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次離開,不知何時再見,一定要想我
她把櫻花夾進他的手帕裡,“等這片花瓣再開的時候,我或許會回來……但起碼總要有個念想。”
千仞雪擠出一絲溫柔的目光,給雙方留有念想,在日後的生活也不能枯燥乏味。
李安瀾握緊了手帕,裡面的櫻花被壓得微微發皺:“我會等著你回來!”
他知道這一切的可能性很小。
那期待堅信自己會回來的眼睛……
千仞雪忽然笑了,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星星:“好。到時候我帶著新釀的櫻花酒。”
“一定。”
他們就這麼坐著,從亥時到子時。
酒壺空了,櫻花落了滿身,誰都沒再提分別的話,只說些練劍時的趣事,說哪株櫻花樹開花最早,說武魂城的月光比別處更亮些。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千仞雪才猛地站起身:“不知不覺天快要亮了,安瀾你也要回去了,若是被教皇發現,以後你就要被限制自由了。”
“好快。”李安瀾站起身時,整個身軀被千仞雪抱在懷中。
“安瀾一定要想我,希望下次見面,你一定可以擺脫教皇。”千仞雪依依不捨說著,眼眸閃爍一絲亮光。
“我會的。”李安瀾應聲答應下來。
千仞雪松開雙手後退兩步,忽然對著李安瀾深深的說道:“安瀾,等我回來。”
李安瀾笑著,把疊好的手帕塞進懷裡:“我等你。”
千仞雪轉身跑向鬥羅殿深處時,月白色的裙襬像只飛走的白鳥,髮間的櫻花木簪掉在地上,發出輕響。
李安瀾撿起木簪時,上面還沾著根她的髮絲。
想要喊出聲音時,千仞雪早已不見了蹤影。
李安瀾握著木簪往回走,返回教皇。
鬥羅殿上,千道流感慨一聲:“這一走很難再相見了,甚至比比東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那個孩子。”
“大供奉,我做的非常謹慎,包括那些護衛的記憶,我都有修改。”光翎鬥羅非常不解,自己做的可是天衣無縫。
“看似做的很簡單,但是比比東不是一個普通的教皇,她比前任教皇更有野心。”千道流無奈搖搖頭。
“走吧,準備一下,小雪的兩名保鏢。”
……
教皇殿
回到房間短短几分鐘,原本昏倒的護衛已經醒了過來。
對於昨晚被偷襲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
望了一眼房間還在休息的李安瀾,四人才安下心來。
李安瀾回到房間時,後頸的汗還沒幹透。
剛把木簪藏進枕下暗格,就聽見侍女通報:“李安瀾大人,教皇陛下過來用早膳了。”
他轉身時帶倒了桌邊的青瓷瓶,裡面的安神香撒了半桌,甜膩的香氣混著他髮間沒散盡的櫻花味,像兩股較勁的風。
比比東已經走進來,紫裙掃過門檻時,目光先落在他髮梢。
那裡還沾著片極細的櫻花瓣,是剛才從鬥羅殿帶回來的。
“怎麼這麼慌?”她走到桌邊坐下,指尖漫不經心地撥了撥散落的香屑,“見到師姐很開心嗎?”
李安瀾一頓,開心快要被嚇死了。
這天剛剛亮,師姐就卡點來此了,而且枕頭旁邊還有一些痕跡,萬一被發現木簪就壞了。
等侍女端上早膳時,李安瀾的手還在抖。
玉碗裡盛著蓮子粥,旁邊擺著水晶蝦餃,都是他往日愛吃的。
可他握著玉勺的指節發白,總覺得比比東的目光像裹著蜜的針,看似溫和,卻能隨時刺過來。
“粥要涼了。”比比東舀了勺粥,銀勺碰到碗壁發出輕響,“我讓御廚加了些桂花,你之前說過喜歡這味道。”
李安瀾低下頭喝粥,桂花的甜香壓不住舌尖的澀。
他不敢抬頭,卻能從碗沿的倒影裡看見比比東在剝蝦餃,指尖捏著蝦尾輕輕一撕,蝦殼便完整褪下來,動作優雅得像在擺弄一件珍品。
“安瀾,”她忽然開口,聲音軟得像粥裡的蓮子,“你袖口沾著點溼泥。”
李安瀾猛地攥緊袖口。
那是昨夜在鬥羅殿櫻花樹下蹲坐時蹭的,他明明回來時擦過了。
“教皇殿一般不會有這樣的情況,更何況昨晚你睡覺前的衣服可是非常乾淨。”
比比東把剝好的蝦餃放進他碗裡,指尖有意無意擦過他的手背,涼得他打了個顫,“教皇殿沒有,倒是鬥羅殿那片老櫻花林,雨後總積著些軟泥,沾在鞋上就甩不掉。”
玉勺“噹啷”一聲撞在碗上。
李安瀾的喉結滾了滾,剛要解釋,就見比比東歪了歪頭,鬢邊的珍珠步搖晃到他眼前:“我沒生氣。”
她拿起他的手,把蝦餃塞進他掌心,“你想去哪,師姐本該陪著你,只是……”
她的指尖忽然收緊,捏著他的指節不放,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執拗:
“鬥羅殿有什麼好?那些老供奉眼裡只有千仞雪,哪會真心待你?不像師姐,這裡的蝦餃、桂花粥,都是照著你的口味做的。”
李安瀾看著她垂著的眼睫,忽然發現她眼底泛著點紅,不是憤怒,是像被搶了心愛,親情之人的委屈。
這比她發怒時更讓人發慌。
“師姐,我只是……”
“只是想去與千仞雪告別是嗎?”比比東忽然笑了,鬆開他的手去擦他嘴角的粥漬,指腹擦過他的唇時,帶著點微顫。
“她走了,你就該把心思收回來,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師姐本以為你會乖乖聽話,但是你卻是冒著這個險。”
“是不是以為師姐頂多訓斥你幾句就沒事了,只是師姐之前已經警告過你,有些時候,不聽話的人,就要好好教訓一番。”
她拿起塊芙蓉糕,掰了半塊遞給他,剩下的半塊自己咬了口,粉白的糕渣沾在唇角:
“你看,這糕要兩個人分著吃才甜,要是一個人吃,再甜也像少了點什麼。”
李安瀾接過芙蓉糕,指尖碰到她遞來的那半塊,溫溫的。
可他總覺得那甜味裡摻著點別的,像她髮間的珍珠步搖,好看,卻冷得讓人不敢碰。
師姐發怒倒是還好,但是現在不生氣,一副滿懷笑容的樣子,簡直要把他嚇死。
這樣的情況,他根本摸不清對方會打出什麼樣的牌。
“安瀾,”比比東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額頭,聲音輕得像嘆息。
“下次想去哪,告訴師姐好不好?別讓我猜了,我猜不到的時候,會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