檣來吃飯的原因。
不管卡塞爾學院的面試透過與否，他都會想辦法前往日本尋找兩儀式求助，之後大機率會直接從日本轉道去美國尋找迦勒底，為再一次開始救世之旅而奔走。
像現在這樣能夠和故人同行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
而出於對女孩的瞭解，路明非甚至不用猜，都能知道在此時此地，他的這位“義父”會怎麼做。
“走吧，在吃飯之前，我們先去逛逛。”
小天女轉頭打量了一番穿著一身地攤貨的靚仔，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挑剔。
“順便，給你這身行頭換了，省得別人以為我帶乞丐出門，丟死個人！”
這就是她獨有的關心人的方式了。
少年心中唏噓，面上卻是言笑自若，他以一個誇張到近乎滑稽的幅度彎腰、撫胸，模仿著那些他見過的那些侍奉王者的管家儀態，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笑意。
“悉聽尊便，女王殿下。”
“噫...從哪兒學的酸腔酸調，噁心死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小天女勾起的嘴角卻昭示了她的真實想法。
言不由衷同樣是美少女的特權。
...
買買買、刷刷刷...
衣服、飾品、香水...蘇曉檣挑剔地“掃蕩”著視野裡的一切。
作為字面意義上“家裡有礦”的大小姐，她可以理所當然地將任何標了價的東西據為己有——只要她喜歡。
但有些東西，偏偏是沒有價籤的，就像此刻她心裡那份揮之不去的驚奇與探究欲。
小天女藉著把手中那件開領Burberry男士襯衫拍在路明非沒什麼肌肉的胸膛上的動作，目光狀似不經意地從對方眉眼掠過。
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衰樣——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可蘇曉檣的直覺告訴她，完全不對！
在她看來，路明非的笑容之下，是一種與往昔截然不同的沉靜。
不再是傻氣或畏縮，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彷彿正在積聚風暴的“無浪之海”。
平靜得可怕，深邃得令她心驚。
這感覺荒誕極了，就好像眼前之人是揹負著什麼沉重使命的漫畫主角！
可這分明是那個曾經縮著脖子在陳雯雯身邊打轉的路明非啊！
他真的變了。
變得陌生...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能如此翻天覆地地改變一個人？
這份好奇就像小貓的爪子一樣，輕撓著女孩的心。
“去試試。”
依舊是習慣性的命令式語句，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但這份強勢現在更像是小天女遮掩莫名心緒的保護殼。
“遵命~女王殿下~”
路明非笑嘻嘻地敬了個禮，順從地轉身進了試衣間。
一旁善於察言觀色的店員姐姐捕捉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笑著開口。
“姑娘，這小夥子挺不錯喲，是你男朋友？”
“沒有——”
蘇曉檣立刻否認。
“我們只是同學而已。”
店員笑了，言語間帶著過來人的洞察與一絲追憶，那雙不再年輕的眼睛裡閃著懷念的光。
“最純真的感情總是誕生在象牙塔中。”
“有想法就要說出來，可不要等錯過了才後悔哦。”
蘇曉檣轉頭看向她。
女人眼中的那份光芒並非謊言，那是經歷過歲月沖刷卻依然留有印記的真實情感。
而且，她說得對。
小天女這樣想著，將目光轉向試衣間的方向。
很快，那道身影便走了出來。
周圍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隨後化作低低的驚歎散開。
蘇曉檣的目光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牢牢釘在了路明非身上。
此刻的少年並非尋常意義上的“換裝成功”，更像是某種一直潛藏於暗處的鋒芒，終於被得體的布料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那個總是縮著肩膀、衣服鬆垮的衰仔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姿挺拔如新松的俊美少年。
面料精良的純白底色上，精心設計的褶皺不僅不顯繁瑣，反而恰到好處地襯托出他此刻截然不同的氣質。
但與其說是衣物襯人，不如說是這件昂貴的襯衫勉強配得上路明非。
他的動作隨意自然，甚至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但那和無數傳說中的英雄、帝王乃至神靈同行而薰染出的氣度卻在不經意間盈滿周身。
如此高貴、如此誘人——
察覺到蘇曉檣的目光後，路明非習慣性地將襯衫袖口向上挽了幾折，露出線條流暢緊實的小臂和骨節分明的手腕。
“怎麼樣，這件大小還算合適嗎？我感覺好像有點緊。”
他拉扯了一下領口透氣，形狀完美的鎖骨便在不經意間一閃而過，惹得遠處的年輕店員們發出一陣迷亂的尖叫。
“！”
蘇曉檣咬緊牙關，繃緊嘴角，才讓自己臉上沒有露出和周圍人一樣的表情。
她一字一句地說出違心的話語。
“還行吧，湊合。”
一旁的店員姐姐頓時露出無奈的表情。
合著她剛才白說了。
而路明非似是對小天女的反應並不意外，他微笑著攤攤手。
“那我去換回來？”
“不用，先穿著吧。”
蘇曉檣乾脆利落地對店員亮出一張黑金卡。
“就這件，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