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們換個方式賠
蘇成隨手晃動著從張婉茹手中接過的欠條，心裡不禁湧起一陣詫異。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這小丫頭償還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可欠條上陡然增加的數字，還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張大校花，你這借條上原本寫的是借三桶，怎麼又改了數字，變成五桶了？”
蘇成一邊說著，一邊將借條遞到張婉茹面前，示意她看看自己親手寫下的內容，還故意做出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
此刻，坐在地上抱著泡麵的張婉茹，看到蘇成手中的欠條，整個人瞬間羞得不知所措，那紅暈如同潮水般，肉眼可見地從脖子蔓延至全身。
“那，那個……” 低頭吃著泡麵的張婉茹，被蘇成這麼一問，聲音細若蚊蠅，像小貓的呢喃，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起初，張婉茹拿走這些泡麵時，看到包裝紙上的 “面” 字，便以為桶裡的東西和村裡常吃的掛麵差不多。
她想著，拿上一桶起碼能讓自己和父親吃上三天，仔細盤算後，覺得只要三桶，等個十天左右，父親的腿傷就能恢復。
到那時，她再跟著進山撿些山貨賣掉，就能償還從小賣部拿走的這些東西了。
然而，後來張婉茹才發現，這種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的泡麵，味道比爹爹做的狍子肉還要鮮美，根本無法支撐那麼長的時間。
也不知當時是怎麼想的，她就在欠條上 “三” 這個數字上添了兩筆，改成了 “五”。
可緊接著，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向蘇成再借兩桶面，就被蘇成當場點破了。
眼下這尷尬的局面，讓張婉茹一時語塞，她那精緻小巧的臉蛋燙得像個剛煮熟的雞蛋。
“好了好了，改成五就改成五吧，反正這東西家裡還有很多。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面要三塊錢一桶，等你湊齊了可得還我！”
蘇成蹲在張婉茹身旁，動作自然地伸手勾起貨架上那隻單肩軍綠色帆布書包。
他捏住書包一角，輕輕晃動，書包裡的東西便稀里嘩啦地散落一地。
木質駁殼槍、63 款的卡式軍棋，還有一堆墨綠色的塑膠兵人，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
看著這些東西，蘇成不禁滿頭黑線。
雖說他早就知道這個書包不可能用來正經裝書，但眼前這些玩意兒，也實在是讓他有些無語。
蘇成隨手一揮，將這些 “垃圾” 掃到牆角，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幾桶泡麵整齊地放進書包裡。
最後，他一股腦兒把書包塞到張婉茹懷裡，彷彿這筆借款就此成交了。
可當張婉茹聽到蘇成說這泡麵要三塊錢一桶時，整個人瞬間愣住了，臉上的羞澀瞬間被震驚所取代。
她的手緊緊攥著書包帶子，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在這個年代，東北的平均月工資不過三十元，父親憑藉著一身打獵的本事，在山林中辛苦勞作，一個月下來也只有四十多元的收入。
而眼前這幾桶看似普通的泡麵，竟然要花掉家裡半個月的收入。想到這兒，張婉茹的心猛地一緊，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不，我不要了。” 張婉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把懷裡的書包推了回去，眼神中滿是掙扎與無奈。“我…… 我還不起。”
蘇成看著她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卻沒有收回手，反而將書包又往前遞了遞，“借都借了，反悔可不行哦。” 他故意板起臉，裝作嚴肅的樣子，“而且這欠條你都寫了，白紙黑字的，難不成還想抵賴？”
“可是…… 我真的沒有錢還。” 張婉茹的眼眶有些泛紅，她咬著嘴唇，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我家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
蘇成看著她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心中的不忍愈發強烈。
他靈機一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壞笑，“沒有錢還也行啊，那就當彩禮，你嫁給我得了。”
張婉茹聽到這話，整個人瞬間僵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成，臉上頓時泛起兩團紅暈。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最後只是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動著。
蘇成看著她害羞的樣子，心中暗自竊喜。他知道自己這句玩笑話可能嚇到了她，但也確實想借此機會，看看她的反應。
“怎麼不說話了？” 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張婉茹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聲音細如蚊蚋，“你別開玩笑了。”
“我可沒開玩笑。” 蘇成認真地看著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柔。
“你未嫁我未娶的，怕什麼。村口的王二愣子，你還記得吧，咱們高中同學，人家孩子都會跑了。咱們這邊抓緊點，明年說不定也能抱個大胖小子！”
張婉茹聽到這話，臉上的紅暈更濃了，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你…… 你別亂說。”
“哎，你怎麼知道我是亂說的。” 蘇成笑著搖了搖頭，“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過你得先把這些泡麵拿回去，看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的樣子，身體怎麼受得了。” 蘇成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眼神中滿是關切。
張婉茹看著蘇成，心中五味雜陳。她不明白，這個曾經在學校裡毫不起眼的男生，怎麼突然對自己如此關心。
但她能真切感受到，蘇成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這讓她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裡，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小院外，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樹枝上的積雪不時簌簌落下。不遠處，大興安嶺的深山裡，幾聲狼嚎由遠及近，悠悠地傳進了小賣部。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蜷縮在地上的張婉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朝外面望了望。
“那個，蘇成，天太晚了，我，我能走了嗎？要是回去晚了，爹爹會出來找我的，他…… 他腿不方便……”
張婉茹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期待。
她也知道，自己剛拿了人家這麼好吃的面，馬上就要走，實在有些不太地道。
可一想到家裡還躺在床上等著她借糧食回去的父親，她也只能無奈地向蘇成請求讓自己早點回去。
“行，你趕緊回去吧，別讓張叔等急了。不過這泡麵錢，你可別忘了啊！”蘇成一邊仔細收拾著牆角的雜物，一邊故作輕鬆地示意張婉茹可以離開了。
然而，擔憂如同潮水般在蘇成心中翻湧。
這大冬天的，東北家家戶戶都在貓冬，外面冰天雪地，路上人影寥寥，萬一這丫頭倒黴，再遇上了那隻傷人的老虎可怎麼辦？
可要是強留張婉茹在家裡過夜，時間久了，張叔要是出來找她，本就腿腳不便，說不定也會出意外，這可TM讓人頭疼！
想到這兒，蘇成急忙喊道：“等等，我送你回去。”
張婉茹有些驚訝，剛想說不用，蘇成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這大冷天的，外面危險，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張叔腿腳又不好，萬一他出來找你再出點什麼事，可就麻煩大了。”
說著，蘇成就一路小跑來到玻璃櫃臺後面，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摸出一杆油光鋥亮的獵槍扛在背上。稍作思索後，他又不知從哪兒找出一柄鏽跡斑斑的狗腿砍刀，別在了腰間。
“啊，蘇成，你這是……”
看到蘇成這副眉頭緊鎖、全副武裝的模樣，張婉茹驚訝不已，不就是送她回家嘛，何必準備這麼多武器。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背起來比較帥。好了，快走吧，再晚可就不好了。”
蘇成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暗自腹誹，自己這般為了張婉茹拼命，還真是上輩子就欠了她的。
算了，死就死吧。
老子都準備的這麼齊全了，再幹不過那隻老虎，也算我倒黴了……